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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愁腸百轉(求月票or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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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中庭金菊燦,月圓幽徑暗香漫~……”

二八少女的婉轉小調,在寂靜庭院內回蕩。

令狐青墨無聲無息從屋脊探頭,掃了眼丹房,發現謝儘歡不在其中,不免暗暗皺眉。

煤球倒是熟門熟路,抬起腦殼示意西宅庭院,而後就撲騰翅膀飛到了丹房窗口,張開鳥喙要飯。

“誒?煤球!過來過來,幫忙扇火……”

“咕嘰?!”

煤球滿眼震驚,但看到隨後掏出來的零食,連忙扇了起來……

……

令狐青墨怕被發現,收回目光,提劍沿著屋脊前行,很快來到了小姐居住的庭院,抬眼可見門窗緊閉,但能聽到聲音:

“你自己看看,都傷成什麼樣了?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沒這麼嚴重……”

“你彆亂動……”

……

謝儘歡受傷了?

令狐青墨心中一緊,當即飛身而起落在門口,直接一把推開房門。

嘩啦~

而房間裡隨之傳來女子尖銳爆鳴聲:

“啊——?!”

……

令狐青墨滿心急切望向聲音來源,結果表情就是一呆。

隻見繡床之上,身材勻稱的謝儘歡,端正趴在枕頭上,裸露出的肩背胳膊大片烏青,油光水滑應該是上了藥。

而身材豐腴的眼鏡娘,以鴨子坐的姿態,坐在後腰,手裡摸著藥油,正在推拿肩背。

本來這情況,隻能算不拘小節治傷。

但眼鏡娘衣冠不整,此時雙臂環胸,手上戴著個翡翠鐲子,渾身上下就穿著一套淡紫色的‘鳳仙縷衣’。

此物是丹陽學宮所產,十分名貴,也很漂亮,吊帶襪配南半球小衣,朦朦朧朧……

“啊——!”

令狐青墨後知後覺,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驚叫一聲,臉色漲紅關門:

“林姑娘,你在做什麼?!”

林婉儀還以為來的是老娘閨女,差點嚇暈過去,發現是令狐死丫頭,才鬆了口氣,連忙把裙子套上:

“我幫他治傷,還能做什麼?你……你來了怎麼不敲門?”

“治傷?”

令狐青墨站在門外,眼神狐疑:

“你治傷怎麼不穿衣服?”

林婉儀臉色漲紅把腰帶係上,咬著強行解釋:

“我沒穿嗎?在家我穿那麼多作甚?”

你剛才這還不如不穿……

令狐青墨覺得這姐姐簡直騷死個人,但這是林婉儀閨房,人家在家乾啥她總不能也多管閒事,隻是提著劍在門外等待。

窸窸窣窣……

吱呀~

片刻後,衣冠整潔的謝儘歡,從房裡出來,神色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尊:

“墨墨,你怎麼來了?”

林婉儀臉紅紅躲在屋裡麵壁,看模樣肯定是不敢出來了。

令狐青墨隻當剛才什麼都沒看見,先檢查了謝儘歡的傷勢:

“雲陵縣的事兒影響太大,郡主殿下都不準出門了,王府沒有主心骨,我才過來找你。嗯……沒打擾你吧?”

謝儘歡搖頭一笑:“我就是來治傷,大白天的,能打擾什麼。”

“哼~”

屋子裡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哼,看模樣還在為剛才卡在書桌下麵,被大豬蹄子肆意輕薄的事兒不滿。

令狐青墨覺得站林大夫門口打情罵俏,有點太嘲諷,偏頭道:

“先回王府再說吧。”

謝儘歡見此和婉儀打了個招呼,相伴離開了林府……

——

入夜。

皇城,禦書房。

極悲之下,乾帝幾乎一夜白頭,加之本身患有舊疾停了藥,看起來猶如老了二十歲。

此時乾帝坐在書桌後,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看著政事堂草擬的一份文書。

文書為‘何氏通妖’一案的公文,為防民間輿論發酵,過幾天就要公之於眾,其大概內容為:

國丈何岫貪圖長生,勾結妖寇,暗中犯下‘行宮鬨鬼案、槐江灣血案、乾屍案、葉世榮血奴案、黑貓刺駕案、雲陵縣血案’等大案,按律誅何氏全族,以儆效尤。

何皇後常年深居宮廷,雖未參與,但身為何氏嫡女,未儘勸誡之責,廢後位囚居冷宮。

太子本身無過,國子監範黎、大理寺卿侯繼業等朝臣聯合上書勸諫,遂暫留儲君之位,禁足東宮反省。

外戚犯此大惡,乾帝有失察之責,罪詔天下,並從皇族私庫出銀兩,安葬、賠償受害百姓。

欽天監失察,降陸無真為副監,並授天台寺方丈無心禪師副監一職。

另,謝儘歡之父謝溫,於行宮鬨鬼案蒙冤,外放瑞州途中被何氏襲殺,現予以平反。

謝儘歡獨自破獲槐江灣血案、乾屍案、葉世榮血奴案等,在雲陵縣一案居首功,為大乾解亂國之患,數功並賞,封縣侯。

紫徽山斬妖有功,賜青元丹十副;丹陽學宮李鏡斬妖有功,賜寶甲一副……

公文很長,哪怕已經儘力摘去了乾帝本人,隱瞞了具體傷亡,也足以重創帝王威信。

乾帝以前或許還算個過了及格線的皇帝,但此事過後,基本上得淪為史書上的反麵教材。

但乾帝此時反倒是不那麼在意後世評價了,以欽天監檢查來看,皇後、太子、丹王一係皆無異樣,雖然失去一切,但身邊終究還留著幾個未曾背叛的家人。

雖然今日過後,愛了他一輩子的皇後,可能肝腸寸斷;敬重他半輩子的太子,可能失魂落魄,但他終究不用再行殺妻滅子之事。

這對目前的他來說,已經算是最大的慶幸。

曹佛兒環抱拂塵站在背後,知道乾帝時日無多,眼底儘是唏噓,但還是在儘‘大伴’職責,安慰道:

“聖上兩天沒合眼了,要不歇歇?如今再亂,也比建安之亂的處境好不少。”

乾帝眼睛動了動,提筆在公文上批改:

“建安之亂,境遇比現在凶險,但真沒現在這麼難熬。

“不過所幸把人揪出來了,若是沒有謝儘歡窮追猛打,何氏很可能得留存到景桓繼位,屆時朝中幾乎無人能抑製,景桓也不可能不聽外公、何瞞的諫言,妖道主政,天下必亂、趙氏必亡。

“謝儘歡原本也是官宦之家的少爺,聰明伶俐品學兼優,家破人亡,是受朕識人不明所累。

“如今以一身孤勇,挽大廈於將傾,光封個縣侯,朕都覺得虧欠,加賜宅邸一座,田十頃,錢萬貫……”

……

——

欽天監。

月色如霜,灑在八方通明塔前的白石廣場上,時而能瞧見仙官進出,稟報著事務。

高塔內部的議事堂內,七名仙風道骨的道人在交椅上就坐,陸無真位居上首,正召開著丹鼎派內部會議:

“諸教先輩賜名‘無真’,意在三千大道殊途同歸,不當排除異己,但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七人都是中原區域的丹鼎派掌門,玄狐觀李敕墨、青蓮宮青崖子等皆在其中。

紫徽山受益於巫教之亂時,棲霞真人立下的功勳,在丹鼎派內部居次席。

為此南宮燁在七個老祖中道行墊底,位置卻在第二,此時身著黑白相間道袍端坐,聽著陸無真開會,眉目冷的像是天上星月,但心湖卻被那一抹背德所占據……

白天回來後,她什麼事都沒乾,隻是在鳳儀河畔的秘密基地裡,洗了一天的澡,水不知換了多少次。

作為仙道中人,她為了渾身無垢衝擊超品,近幾月極少吃東西,都是靠‘辟穀丹’維持體魄,最多喝點酒水,從裡到外都乾乾淨淨。

但不知為何,今天總感覺手上沾著潤膚露,聞著似乎有味道,甚至能體會到滑膩感……

拉絲……

南宮燁非常害怕在場某位道法高深的道友,能通過細微味道,判斷出她乾過什麼事。

但這顯然隻是她的心理作用,或者說心魔作祟。

而在坐六位丹鼎派仙登,顯然也不可能算到,旁邊冷若寒霜的丹州道門魁首,白天過來的路上,蒙著眼睛在車裡給黃毛打,此時隻是聊著大勢和困局。

雖然道門講究‘愛信信不信滾’,但信教不需要成本,修行卻需要。

如今忽然被降級,變成和佛門平起平坐,修行資源乃至新鮮血液都必然會銳減,這顯然是丹鼎派沒法承受的損失。

陸無真今天主要講的內容,是‘妖道暗中滲透、巫教居心叵測、佛門金經易籙、武道野心勃勃’。

說簡單就是大乾的五大修行流派,四個都想讓道門垮台。

而修行道不進則退,陸無真要求各派想辦法維持丹鼎派當前地位,甚至下發了年度任務。

比如紫徽山就是把梵雲寺打服,以免‘紫雲寺’真在丹州落成。

南宮燁目前情況,搞不定梵雲寺,但修行道用實力保證地位,她總不能說自己不行,還是信誓旦旦保證了完成任務。

在開完內部會議後,各大掌門相繼離去,南宮燁也獨自離開欽天監,本想回家靜靜。

但行至半途,又想看看乖徒兒在乾嘛,以及謝儘歡的情況。

為此南宮燁先去了林府,發現林家一大一小在忙著煉丹,大煤球還在旁邊扇火打工,就轉到來到了正安街王府。

王府之內燈火通明,因為丹王府還沒查清楚,此時外麵依舊有赤麟衛站崗。

而東宅之中,趙德被關在家徒四壁的書房中,和淨空和尚一起打坐,彼此還在瞎扯:

“淨空大師,你感覺我有沒有慧根?”

“慧根人人皆有,世子隻是尚未展現。”

“哦……那謝兄這這麼厲害,慧根是不是就已經展現了?”

“謝公子的慧根,很大。”

“很大?”

“嗯。”

……

南宮燁聽見這論禪,不知為何腦子裡閃過了某樣墨墨受不了之物,察覺道心不淨,迅速掃開雜念,穿越王府來到西宅。

西宅是長寧郡主的地盤,此時諸多丫鬟都規規矩矩在閨閣外待命。

而閨閣之中,朵朵抱著琵琶伴奏,長寧郡主穿著華美訶子裙,帶著一個道姑,正在:

“一一、二二、三三、四四……”

道姑是陸無真的徒孫荊五娘,按丹鼎派輩分,得叫她師叔祖,不過彼此年紀相仿,以前內部交流時還切磋過。

南宮燁略微打量,覺得丹王這一雙兒女,著實不拘一格,還是自家徒兒乖巧,於是又來到西宅客房。

結果入眼就看到掛著‘正人君子’匾額的房間中,身著白衣的冷峻公子,在羅漢榻上坐著,衣服解開半邊,露出了結實臂膀。

著情侶裝的冷豔姑娘,手裡拿著傷藥,認真擦拭間說著:

“你真是膽子大,何亥是何國丈最寵愛的孫兒,你把人腦袋打爆,玉牌丟人家跟前,何國丈沒被殺念激發到當場步入超品,都是道行差了一點……”

“嗬嗬~我當時也嚇了一跳,那反應和瘋狗一樣,追的我抱頭鼠竄,可惜你不在……”

“你也沒想著帶我,從外麵回來,第一時間就往林家跑……”

“唉~這次對手有點厲害,我都隻能跟在老輩屁股後麵打下手,下次帶你一起……”

“哼……”

冷豔姑娘看似不冷不熱,但時而瞄男子一下的目光,還是藏著崇拜和心疼。

而就坐男子或許是發現了這帶著三分愛戀的目光,扭頭就偷襲。

“嗚?!”

……

南宮燁遙遙瞧見此景,就如同媽媽去接放學的閨女,結果撞見閨女被黃毛強吻,丹鳳美眸頓時一沉。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家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徒兒,被抱著親,臉色漲紅手兒微抬,想打登徒子,但竟然沒下手。

等到親了一會兒後,才後知後覺縮開,眼神微凶:

“快說!你彆生氣!”

“嗬嗬~”白衣公子有恃無恐,還從衣服裡摸出一個小盒子:“今天路過長樂街,我順手給你買了個鐲子……”

“你……你是不是給林大夫也買了一個?我看見了……”

“我可不是應付差事。知道你喜歡白色,專門挑的,你試試,看看和膚色搭不搭……”

……

臉色微紅的乖徒兒,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但被拉著手戴鐲子,最終還是沒縮開……

南宮燁帷帽隨風而動,丹鳳美眸倒影著屋內兩人,眼底鋒芒不減,但難免多了一絲複雜。

青墨是真喜歡這小子……

今天的事兒,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往後如何也不能再妥協了……

明天此子過來送藥,要態度強硬,嚴肅劃清界限,絕不能讓此子有半分歪念頭……

念及此處,南宮燁眼底多了幾分不可撼動的堅毅,悄然離開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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