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噠蹄噠……
車隊沿著白石街道前行,很快抵達了正安街。
寬大車廂內,三個姑娘以一身孝衣的郡主為中心,並肩坐在主位上,左右還豎起兩個手指,保持著笑容。
謝儘歡車廂入口處席地而坐,小案放著白紙,以硬筆素描,勾勒出三人合照。
雖然是受限筆墨,是黑白畫卷,但謝儘歡三歲開卷,硬是畫出了漫畫感。
郡主和奶朵的豐滿質感驚人,墨墨修長身段也展現無疑,甚至畫出了馬麵裙繡紋在燈火下的反光感。
唯一可惜的是,不好讓三人靠在一起,雙手比‘耶~’。
沙沙沙……
為了不讓三人保持姿勢太久,謝儘歡畫的相當快,不過快要完工之時,忽然發現大氣磅礴的鬼媳婦,身著火紅長裙,頭戴金龍發飾,氣態猶如山巔女帝,坐在側麵觀摩,側影構圖極美……
?
謝儘歡筆鋒一頓,有點想畫進去,但畫進去成靈異事件了,當下隻能心存歉意,很快完成了三人合照。
令狐青墨見謝儘歡收功,連忙收起手指,來到跟前接過畫卷打量,而後就是微微頷首眼神讚許,還有些不好意思:
“你把我畫這麼漂亮作甚?”
“你本來就這麼好看,我這都隻畫出了七分感覺。”
長寧郡主來到跟前仔細欣賞,不知為何,覺得畫風有點‘色氣’,就是突出肉感、性感,甚至畫出了飽滿衣襟的細微折痕,她低頭看了下:
“我有這麼大?還有青墨這臀兒……”
朵朵滿眼亮晶晶:“有,分毫不差,謝公子眼睛就是尺!”
謝儘歡謙虛道:“我是武夫,眼力過人很正常。”
長寧郡主非常喜歡這幅畫,認真收好,又往窗外看了眼:
“到地方了,朵朵,你帶謝公子去看看新宅子。”
“好嘞~”朵朵連忙起身。
令狐青墨這些天忙著公事,也沒去看過,但也不好意思黏在男人屁股後麵,插話道:
“你先過去吧,我送郡主回府,待會過來。”
“行。”
——
新宅距離王府也就幾百米,如今已經收拾的差不多,門口掛上了‘丹陽侯’的燙金匾額,朱漆大門左右還蹲著兩尊石獅子,規模雖比不上王府,但也遠超尋常人家。
謝儘歡沿著街道走向新宅,遙遙瞧見大宅子,心頭頗為意外,畢竟按照朝廷封賞的規格,宅子不會這麼大,也不會在公侯紮堆的正安街上,房東太太估摸還在背後貼了銀子,換了個好的。
謝儘歡以前住的就是兩進院,還在琢磨下人管家之類的到哪裡去找,結果奶香四溢的朵朵,就湊過來,抱著胳膊,如同小妾扶著老爺:
“侯爺~新宅瑣事,婢子都幫你辦好了,往後還望侯爺彆嫌棄婢子~……”
?
謝儘歡回頭看了眼,發現隊伍已經進門了,才鬆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荷包:
“辛苦了。這個送你,彆嫌棄。”
“喔~”
朵朵眼神驚喜,本想抬手接,但略微琢磨,又抱著胳膊,挺起衣襟:
“侯爺打賞婢子,哪有用手遞的,往後侯爺可要霸氣一點。”
謝儘歡左右打量街道:
“這不合適吧?”
“那我幫侯爺拉開……”
“誒!”
謝儘歡眼見朵朵一言不合就勾衣領給他看雪子,忙把荷包塞進去:
“好啦好啦,大街上的,被人瞧見怎麼辦……”
“嘻~謝侯爺打賞~”
……
兩人如此前行,不過片刻就到了正門之外。
謝儘歡本想給幫忙守門的武卒也發個紅包,結果抬眼卻見一道人影站在門前,正在和武卒說著些什麼。
謝儘歡略微打量,可見來人一襲黑袍、腰懸佩刀,乃是魏無異的孫子魏鷺,如今氣態頗有幾分冷峻少俠的神韻,也不知道在家練了多久……
謝儘歡和魏鷺算是萍水相逢,有借刀一用的交情,但還算不上好友,而看魏鷺的情況,似乎是專門等他,當下把傘交給朵朵,來到門前拱手一禮:
“魏兄怎麼在這兒等著?”
魏鷺入京是給皇後拜壽,結果拜著拜著人就沒了,此刻眉宇間也有幾分唏噓,拱手還禮:
“今日山上來了消息,讓我給謝兄送個帖子,我不知道謝兄住哪兒,就過來打聽下……”
帖子?
謝儘歡有點疑惑,抬手道:
“魏兄先裡麵請。”
“誒,都是江湖中人,不必這麼客氣。”
魏鷺說話間,從袖中取出一張金帖:
“我爺爺年事已高,準備本月立冬,在三江口開一場‘英雄會’,廣邀江湖豪傑赴會,商討下代盟主之選。謝公子是武道中人,又才華橫溢,屆時還望能賞個臉。”
朵朵站在身側,聞聲眼神微亮:
“比武大會嗎?”
魏鷺點了點:“對,到時候各大派會比武,我爺爺拿一株‘虎骨藤’當彩頭!”
“哇……”
朵朵覺得郡主殿下應該喜歡這熱鬨。
謝儘歡看著‘英雄帖’,心頭則有點疑惑。
畢竟白天乾帝才駕崩,晚上雪鷹嶺就籌辦英雄會,這肯定有目的。
魏無異作為大乾武道第一人,一直被尊為南方江湖的‘武林盟主’。
但實際道佛儒墨等教派,完全不看魏無異臉色,武道門派也隻是給個麵子,真有事還是聽陸無真的,畢竟人家是朝廷授權的正道話事人,監察天下具備法理,不聽話就是邪魔外道。
魏無異肯定想和陸無真一樣,成為正道領袖,監察諸教百家,和道門平起平坐。
但乾帝執政二十年,尊崇道門,並沒有給魏無異這個權利,如今都給無心和尚放權了,還是沒給他。
現在乾帝駕崩,太子上位,那顯然有了機會。
魏無異聽到消息,連忙在三江口籌辦英雄會,目的是讓新君看到他號召力也好,給道佛施壓也罷,反正要的是話事人資格,想三家共治。
正常來講,這種級彆的江湖聚會,隻有掌門有資格拿‘英雄帖’。
謝儘歡是散裝武夫,魏鷺專門給他下帖子,足可見尊重。
而且這種好事,他確實想去。
名聲暫且不說,虎骨藤和鳳羽草屬於姊妹仙草,煉製‘破煞丹’的主料,一品吃了必入超品,超品吃了洗骨伐髓,和鳳羽草的區彆,隻是一個主肉體,一個主神魂。
其價值,光看紫徽山和缺月山莊,為了一株鳳羽草,撕逼撕成啥樣,就能窺見一二。
魏無異打的名頭,是商討下代盟主,超品老祖到場,總不能臉都不要,親自下場打擂搶材寶。
為此能搶這東西的人,都是超品之下的小掌門或各派高徒。
謝儘歡一身武藝專殺武夫,加上當前‘全妖之軀’,有把握按住一品前中期的武夫,但遇上一品後期的對手,就得被‘一力降十會’橫推了。
為此想去,還得把道行提一提,至少摸到一品門檻,乃至跨入一品……
立冬在九月中下旬,還有九天,嗯……
九天……
謝儘歡琢磨了下,覺得有一捏捏難度,把請帖收起來:
“屆時若無公事,謝某肯定到場。”
魏鷺抱拳道:“那魏某先行折返,到時候親自給謝兄接風洗塵。”
“客氣。”
——
不久後。
謝儘歡送彆魏鷺,跟著奶朵進入新宅,沿途打量,可見內部假山亭湖一應俱全,移步換景建築考究,後宅私密性更是無可挑剔。
令狐青墨把閨蜜送回去後,也跑了過來,此時走在身側,手裡拿著請柬查看:
“這種場合,我還沒參加過……”
“我也沒參加過,到時候一塊過去?”
“嗯……到時候再說……”
……
朵朵走到後麵,因為令狐姑娘在,她不好揩油了,在跟著轉了片刻,或許是不想打擾老爺臨幸高挑清冷的二夫人,悄悄咪咪就放慢腳步,而後就停在了廊道轉角。
謝儘歡回頭看了眼,覺得奶朵是真懂事,相伴來到後宅正房。
正房為上下兩層,中間是挑空的寬大廳堂,中堂上掛著‘正人君子’的匾額,左右則是書房睡房耳房等等,外麵還有東西廂,如此宅邸,三妻四妾五通房都住不滿……
謝儘歡環視一圈兒,非常滿意,見墨墨還在看英雄帖,就走向了多寶架,拿起一根竹笛,湊到嘴邊:
“嘟嘟~~嘟~~……”
滿是江湖氣的曲調,霎時間從寂靜新宅內響起。
令狐青墨正在琢磨三江口到時候是啥場麵,聽到笛音,明顯愣了下。
抬起眼眸打量,可見窗外夜雨微涼,寬大廳堂內亮著昏黃火光。
身著白袍的冷峻公子,站在廳堂門口手持玉笛,背後是‘正人君子’的匾額,外麵則是簌簌雨幕及山水庭院,渾身透著一股江湖夜雨的逍遙與孤寂……
令狐青墨知道謝儘歡這是在凹造型,但還是覺得好俊,輕手輕腳走到跟前,餘光悄悄打量謝儘歡側臉。
發現謝儘歡瞄她,又迅速把目光轉開,雙手負後拿著請柬,腳尖輕點,做出無聊等待的樣子。
“嘟嘟~……”
謝儘歡吹完了一首曲子,微微點頭:
“這笛子不錯,價格應該不便宜。要不我教你吹笛子?”
令狐青墨因為師父非常喜歡蘇柏玉的琴曲,自幼耳聞目染,其實會一點點,隻是沒謝儘歡這麼卷,見此眨了眨眸子:
“嗯……也行。誒?你做什麼?”
話語剛落,就被拉到身前,兩隻胳膊從身側繞過來,笛子湊到嘴邊,清朗嗓音從耳邊響起:
“拿著。”
這麼吹呀?
令狐青墨臉色漲紅,有點緊張,不過謝儘歡攔著不讓跑,最終還是拿起竹笛湊到紅唇邊,嘗試學剛才的曲子。
“嘟嘟~~”
“喲,記性真好,不愧是我家冰雪聰明大墨墨……”
“……”
令狐青墨臉色一紅,用肩膀輕輕擠了下背後之人,等到一曲終,才後轉頭:
“如何……嗚?”
寬大庭院內一燈如豆,男女立於庭前。
女子手持竹笛背靠懷中,後仰抬頭,被男子含住雙唇,下巴還被男人扶著,以至於收不回來,腰被摟著沒法掙脫,隻有流光奕奕的馬麵裙晃了幾下。
滋滋~
如此持續一瞬後,女子抬起竹笛,在男子腦殼上輕敲了下:
咚~
但可惜男子不為所動,女子無可奈何,也隻能閉上眸子做出生氣模樣,默默強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