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送你離開慢林城，不過若是你給的消息不讓我滿意，一切免談。”夏夢煙不是善男信女，芸娘也不是可憐人，既然是交易，就必須你情我願。
芸娘咬唇，雖有不甘，卻也明白，她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這次孟家能與漕運合作，是禮部右侍郎暗中牽線。想來你們應該知道，曹家分支的女兒是禮部右侍郎的寵妾。
孟老爺利用這層關係，拿到不少好處。”
段翊辰剝橘子的手微頓，想到什麼，看向芸娘：“你是說禮部運往鄰國的東西，大多出自孟家商鋪？”
芸娘點頭：“宣明國祭祀、兩國邦交所能接觸的東西，大多出自孟家商鋪，隻是采購的價格比平日高出三成，一成送到禮部右侍郎手中，剩餘兩成孟老爺偷偷藏在一處宅子裡。”
夏夢煙和段翊辰齊齊一愣。
芸娘知道這件事匪夷所思，她剛開始知道時，也是這幅表情。
“盈利的那些銀子，孟老爺並未動，而是都放在一處宅子的地窖中。每月初一十五會親自過去輕點。”
“這麼重要的事情，孟懷憬怎麼會告訴你。”這件事透著古怪，藺夜闌出現在慢林城時，便住在孟家，夏夢煙一直認為孟家是霍家的錢袋子。
按照霍家的行事風格，孟老爺不該又藏銀。
芸娘見夏夢煙感興趣，鬆了口氣：“自從知道孟懷憬的身份後，我便派人跟蹤他，後來無意中發現，每月初一十五他都會去一個地方。剛開始我以為是他養在外麵的人，便偷偷進去看，也是那次聽到他們父子的談話。”
“那些銀子可曾運走過？”夏夢煙眉頭緊皺，若是隔段時間便運走，或許可以查到運往何處。
芸娘搖頭：“那次差點被發現，我便不敢去。”
夏夢煙看向段翊辰，對方會意，開口道：“你說的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這段時間你暫時留在我這。”
芸娘聞言連連磕頭：“多謝夏小姐，多謝段世子。”
簡平引著芸娘下去，隨手關好房門。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段翊辰將剝好的桔子遞到夏夢煙手邊，橙色的多汁的果肉，看起來很是好吃。
夏夢煙想事情，隨手拿起放入口中：“自然是派人盯著，查出背後之人。”
段翊辰把玩手中的桔皮，試探地開口：“孟家的事情牽扯到京城，你確定要摻和？”
京城人魚混雜，牽一發動全身，看似是孟家的事情，結果可能讓人難以預料。
夏夢煙回神，明白段翊辰的擔心。林家開始沒落，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孟家的事情牽扯太大，若打草驚蛇，林家僅存的產業，也會煙消雲散。
段翊辰不知道林家內情，擔憂實屬正常。
“我明白，隻是派人盯著，有沒有結果無所謂。”
若能抓住最好，即便抓不住，知道孟家的秘密也好。
段翊辰見夏夢煙並不執著，鬆了口氣：“這件事我派人去辦。”
夏夢煙點頭，段翊辰的人去調查，真有什麼也與林家無關。
她回到林家沒多久，便聽到林文傑回府的消息，她淡淡嗯了一聲，便去看賬本。
現在她手裡的產業太多，往日還可以偷懶，現在她不敢。
舅舅信任她，將產業交給她管理，她不能辜負舅舅的信任。
“大小姐，明日表少爺在風月樓設宴，請您過去。”春月躬身進來稟報，“表少爺的小廝還在外麵候著。”
夏夢煙對林文傑的印象並不好，聽到他設宴，並未抬頭：“告訴來人，我會去。”
她即便不喜林文傑，看在舅舅的麵上也不能撕破臉，除非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春月點頭，轉身出去回稟。
翌日，林清婉一早來找她，兩人坐上馬車直奔風月樓。
“表姐，待會兒見了大哥，若他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千萬彆生氣，他就是讀書讀傻了。”林清婉想到大哥那日的話，就覺得後怕。
表姐睚眥必報，若知道大哥背後說她壞話，肯定會吵起來。
她不是說睚眥必報不好，隻是兩邊都是她的親人，左右為難。
夏夢煙笑笑：“表哥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她了解林清婉，心裡藏不住事，怪不得這幾日不著她，想來是林文傑說了什麼，她怕自己嘴快說出來。
林清婉心裡偏向夏夢煙，又怕待會兒二人吵起來，心一橫，直接把心事說出來：“不瞞你，這些年大哥對家裡有些怨言，主要是父親不讓他插手家裡的生意。本意是想讓他安心科考，不知道誰在他耳邊嚼舌根，變成父親偏向弟弟，想把家產都留給他。”
她無奈歎氣：“這種事情解釋清楚便好，可大哥認死理，彆看他書讀的好，人情世故一點都不懂。本以為過幾年就會好，沒想到誤會越來越深。”
“所以這就是表哥很少回府的原因？”夏夢煙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林文傑已經過了鄉試，按照林家給他規劃的路，待會試後，會留在京城。
那時，隻要他進三甲，以林家和夏家的勢力，肯定能幫他找個好差事。
入官場後，家裡的生意自然不能沾手。
林家未雨綢繆沒有錯。
林清婉點頭：“大哥總覺得父親偏袒弟弟，有時候說自己像個外人，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是父親母親的親兒子，又是嫡子，自然要嚴格要求，怎麼能和弟弟比。”
夏夢煙笑笑，這麼簡單的道理林清婉都懂，林文傑卻不懂。
兩人說話間，馬車停在風月樓前，早有小廝在門口等候。
“夏小姐和林小姐，大少爺在三樓雅間等你們”小廝搬來腳蹬，笑著迎接。
林清婉點頭，小廝引著二人上三樓，隻是沒想到除了她們兩人，還有彆人。
“大哥，你還叫了其他人？”林清婉見大哥一直往外麵看，忍不住開口。
林文傑看了眼夏夢煙，麵色溫和：“我很少出書院，這次休息幾日，正好約朋友吃飯，都是熟人，沒什麼不方便的。”
夏夢煙端茶的手微頓，唇畔微勾，並未反駁。
林清婉湊到大哥身邊，沒好氣瞪她一眼，壓低聲音道：“彆胡鬨，表姐還在這。”
宣明國民風開放，不會拘束男女私下見麵，隻是夏夢煙的身份特殊，被有心人看到，傳出不好的流言，豈不是無妄之災。
林文傑不以為然：“表妹都沒說什麼，你緊張什麼。”
林清婉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腳步聲，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林兄，讓你久等了。”男子笑著進屋行禮，身後還跟著一名女子。
林清婉看到二人猛地站起來：“怎麼會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