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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恒昌宗。
殿內,燈火通明,桌子上,一桌佳肴,一壺清酒。
不知不覺間,宇文君也到了喜歡自斟自飲的境界。
有些心裡話,能不說就不說。
喜歡傾訴的人,往往也都是沒什麼出息的人。
徐華之死,並未讓宇文君多麼難過,他已見過太多生死,倒是頭一次,切身實地的看到了什麼叫做文人的風骨。
世上需要這樣的讀書人,可這樣的讀書人,總是不受待見。
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來,井寒清快步進入大殿內,並未多看一眼桌子上的佳肴,對著宇文君的背影微微行禮過後,便迫不及待的說道:“伏城參與了宣揚新政之事,下達第一道王令。”
“輿論是自由的,百姓當有求必應,不得妄加罪名,不得興文字獄。”
“估摸著再有三兩日,這道王令,便出現在北方州郡的城牆上。”
“而伏城,也主動與赫連家族斷絕關係。”
“這一次,我心中的七律之首豁出去了。”
“這是一件好事,隻要北王親自下場,北方便會被新政之風蔓延開來。”
宇文君當即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微微招手道:“坐下,陪我喝幾杯。”
井寒清快步來到宇文君近前落座,宇文君親自為井寒清倒酒。
“還有什麼消息?”宇文君眼神期待道。
怎麼都沒有想到,雄武州的事件,竟然點燃了伏城的雄心壯誌。
隻是,指望北王一個人單打獨鬥,恐怕不行。
“李懷義,也主動斷絕了與太玄宗的關係,現如今,已進入北王府,與北王並肩作戰。”井寒清眼神炙熱,略有激動道。
北方七律,湊到了兩位。
宇文君再度豪飲,得意一笑道:“如此看來,新政的落實,已無需太久光陰了。”
“既是如此的話,不妨你也前往北方地界。”
“與伏城合兵一處。”
“而且,我也打算,將郭盛和與高誌叫回來。”
“如此,曾經的北方七律,便可以湊夠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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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於北方局勢無疑是一次巨大的衝擊。”
八顧之宴結束之後,北方七律各奔東西,但是這並不影響,伏城曾經是他們的領袖。
井寒清聞言,心情愈發激動,很認真的對著宇文君說道:“難道你不擔心,我們去了之後,就不打算回來了嗎?”
“你要知道,伏城是我們少年時的領袖。”
“多年後,伏城振臂一呼,我們是真的願意為了伏城拋頭顱灑熱血的。”
“而多年之前,我們也曾期待著,伏城帶領我們,去乾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宇文君低頭淺笑道:“若是如此的話,也可以啊,我願意放手,成就一段北方佳話。”
“此事我也不會強求什麼。”
“人各有誌而已,恰好,我是這一段傳奇的見證者。”
井寒清噗嗤笑道:“不愧是我們的宗主大人,果然胸懷萬千。”
“放心,我們肯定不會離開這座門庭的。”
“北方七律,可以合兵一處,但總歸都得要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再者,我也清楚,北方七律真的合並之後乾出一番事業的話,那我們七個人就會成為北方大地新的權貴之流。”
“這對於北方而言,並非一件好事。”
宇文君慢悠悠的給井寒清倒酒,他已經感覺到井寒清恨不得現在就卷鋪蓋走人。
“可以成就一段佳話,然後瀟灑退場,聽起來更有傳奇意境呢。”宇文君淡淡笑道。
忽然間,井寒清神情一震,說道:“那若是如此的話,我們恒昌宗豈不是在明麵上推動了新政?”
宇文君坦然自若道:“無妨,是伏城帶頭的,而你們又是昔日的北方七律,所以伏城才是承受代價的那人。”
“就算你,高誌,郭盛和前往北方與伏城合兵一處,那也是你們七律的事情,和我恒昌宗並無關聯。”
“再說了,北方大地的人們,隻會認可七律,並不會認可八顧。”
“七律,才是北方土生土長的麒麟子。”
“在北方,我這個八顧之首的名頭,都不太好使。”
“其次,七律合並,屬於北方內政。”
“總之你不必擔心恒昌宗的處境,我自有辦法引導輿論方向,而且就算真的有權貴想要對我下手,他們也得掂量掂量。”
無形之中,能夠湊成這樣的一樁好事,宇文君也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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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寒清頓時寬心不少,卻又無可奈何道:“梁寧可能會歸位,唯一的變數就是黃醇,黃氏家族本就是豪門望族,他是否願意歸位,則很難說。”
“而且,黃醇若是不願意歸位,就意味著,他與我們站在了對立麵。”
宇文君輕輕抬手,一縷勁風橫渡虛空,前往北海以北。
“能湊齊多少,便是多少,有些事不可強求,親兄弟尚且會反目成仇,何況你們呢。”宇文君輕聲安撫道。
井寒清深以為然,眉宇之間,多出了一股前所未見的堅毅。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宇文君打趣問道。
井寒清頓時羞赧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去了北王府,應該不缺吃穿用度之類的。”
宇文君繼續笑著問道:“所以你現在就想要走?”
井寒清難為情道:“可是內閣那裡,還有些許政務沒有落實下來。”
宇文君哈哈大笑道:“看你這幅為難姿態,甚是有趣啊,我人就在恒昌宗,自然也可處理替你處理大小政務。”
“想走,立刻就走。”
“今夜你抵達北王府之後,你與伏城還有李懷義,三個人可以吃一頓熱鬨的火鍋。”
“我知道,你心裡也在期待這件事。”
井寒清微低頭,臉色有些許紅潤。
宇文君也是頭一次見到臉色微紅的井寒清,頓覺更加有趣。
心裡也很是好奇,若是有朝一日,井寒清遇見了一位讓自己心儀的男子,會不會臉紅呢?還是說依舊維持所謂的內閣之首的風采?
隨後,大袖一揮,現場構建一條虛空通道。
“你可以走了。”宇文君會心一笑道。
井寒清見狀,頓時站起身子對著宇文君深鞠一躬道:“井寒清暫且彆過宗主大人!”
這位北方七律之一的姑娘家,義無反顧的跨入虛空通道內。
而宇文君看向井寒清方才落座的位置,發覺給她倒的酒,是一口都沒喝。
“看來少年時的理想,無論何時,都會讓人肝腦塗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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