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孟德還真能忍呀!”
翌日,當魏哲得知了曹操的反應後如是道。
與後世流行的割地賠款不同,當下割地獻質就已經是極大的羞辱了。
但曹操偏偏忍了下來,七縣之地說給就給,兒子也毫不猶豫的送了過來。
魏哲懷疑若是自己開口要他老婆,曹操是不是也能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
當然,魏哲不至於這麼沒下限,他多少還是要點臉的。
然而戲誌才卻沒這個節操,見曹操這麼識趣他反而越發來了興趣。
隻見戲誌才饒有興致道:
“聽聞乘氏豪強李乾乃濟陰一霸,聚攏宗族賓客數千家,郡縣不能製。如今雖投曹操,然依舊率領自家私兵部曲數千人,獨立在曹氏青州軍之外,儼然如兗州外藩一般。”
聽到這裡,魏哲頓時意會,於是略作思忖便點頭道:
“既如此就表他為濟陰太守罷!”
反正就當下個閒棋,勝敗都無關緊要,主要是為了給曹操添亂。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騷操作給弄怕了,在送來曹昂的同時,曹操竟然扛著老巢跑路了。
簡單來說,就是將兗州牧的治所從東郡的濮陽搬遷至兗州南部的陳留縣。
沒辦法,濮陽距離冀州實在太近了,僅僅一河之隔。
曹操站在濮陽城牆,甚至抬頭便可看見對岸的魏軍旗幟。
相比之下,陳留就大不相同了。
距離冀州遙遠,有足夠的戰略縱深不說,還離潁川很近,方便他征伐豫州。
如此一來曹操不跑才怪。
……
話分兩頭,當曹操被魏哲折磨的欲仙欲死時,麋竺也終於趕到了鄴城。
不過這次麋竺出使並沒有橫穿兗州,而是繞道青州而入冀州,順帶拜訪了一番同為鄉黨的諸葛玄,提前打點了一番。
而同樣是諸侯使者,麋竺的待遇就要比荀彧好多了。
畢竟陶謙怎麼說還是魏哲的盟友,最起碼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隻是讓魏哲沒有想到的是,麋竺這廝竟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翌日,午後。
議事堂上,看著木盒中的輿圖秘要,魏哲忍不住眼神微眯。
有了此物,徐州的山川險要、兵器府庫以及兵力部署信息便儘在他掌握之中了。
不過魏哲雖然心中大喜,但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緩緩道:“貴使有心了。”
說罷他一如常例說了些敷衍的官話,賞賜完麋竺之後便讓其退下。
直到夜幕降臨,他方才令人悄然引麋竺入府,於書房之中暗自接見。
“麋竺拜見驃騎將軍!”
方一入內麋竺便一改白日的矜持,對魏哲大禮拜倒在地。
見此情形,魏哲也不意外,當即笑嗬嗬的親手將其扶起。
“子仲何以如此見外?來,快快請起。”
隨著魏哲的權勢日盛,禮賢下士這招的威力也越來越大。
有時候甚至無需他做出什麼破格的動作,隻要表露出這個態度就夠了。
比如此刻,麋竺便麵露感激之色的坐下。
見此情形魏哲也沒廢話,當即開門見山的笑著道:
“君乃徐州賢良,不知何以教我?”
對於這樣的場麵,麋竺一路上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腹稿。
於是略作沉吟之後他並沒有正麵回答,反而聊起了陶謙。
“中平五年十月,青、徐兩州黃巾複起,攻略郡縣,陶使君因此受命為徐州刺史,鎮壓黃巾叛亂。彼時其以亡命東海郡的泰山豪強臧霸及其同鄉孫觀等為將,確實做出了不少成績,沒過多久便大破黃巾軍,將黃巾賊逐出徐州境內。”
“是故陶使君上表拜臧霸、孫觀為騎都尉,令其屯琅玡郡,為徐州北麵藩籬。”
“然正因為此,方才使得臧霸等泰山將坐大,如今已然成尾大不掉之勢。”
“今日之徐州,臧霸等泰山將名為徐州將領,實則與割據無異。便是使君自己常常也不能隨心駕馭,隻能羈縻之。”
見他這麼一說,魏哲當即聞弦歌而知雅意,微微頷首。
麋竺見狀便點到即止,接著道:
“除此之外,徐州最受陶使君器重的便是他的一乾鄉黨了。”
“由於其出身丹陽,故此早前曾從鄉中募集丹陽精兵兩萬餘入徐。”
“多年廝殺下來雖多有折損,但實力尚在,如今由丹陽部將曹宏、曹豹統率。”
“此外陶使君還任命與鄉黨笮融為下邳相,督管廣陵、下邳、彭城三郡漕運。”
說到這裡,麋竺忍不住強調道:
“曹宏、曹豹二人行事雖說跋扈,但笮融之殘暴卻遠勝二者。”
“此人篤信夷教沙門,督管三郡漕運後便肆意斂財,大起浮屠寺。上累金盤,下為重樓,可容三千許人,又以銅為人,黃金塗身,衣以錦彩。每浴佛,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由此遠近前後至者五千餘人戶。一次佛禮便費以巨億計,奢靡之處可見一斑。”
“但因此人擅長搜刮,都督漕運得力,故此即便笮融荼毒下邳,民怨甚大,陶使君也視若無睹,依舊信任如故。”
“若殺此人,徐州上下必然賓服!”
其實說到這裡,麋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簡單來說就是魏軍若想要攻打徐州,那麼陶謙麾下的丹陽兵才是重點打擊對象。
至於臧霸等泰山將則完全可以通過政治手段拉攏,讓他們保持中立。
一旦拿下徐州,那麼則可以通過殺笮融來收攏人心,穩定局勢。
說實在的,麋竺這回是真的用心良苦了。
畢竟再堅固的堡壘也能被敵人從內部被攻破的。
更彆說徐州這個堡壘並不怎麼堅固,隻是看起來有些唬人罷了。
故此魏哲聽罷頗為感動,當即執其手感慨道:
“有君相助,我無憂矣!”
聞聽此言,麋竺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故此次日一早麋竺妹妹麋筠的名帖便悄然送入魏府,並且被收下了。
然而搞定了麋竺這個帶路黨之後,魏哲並沒有立刻對徐州動手。
畢竟徐州也好,兗州也罷,終究都是一州之地。
即便魏軍如今勢大,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於是初平四年的下半年,魏哲完全沉下心來處理內政。
直到,興平元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