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李貞看到獨孤信登時就酒醒了,“舅舅,您怎麼來了?”
獨孤信此刻卻沒有敘舊的心情,他拉著李貞的手道:“殿下,你有沒有看到銳兒?”
“你說銳表弟?”李貞搖搖頭,“沒有。”
“就是在你來到秦家村後的那兩天,你確定沒有見過?”獨孤信死死盯著李貞。
“真沒有。”李貞搖搖頭,“我那時候都在這裡接受治療,連走路都困難!”
見李貞一臉疑惑,獨孤信徹底慌了,“不可能的,我讓他來秦家村找你,然後就徹底失去了音訊,我以為他在秦家村陪你,所以一直沒有過問,但是今天陛下說,沒見到他的蹤跡。”
李貞疑惑的看著父親,“爹,你沒見到銳表弟?”
李玄明冷哼一聲,“我抓他作甚?就算我要懲戒他,也是當麵懲戒,豈會背地裡動手?”
這一點獨孤信深信不疑,紙包不住火,所有苗頭都會指向李玄明,他們之間是多年的交情,自己又是第一功臣,又是第一國戚,李玄明不可能做自掘墳墓的事情。
“說起這件事,朕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李玄明沉吟片刻說道:“沙淨秋,牛完,魏嬰,這三人至今還沒回京,這麼久了,甚至連個回信都沒有,這太蹊蹺了。”
李安反應過來,“你是說,獨孤銳的消失,可能跟他們三個人有關係?”
秦達皺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是他們三人要抓走獨孤銳做什麼?”
“不是他們抓走獨孤銳,而是他們連同獨孤銳一起被抓走!”李玄明道。
“這裡可是京兆之地,天子腳下,有誰這麼膽大,敢抓走國公?”李安說道。
秦達指了指自己,“我不就差點死了?”
“你不一樣。”李玄明擺擺手,秦達被截殺,完全是因為跟崔氏之間的仇恨,而起這些人不可能同時對三個國公下手,所以隻有一種可能,“我大概知道他們是去哪兒了。”
“去哪兒了?”眾人都紛紛看向李玄明。
“就在村子裡。”李玄明說道。
眾人都愣了愣。
秦達道:“陛下,真是您抓的?”
“朕抓個屁,朕都沒見到他們人,怎麼抓?”李玄明惱火道。
秦達皺眉,旋即反應過來,“您是說,不僅獨孤信來秦家村窺探太子,這三人也來了?”
“對,他們仨肯定也來了,要不然,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同一時間請假?”
李玄明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這兩個月,不是天災就是人禍,他哪有心情去關注他們?
天天京城渭南兩頭跑,有時候在這裡一呆就是好幾天,根本沒空回京。
再加上朝中事務也有高聖元等人分擔,他也不會去主動詢問這件事。
獨孤信聽得雲裡霧裡,皇帝一會兒說他沒見過獨孤銳,一會兒又說牛完三人也來了,一會兒又說在秦家村,這到底什麼意思?
李安也聽得疑惑起來,“那他們幾個究竟在哪兒?”
李玄明蛋疼道:“爹,他們應該就在秦家村。”
“你少胡說,我在這裡這麼久,怎麼沒看到他們幾個?”李安罵道。
“有沒有可能,他們是被抓起來了?”李玄明道。
獨孤信愣了愣,“那放了呀!”
“我上哪兒放?”
“不是您下令抓的?”
“我下個屁的令。”
李玄明罵了一句。
眼看場麵越來越亂,秦達道:“都彆吵了,如果他們真的在秦家村,那大概率會在一個地方!”
所有人看向秦達,齊聲問道:“哪兒?”
“秦家村監獄!”秦達道。
“秦家村監獄?”
獨孤信看向李玄明,眼神複雜到了極致。
李玄明急忙道:“朕說了,這個村子裡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也管不到他們抓誰,而且村子是半封閉的,沒有邀請函和通關牌,任何人強闖,都會被打出去,要麼就被控製起來。
我估摸他們幾個,可能是被誤抓起來了。”
秦達補充了一句,“如果他們態度惡劣,還動刀的話,很有可能被打死了哦!”
獨孤信腳都嚇軟了,“銳兒,我的銳兒!”
李玄明狠狠瞪了秦達一眼,“住口,少胡說八道。”
他心裡也緊張起來,秦達可沒說錯,秦家村民風彪悍,民兵裝備又好,要是他們跟民兵隊起衝突,還真有可能會被打殺。
秦達聳了聳肩,“我估計他們已經沒了。”
“你還說!”
李玄明氣的蹬了他一腳,旋即道:“我記得監獄長好像是四喜,你現在馬上去問問,看看監獄裡是不是有他們幾個,如果是,就把他們給撈出來!”
秦達揉了揉屁股,“他今天喝的爛醉如泥,你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叫不醒他,而且,現在天色已晚,要找人,也不差這麼半天了,等明天天亮吧。
再說了,秦家村監獄那是禁地,一般人不可以靠近,就算是我,他們也不會給麵子的!”
李安皺起眉頭,他還是第一次知道秦家村有監獄,這麼說的話,這秦家村,還真是一個封閉的小王國。
甚至還有這自己的村規,可以實現自治(古代基本都這樣,皇權不下鄉,比如古代浸豬籠啥的,其實都是宗法約束)。
李玄明也有些尷尬,他總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阿寶說的沒錯,這都快半夜了,忍一忍,明天早上就知道是不是在監獄裡了。”
獨孤信本來就難受,聽到這話,就更難受了。
所以,他以為兒子在太子身邊伺候,實際上不是的。
而是在監獄裡受了兩個月的苦?
甚至,連皇帝也不知道他在這裡。
他嘴上說好,可心裡又開始胡思亂想,開始想皇帝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為了收拾獨孤銳,所以才故意把他抓進監獄,然後當著自己的麵故意演戲?
他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他又想到了秦牧,想到了重重。
心中的慚愧,恐懼,迷茫混雜在一起,變成憤怒。
怒火燃燒著情緒,他看著李玄明。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儘心儘力輔佐的人,變得十分陌生和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