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明尷尬道：“我又不是陛下，豈能替陛下做主，不過逸雲你放心，我肯定會努力為你爭取更多的好處，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如果說，造紙術和印刷術，是撅世家的鋤頭。
那麼雜交水稻，就是砍向世家腦袋的刀。
百姓豐衣足食後，朝廷辦官學麵束脩，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真正的攻守易型，那時，李玄明將用鼻孔看世家。
李安也道：“那就把秦家村當做封地分給逸雲吧。”
李玄明心臟狂跳，“爹，我又不是皇帝，我哪能做主？”
“沒說你是皇帝，我是說，努力幫逸雲爭取。”李安掏出一根香煙解乏，“把逸雲後代世襲罔替，永永遠遠的讓他的子孫後代，在秦家村繁衍生息，也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這個還挺好。”秦牧摸了摸下巴，既然已經出現在了皇帝的視線裡，那不如光明正大要一些好處，隻要維持現在的局麵就好，要是皇帝容不下他，那就換一個皇帝，也不是不行，“老爺子，還是你懂我！”
李安笑了笑，看向李玄明，“這麼點小事，總該能辦到吧？”
“這未免也太小菜一碟了。”李玄明苦笑，說句難聽的，秦牧的功勞，都足夠封王了，不就區區一個秦家村，這算得了什麼？
“不過，對外不要說是我做出來的，就把老徐推出去！”
“他願意出仕？”
“非要出仕嗎？”秦牧問道。
李玄明是想把明齋先生拉下水，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彆豬肉沒吃到，還惹一身騷，“這個我來解決，朝廷肯定會褒獎，當然，如果他不願意出麵也沒關係，這份恩賞，肯定能落在他身上。
徐遠之名，一定能遠播天下。”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宣布這個事情，一旦新稻種到手，朝廷就等於拿捏住了民心，世家想要在地方興風作浪，就沒以前那麼容易。
“不過，雜交水稻雖然好，但是還需要時間來育種，現在進年關了，應該還能培育一批種子，正好趕到明年春播，小範圍的在關中播種，最多三年，就能夠傳播天下。
不過這雜交水稻產量上來了，但也不能玩命的壓榨地力，還有，這個稻穀的口感是比不上現在主流的稻種的。”
“隻要能吃飽飯，口感算什麼？”杜豐年道：“畝產七八石，隻要朝廷維持現在的糧稅，一年下來，百姓怎麼也不至於餓肚子。”
在他們看來，口感問題，是最不重要的，畢竟有些人還在吃麩皮，雜交水稻的米，再怎麼難吃，那也是米！
“年後，天下豐收，國庫裡的米怕是會多到發黴啊！”朱漸離陷入了展望，隻是想想都覺得激動。
而做到這一切的，就是他身邊的年輕人，他朱漸離的女婿。
他想，老天對自己真的不薄，年輕時得遇明主，老了還給自己送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婿，他死而無憾。
“先彆激動。”秦牧淡淡道：“糧種可以給，但不是無償的！”
“你還要錢？”李玄明皺眉。
“不要錢，但是這個技術，我不能讓出去的，最起碼二十年內我不會讓出去！”秦牧說道。
李貞拉著秦牧，小聲道：“逸雲，這樣會不會讓那個朝廷覺得你在要挾？”
“我如果想要挾朝廷，直接把雜交水稻交給世家的人不更好？直接把他們拉過來合作造紙術和印刷術不更好？要是皇帝連這點都看不明白，那你們以後也彆來了。”
二十年，是專利保護期限，二十年，足夠熬死現任皇帝。
也可以保證秦家村二十年的平和。
這期間，真要是有什麼問題，他也可以從容布置，應對。
你說怕？
那倒不至於。
這世界就是個圈。
有本事的人踐踏規則，前提是他帶來的利益讓人無法忽視。
沒本事的人借用規則，被規則壓製。
但本質是一樣的。
上輩子，秦牧隻是個普通人，但讀的書多，也越發讓他明白一個道理，越是頂層的人，越是不在意規則，更多時候，隻是他們用來約束彆人的武器。
白手起家的人，又有幾個屁股下麵是乾淨的？
彆人隻會在嫉妒的時候說這個人屁股不乾淨，可又有幾個人敢不敬他們？
這就是現實。
李玄明道：“這個不是造紙和印刷，事關天下民生，你拿捏在手裡，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猜，千百年來，為什麼這片土地上的國家一直換來換去，百姓的生活卻始終沒有長足的變化？”秦牧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起來。
李玄明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逸雲，國家更替，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就好比戰爭，是國家想打仗嗎？不是的，是總有外敵侵擾。”李安說道：“這不是大貞的過錯。”
“的確不是大貞的過錯，但是看上什麼就要什麼，這是非常操蛋的事情。”
秦牧說道：“就好比雜交水稻，誰都知道高產的水稻可以改變天下百姓的生活，但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真正願意耗費一生的功夫去做這件事呢？
朝廷人願意嗎？那些官老爺願意嗎？
還是你們願意？”
一句話，把李安等人給說的啞口無言。
“他們沒有，他們隻在乎自己的功績！”
秦牧冷哼一聲，“這麼多年來，真正投身去做這件事的，徐家算一個，秦家村算一個，農家算一個。
百姓雖然算，但他們是無奈之舉，沒有幾個百姓願意麵朝黃土背朝天，在土地裡刨食。
那些人歌頌百姓，隻不過是想將農人摁死在土地裡，讓他們給朝廷供糧。
當然了，國家要發展，這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但我想說的是，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的尊重他人的成果？
真正低下頭來俯視蒼生？”
秦牧掃量著他們，“給我恩賞，把秦家村當做我的封地，我就感恩戴德了？
不會的，我隻會覺得厭惡。
你們可知道為了這個雜交水稻，我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人力物力？
一句恩賞，就把我當成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