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下了最後的通牒。
氣的尉遲仁恭想衝下去,卻被段開山給攔住了,“他們就是故意激怒你,就是想讓你破防,一旦開了城門,就算我們打得過,隴州也毀了。”
隴州,是個挺特殊的地方,當年太上皇曾在這裡擔任過刺史,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不要下去,不開城門,他們也不敢隨便衝殺,一旦耗在這裡,大軍過來,圍剿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段開山分析道:“這些騎兵,人數最多不過兩萬,以咱們的兵力,是完全打得過的。
他們不過是裹挾著百姓而來,這是他們手裡的底牌,不敢隨意用,所以我打賭,他們不會強攻,就算強攻,也隻敢推一部分人過來,明白嗎?”
“那你說怎麼辦?”尉遲仁恭說道。
“開城門,讓他們進來!”段開山說道。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尉遲仁恭瞪大了眼睛。
段開山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尉遲仁恭臉色這才稍為好看一些,“奏效嗎?”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先讓斥候從北城下去,把消息傳回京師,通知幽州方向,讓他們做好準備,隻要我們守住隴州,這些人就不敢靠近,讓斥候跟緊他們”
尉遲仁恭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當即點頭,“聽你的。”
隨即招來副將,讓他按照段開山的法子去安排。
就在這時,下方再次傳來了突厥人囂張的喊話聲,“盞茶時間已經過去了,你們到底開門不開門?”
說著,他又對那些老弱婦孺道:“看到沒,這就是你們大貞的名將,將爾等的性命,當成了螻蟻,根本不會在乎你們的性命!”
聽到這話,不少人都哭了起來。
更有一些人,崩潰的跪在地上,“開開門吧,我們可以死,我的妻兒不能死,求你們了!”
“城上的將軍,快開門吧!”
聽到這話,城牆上每個人都特彆難受。
他們的每一聲哀求,就像是一把鈍刀,切割他們的內心。
這就近在眼前,卻不能救的感覺,簡直都要把他們給折磨瘋了。
段開山朗聲道:“下方的父老鄉親,我是段開山,想必你們也知道我,這一次突厥人南下,燒殺搶掠,作惡多端。
我身下的隴州城內,也有很多無辜的百姓,如果我開了城門,那麼整個隴州的百姓,都將被突厥人所俘虜,到時候他們會裹挾著這一城的百姓,去衝擊京師。”
他說一句,身邊的士兵便高聲傳達他的話,也跟著說一句,即便百米外被俘虜的百姓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可以救你們,我寧願自己去死。”段開山深吸口氣,“我大貞的男兒,鐵骨錚錚,就沒有貪生怕死的。
可讓我麵對卑劣的突厥人服軟,我做不到。
我今天開了這個城門,那麼,我們所有人就成了罪人。
你們也是罪人。
因為你們,會有更多的人受傷害。
甚至大貞都將再次陷入霍亂之中,這是你們希望看到的嗎?”
此話一出,原本跪地哀求的無辜百姓停止了哭泣喊叫。
一個孕婦道:“這天殺的突厥人,我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他們,當家的,不要在逼城上的將軍了,難道我們的命比彆人的命更加金貴嗎?”
一個老人歇斯底裡的吼道:“我大貞男兒豈能被化外蠻夷所掠走,去攻擊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君主?死便死,有本事來殺了我!”
噗。
一把刀殺將過來。
老者倒在血泊之中。
可這一幕卻激怒了眾人。
他們是怕死。
可他們更怕成為罪人。
“列祖列宗在上,我今日不能給家裡延續香火,也沒有臉麵麵對列祖列宗,請祖宗見諒!”
“來啊,突厥狗賊,殺了老子!”
一個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老人,男人,女人,乃至孕婦
就連七八歲的孩童也站了出來,“我不當狗賊!”
這一幕,看的城牆上的尉遲仁恭是老淚縱橫。
打了一輩子的仗,這一幕,卻比要了他命還難過。
士兵也是淚眼朦朧。
“天殺的突厥狗賊,勿傷我鄉親,有本事來決一死戰!”
眼看殺的人越來越多。
雅爾金也愣住了,急忙下令停止殺人。
這些人可都是他的底牌。
要是全殺了,他們今天就彆想離開這裡。
城門上發了狂的大貞士兵,一定會把他們給碎屍萬段。
看著那些百姓,他似乎繼續蠱惑,打著勤王的口號去說服他們。
可沒人搭理他。
那憤恨的眼神盯著他,讓雅爾金有些毛骨悚然。
草原人跟中原為敵千百年,可沒有一次成功的。
每一次都是被殺的丟盔卸甲。
為什麼?
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這種凝聚力,這種魄力。
他們死的起。
在大是大非麵前。
在國家麵前。
他們豁得出去!
他們敢於犧牲自己!
去保家衛國!
而就在這時,尉遲仁恭高聲喊道:“彆殺了,我開門,現在就開門,有本事,你們他娘的就進城,老子在城內等你們!”
聽到這話,百姓們也是紛紛勸道:“尉遲將軍,不要上了這些突厥狗賊的當,我們死得起,我們就算死,也不能當了大貞的罪人!”
尉遲咬牙道:“父老鄉親們,我尉遲也是娘生爹養的人,不是鐵石心腸,我今天開城門,若是有傷亡,還請諸位見諒,等殺了突厥狗賊,我一定拿著頡利的人頭來祭奠你們!”
說著,他大喊道:“開城門!”
轟隆隆!
原本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
看到這一幕,所有百姓都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而突厥騎兵卻是大喜。
“葉護,他們開城門了,咱們衝進去吧!”
“哈哈,這些大貞人真蠢,沒想到大貞名將也是這麼蠢的人,這可是打仗,居然被個人感情所左右。”
“老天都在助我們!”
可看著大開的城門,雅爾金卻遲疑了。
方才段開山和尉遲仁恭說的那一番話,已經激起了這些俘虜的反心,就這麼進去,恐怕是關門打狗。
想到這裡,他咬牙道:“不能進去,這是敵人的計謀,一旦進去,我們就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