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麼精明的人啊，居然會忍耐一個國中之國的存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把秦家村連皮帶骨吃的一乾二淨吧？”
“但是我告訴你，秦牧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到時候賠了夫人折了兵，給他人做嫁衣。”
“就像你爹搶了自己的外甥皇位一樣，這天下因果循環，總會輪到你家的。”
獨孤信放聲大笑，絲毫不在意李玄明的臉色。
“你覺得這樣就能夠挑撥離間？”
李玄明淡淡一笑，“那小子很聰明，也很厲害，比你厲害很多很多，我選擇他沒問題。”
“你我君臣一場，就算你做錯了事情，我也不會讓你難堪收尾，我依舊重用你，依舊會讓你成為大貞的第一外戚。”
“你有今日，純粹是因為你自己的自大和自視甚高造成的。”
“你藐視朕，藐視國法，便已經有了取死之道。”
“窺探聖蹤，這是殺頭的大罪，朕依舊饒恕了你。”
“從什麼時候你開始變得這麼盲目，這麼自大了？我想應該是你野心膨脹的時候。
你說我爹搶了武帝的皇位，可見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如果今天惠褒成功了，來日你就會挾持惠褒，取而代之。
正如你所說的，你了解我，比我自己還了解自己。
同樣的，我了解你，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自己。”
李玄明再次點燃一根煙，有些可笑的說道：“獨孤家要人有人，要威望有威望，可惜的是，你失敗了！”
“話又說回來了，在我還沒有取消婚約的時候，你兩次犯下必死的大罪，是我饒了你，重拿輕放。
我是對得起你的，你之所以恨我，是因為你野心已經大到了連朕都不放在眼裡的地步。”
“長卿，我是個念舊的人，但是這一次，我不能在饒了你了，不過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獨孤信沉默。
他其實早就想過失敗的後果。
但李玄明的話擊潰了他。
或許他說的沒錯。
自己的野心已經膨脹到了一葉障目的地步。
旁人造反，是推皇子上位。
他想的卻是取而代之。
或許內心深處，他很早就有這種念頭。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半點錯都沒有。
可他厭煩了。
“給獨孤家留個後。”好半晌，獨孤信說道：“男丁我不奢望，留個女娃娃”
他知道李玄明的性子，絕對是斬草除根的。
正如他說的，前後犯了幾次必死的大罪，都被饒恕了。
事不過三。
這一次哪怕是獨孤皇後求情，李玄明也不會手軟。
李玄明點點頭，“可以！”
獨孤信恭恭敬敬向李玄明磕了三個響頭，“多謝。”
李玄明擺了擺手，“讓他回齊國公府，派人看著就是，也不用再綁著了。”
不管獨孤信做了什麼，應有體麵。
他抽出寶劍，割開他身上的繩索，“走吧，這是咱們這輩子最後一麵，朕最後送你出一次宮。”
莫名的，獨孤信有些感慨。
兩人並肩而走。
宮內的侍衛都說不出的驚訝。
一直送他到承天門，李玄明才折返。
而這件事，也傳到了後宮。
獨孤皇後得知自己的兄長和侄子造反，想要刺殺丈夫和兒子，也險些昏厥過去。
匆匆來到了含元殿，剛好碰到李玄明，眼淚頓時就出來了，“陛下，惠褒呢，我大哥呢，銳兒呢？”
“我讓他們父子倆回府了，至於那個孽障，在他自己原來的寢宮裡。”
李玄明疲憊的說道：“朕今天起太早，乏了，去觀文殿休息一會兒。”
說罷，也沒有再管妻子，朝著觀文殿走去。
他太累了。
心中滿是負麵情緒，滿是殺意。
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忍得住殺心不下死手。
看著丈夫略微蹣跚的背影，獨孤皇後也顧不得太多。
大哥那邊她也管不了了，朝著李京曾經的寢宮跑去。
很快，她來到了寢宮。
看到了被捆住手腳的李京。
他的渾身沾滿了鮮血，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漿裡爬出來一樣。
“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
獨孤皇後走到李京的身邊，劈頭蓋臉的就是幾巴掌，“那是你的兄弟啊，你怎麼下得去手，老九才三歲，你怎麼能”
獨孤皇後整個人都崩潰了。
殺父，殺兄，殺弟。
他這是把畜生該做的侍寢全都做了。
李玄明饒的了他，國法饒不了。
國法饒得了，天理都饒不了。
不會有任何人保他。
“那個位置就這麼重要？”
“那是你爹，是你親大哥呀！”
“我比大哥強，憑什麼不能上？”李京雙目赤紅，事到如今，他還不認為自己錯了，“從小到大，我就是比他強，這位置就該是我的，父皇也不是如此？憑什麼怪我？
他還不是一樣把我做過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我隻不過是有樣學樣而已。
成王敗寇，贏者通吃，我隻恨自己沒能看透柴進虎，被他給騙了。
要不然，我早就贏了。”
他知道，自己功敗垂成的根本原因就是柴進虎背叛。
要不然，獨孤銳一擊早就得手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
可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他恨呐！
獨孤皇後看著麵目猙獰的李京，覺得陌生極了。
這還是自己那個乖巧懂事聽話的兒子嗎？
她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悔不該讓你留在宮中，不該讓你生出不該有的念想。
二郎啊，你錯了，咱們都錯了，全都錯了！”
她欲哭無淚，“你這個孽障，害死了那些兄弟，連你舅舅一家也要被你給害死了。”
李京哈哈大笑起來，“母後，不是我害了我舅舅，是你跟我父皇害了我舅舅一家。
我舅舅對你們這麼好，你們卻聯合這麼多人欺騙他。
是舅舅心甘情願幫我的。
這是你們的錯，少他娘的把過錯全都丟給我一個人。
我不認，我不認！”
他一會哭一會笑，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母後啊，你要是真的在意我，就去把父皇騙過來，把他殺了，這樣我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