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龜瞪大著雙眼,想要說話,可喉嚨被擊碎,發出不一點聲音,一張嘴,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去。
很快,大量鮮血直衝大腦,他的雙眼充血,像晶瑩剔透的紅水晶,喉嚨裡發出“咕嚨咕嚨”的聲音。
“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雙腿用力地掙紮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你……你敢殺人!”浩哥指著浪七,驚恐又氣憤。
浪七隨意地拿起邊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嫌棄地把毛巾往地上一扔。
笑道:“我可沒殺人喔。”
浩哥被氣的有些語無倫次:“浪七,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殺人,居然還不承認,你……”
他剛想報告獄警,懲罰浪七,畢竟當眾殺人是重罪,犯人之間若有生死仇恨,須簽生死狀決鬥,絕不允許私下殺伐,否則會受到監獄重罰,甚至處死,總之他這老大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然而,他還沒開口,浪七自己率先叫了起來:“報告領導,這裡有人死了。”
一聽到死人,當值的兩個獄警提著警棍就跑了過來,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小烏龜。
浩哥看到這兩個獄警時,心中一喜,其中一個是嚴老大,這嚴老大正是支持他做老大的靠山,他私下幫嚴老大做了很多獄警做不了的事,算是嚴老大的心腹。
心道:浪七,今天算你倒黴,剛好嚴老大當值,看我這次還不弄死你。
浪七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一點,正色道:“報告兩位警官,這人吃堅果卡住喉嚨,死了。”
“放屁!”
另一個叫兔子的馬仔和小烏龜最要好,在得到浩哥眼神肯定後,當場跳了出來。
“警官,是108親手打死了小烏龜,這裡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大家說是不是?”
說罷,把手一揚。
浩哥在這裡的影響果然深遠,這眼色一使,果然就有很多人開始起哄,紛紛叫道: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是108殺的。”
“……”
兩個獄警看到群情激憤,又看了看浪七,那一身警服在囚徒中十分紮眼,羅格斯的交代還在腦海:
“我決定捧浪七為這一層老大,你們給我把眼睛擦亮點。”
這話說的很直接,是個傻子都明白什麼意思。
警長在這一層的權力很大,擁有絕對權,這些獄警也得聽警長的,羅格斯這話一出,浪七的身份就定了。
嚴老大也明白。
他捧了一個浩哥,這事大家都知道,他雖是獄警,但不是警長,他捧的人和警長捧的人,那是兩個概念,沒有可比性。
這些年,他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副警長,可這個職位必須要有羅格斯的推薦信。
為了更好的迎奉羅格斯,他才費力地捧起一個浩哥,如今羅格斯自己有了人選,那浩哥就不再有任何價值。
羅格斯這麼直接說了捧浪七當老大,在他看來,有點敲打自己的意思,畢竟浩哥的事羅格斯是知道的,他也正在想辦法讓浪七取代浩哥。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浪七出手這麼快,這麼狠,這麼迫不急待,沒幾天功夫,就搞出一條人命來。
對嚴老大來說,這既是一個麻煩,也是一次機會。
出人命對當值的獄警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麻煩,但同時也是向浪七示好,或者間接向羅格斯示好的機會。
算了,反正事都出了,不如順水推舟,也免的自己一番口舌。
嚴老大心中一橫,看了一眼浩哥,眼神中沒有一絲情感。
浩哥見嚴老大看向自己,還以為他想借自己的手處理浪七,心中雖喜,可臉上卻裝的滿是遺憾。
道:“嚴老大,我想浪七獄友也不是故意為之,隻是可惜了小烏龜,平日裡守規矩,人又勤奮,在一眾獄友裡口碑甚佳,哎!”
這話看似在心疼小烏龜,其實在為定浪七的死罪,給嚴老大做了一個台階。
然而,嚴老大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
“浩子,作為前輩,你明知道小烏龜貪吃,平時就該管著點,以後堅果這東西要限量,知道嗎?”
浩哥一怔,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還要提醒嚴老大時,可後者沒有給他機會,直接點了幾個平日跟他走的近的犯人。
“你、你、還有你,快把屍體搬走。”
順便還說了一句:“還有你們,記得後吃東西的時候注意點。”
隨後當著眾人的麵對浪七道:“七哥,還得辛苦你以後多看著點,這些人被慣壞了,老是亂吃東西,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要大膽地出來阻止,彆怕麻煩,能者多勞嘛!”
這……
這他媽怎麼了?一個囚徒當眾殺了人,又當眾指鹿為馬,結果獄警一出來,硬是要大家承認這是匹馬,這……這還有天理?
浪七的演技,或者說臉皮也是厚到了家,還煞有其事地恭敬地回道:“不敢不敢,影響嚴老大休息,浪七深感抱歉,不過……”
雖然有羅格斯這個大靠山,可浪七的態度卻依然十分恭敬,這讓嚴老大聽著十分舒服,心道這人可比浩哥要識趣的多,便笑道:“七哥有話但說無妨。”
浪七指著浩哥道:“我剛才一時無聊,和浩哥打了個賭,也是我運氣好些,贏了,嗬嗬……”
“哦!那你們賭些什麼?”嚴老大似乎猜到了什麼,卻不明說,畢竟有些話由他說出來,和由浪七說出來,是兩碼事。
果不其然,浪七道:“我們賭誰輸了,誰下跪。”
這話一出,全場再次震驚,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這才是浪七真正的目的,他就是要用鮮血和生命營造一個機會,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浪七,從今以後,就是這裡的老大,唯一的老大。
嚴老大是浩哥的靠山,很多人都知道,他就是要當著嚴老大的麵,推翻浩哥的所有希望,同時又在逼迫嚴老大下決定,在他和浩哥之間做出選擇。
浪七還是低估了嚴老大對權力的渴望,這種事對他來說有什麼好想的,當然是浪七了。
嚴老大連問都不問,直接轉頭瞪向浩哥:“浩子,願賭服輸。”
“嚴老大,他……他讓我,我啊!下跪,下跪啊!”浩哥指著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不可思議地看向嚴老大。
“不是你是誰,七哥剛才說的很清楚,他跟你賭,又不是跟彆人賭。”
嚴老大的一句話,直接把浩哥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浪七從來不是手軟的人,從新手世界開始,在他的字典裡,就沒有仁慈一說。
既然嚴老大表明了立場,他就不再客氣,上前一步,直逼向浩哥。
“浩哥,堅果熱量太高,你年紀大了,最好少吃。”
威脅,赤祼祼的威脅。
你敢不跪,小烏龜就是你的下場。
浩哥看向嚴老大,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同情,但結果讓他絕望。
浪七的話不但沒有引起嚴老大的一絲不滿,反而讓他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他在和浪七一起逼迫自己下跪。
浩哥就是浩哥,江湖人永遠是社會人。
這一刻,浩哥徹底清醒過來,什麼老大,什麼幫主,連人家養的一條狗都不如,是條狗養的時間長了,都還有些感情,他就是隻破鞋,被扔的如此乾脆,如此隨意。
“撲通”
浩哥畢竟是浩哥,跪也跪的徹底。
“七哥,您說的對,我老了,以後再也不吃堅果,像這種高熱量的東西,隻有您這樣身強體壯的人才能吃,以後,您要是想吃,小的負責給你剝,保證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雜質。”
浩哥不但跪了,而且還服了,服的徹底。
浪七還沒說話,嚴老大先開了口。
“七哥,您看,還滿意嗎?”
浪七連正眼都不看跪在地上的浩哥,倒是和嚴老大客氣起來:
“多謝嚴老大主持公正,嚴老大這種亮節的氣質,令我等心服口服,羅老大也一定會以有嚴老大這樣的手下為榮。”
如此識趣的浪七讓嚴老大十分心慰,句句都說到他的心坎上,就差沒有當場結拜兄弟。
送走嚴老大後,這齋日就變成了忌日,犯人們也不敢往露台上走,一個個悄悄地準備退回牢號。
“你回來!”
準備混在人群中回去的兔子被浪七一點,就像被點中了穴道,嚇的渾身顫抖,一轉身重重地跪在地上。
“七哥,七老大,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您就當放了個屁,把我放了吧,老大,老大……”
“七哥,這家夥叫兔子,是浩哥,哦不,是浩子的心腹,要不要……”
眼鏡在邊上看的真真切切,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剛才的一幕,眼鏡算徹底明白了,他低估了浪七在這裡的特權,更低估了浪七的聰明和膽量,這一切分明是他自己早就設好的局,自己還巴巴的上前一頓苦勸。
兔子被嚇的連連嗑頭,剛才的一幕確實嚇壞了他,彆說是他,就連浩哥都沒想到,浪七有如此大的能量,如果他真要弄死自己,根本不需要等到沒人時,就現在,就在這裡,下一秒就能讓自己變成屍體。
可讓他沒想到的,浪七卻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麼,道:“你先回去,晚點過來。”
兔子一下就明白了,心中狂喜,一邊謝恩,一邊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
現在,露台中間,除了浪七四人,還有一個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南山幫幫主,前老大。
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