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芷柔很是為難,“阿杳,有些事,我知道的實在是太晚了……實在對不住你。”
蘇杳不明白,秀眉蹙起,“趙姐姐,究竟何事,你但說無妨。”
“謝蘭辭他……他曾暗中使人算計於你。”
趙芷柔的眼裡滿是愧疚。
“算計我?什麼時候?”
“是我逃出京城的那次,他將我抓回來,後來他知道是你告訴我子川的下落……”
蘇杳隻覺這件事好像發生很久了,久到她覺得有些模糊。
可此刻卻被殘忍地扯回眼前。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你那時候已然懷有身孕。”
蘇杳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一晃,身形搖搖欲墜。
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之前自己落水流產的那一幕,那冰冷的湖水,刺骨的寒意……
以及失去孩子時的痛苦。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趙姐姐,你……你說的是真的?”
趙芷柔對上蘇杳的目光,眼眶泛紅,幾近哽咽:“我這些日子,偶然聽聞此事……阿杳,是我連累了你,害你失去了孩子。”
蘇杳隻覺天旋地轉,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趙姐姐,這不怪你,是我的命不好。也是我與那孩子沒緣分。”
二人在花園裡竊竊私語,不知道沈青青看著她們很久了。
她拖長了音調說道:“蘇妹妹怎麼在這裡?難不成在自己家裡還迷路了?還是在外麵忙著和人說些有的沒的?”
蘇杳微微福身,低聲道:“夫人說笑了,隻是方才身子有些不適,在外頭緩了緩。”
“身子不適?我看你這不是好好的嘛。”
沈青青一步一步朝著蘇杳她們走去。
她的語氣裡滿是輕蔑,“這做妾室的,就是不懂規矩,難不成前幾日趙嬤嬤都白教你了?宴席正熱鬨著呢,說走就走,成何體統。今日若不好好教教你規矩,往後這侯府還不得被你攪得一團糟。”
蘇杳緊咬下唇,將滿心的委屈咽下,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沈青青見狀,愈發得意,提高音量道:“既然身子不適,那就罰你在這跪上一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
說罷,便使了個眼色,一旁的秀禾立刻搬來一個硬邦邦的蒲團,扔在蘇杳腳邊。
蘇杳望著那蒲團,明知道這是屈辱,卻又不得不屈膝跪下。
趙芷柔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開口解釋道:“夫人,你誤會她了。”
“這位……”沈青青頓了頓,“小舅母是吧?”
她輕笑一聲,繼續道:“這是我首輔府,我這個當家主母還是有權利去懲罰一個妾室的。還請小舅母管好自己的事。我瞧著你也出來挺久了,就不怕舅舅和舅母好找?”
趙芷柔被噎,一時說不上話。
“現在做妾室的,真是愈發大膽了,再下去真的都不把主母放眼裡了。”沈青青緩緩開口。
蘇杳拉住趙芷柔,搖了搖頭。
“夫人彆生氣,是我的不對,我這就跪。”
她的膝蓋剛觸碰到蒲團之時,卻被人拉住了。
是陸懷瑾。
不知道他何時來的,此刻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直直地射向沈青青。
“夠了!今日還有客人在,莫要太過分。”
沈青青被陸懷瑾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
她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強裝鎮定道:“夫君,妾身不過是在管教妾室,讓她懂些規矩,她就這麼一聲不吭跑了出來,成何體統。”
“規矩?她還沒入府呢,你罰的未免有點早了。今日這罰,她不用受。”
陸懷瑾說著,伸手扶起蘇杳,將她護在身後。
沈青青看著陸懷瑾公然維護蘇杳,心中又氣又惱,卻又不敢再發作,隻能狠狠地瞪了蘇杳一眼,轉身回到正廳。
陸懷瑾牽起蘇杳的手,她的手冰涼。
“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
蘇杳輕輕“嗯”了一聲。
謝蘭辭看到趙芷柔垂著頭進來,見她麵色蒼白,側頭問:“怎麼了?”
趙芷柔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謝蘭辭心中疑惑更甚,平日裡趙芷柔雖說性子溫婉,可今日她出門前得知能見到蘇杳,當時她可是高興壞了。
怎麼二人出去聊了幾句,回來後反倒是這般低落。
“見到她了?”
“見了。”
“那怎麼還這幅樣子?”
“妾身可能有些醉了。”
謝蘭辭知道她沒說實話,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趙芷柔坐下後,始終低垂著眼簾,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角,滿心愁緒。
沈青青湊近劉氏正在抱怨,卻沒有發現謝蘭辭已經將目光投向她了。
她眼神輕蔑,陰陽怪氣地開口:“舅母,剛才你們府裡那妾室竟然拉著我們首輔的妾室竊竊私語,想必打什麼壞主意呢。”
劉氏的臉上麵無表情,隻是拍了拍她的手,“青青,彆說了。”
“舅母在擔心什麼?如今他們做妾的都敢欺負到主母頭上來了?你如何能忍?”
這些話,謝蘭辭聽的一清二楚,他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直直地射向沈青青。
“放肆!你身為首輔府主母,卻這般不明事理,胡亂揣測。”
“舅舅?”沈青青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謝蘭辭會偷聽她們說話。
劉氏趕緊打圓場,“夫君,青青不過是心直口快。她還年輕,還不懂那些。”
“沈青青,你如今是首輔府的當家主母,你一言一行可要考慮清楚的。你們首輔府如何,我管不到,可我國舅府,豈是你能隨意編排的?”
“舅舅……我沒有……”
“不要叫我!今日你刁難陸懷瑾的妾也就罷了,還這般詆毀我國舅府的人,當真以為國舅府無人,任由你們首輔府欺負?”
沈青青被謝蘭辭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和嚴厲斥責嚇懵了,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她驚恐,委屈。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卻被謝蘭辭冰冷的眼神嚇得把話又咽了回去。
“太後娘娘誇你端莊,如今看來,全是做表麵功夫。若再讓我瞧見你這般無理取鬨,休怪我不顧及你是我外甥女。”
謝蘭辭說完,甩了甩衣袖:“這飯也沒必要吃了,我們走。”
說罷,便帶著人離開了,留下沈青青呆立在原地,臉色一陣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