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杳的後背剛貼上被褥,就被陸懷瑾扣住手腕壓回枕上。0+7·¢c·o
他的指腹劃過她泛紅的眼角,呼吸噴在她耳畔:“這種時候,還胡思亂想?在想什麼?”
蘇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緊咬著唇,囁嚅道:“剛才外頭說,表姑娘也離席了?”
窗紙上的竹影晃了晃,像她此刻亂糟糟的心思。
她想不通,這宴席就是為了表姑娘而辦,她是主角,怎麼也不在。
後山?剛才好像聽到是說去了後山。
這大晚上的,她一個女子去後山作甚?
陸懷瑾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似要將她看穿。
他的指腹碾過她下巴的力道加重:“怎麼,這麼關心她?你很介意碧蓮?”
“介意?”
“你這是在……吃醋?”
蘇杳輕聲問道:“吃醋?大人怎會這麼想。”
她抬眸,撞上陸懷瑾驟然暗下去的眼神。
“大人是想問表姑娘入府的事情嗎?那是夫人該操心的。大人,可有定了日子?”
窗外蟬鳴突然響得刺耳。
陸懷瑾指尖一頓,鬆開了手。
“尚未。”
“表姑娘年輕漂亮,大人喜歡也是應當的。那日我見她跳舞,的確好看。”
話音未落,就見陸懷瑾猛地攥住她手腕,指腹碾過她跳動的脈搏,像要把這句話碾進她骨頭裡。g¨u`??o·k?,? 愛尚
“蘇杳!閉嘴。”
男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他來看她,不是要聽她說這些話的。
更不是讓她來氣自己的。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前的女人,可無論自己多生氣,看著她這張嬌豔的臉,他都能壓下心中的怒火。
多年前是如此,如今還是。
他曾以為,總有一日自己會厭倦,可三年了,他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
她是他的毒,亦是他的藥。
蘇杳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不知如何解釋。
男人的目光逐漸冷去,他鬆開了手,坐了起來。
蘇杳忙跟著坐起來,慌亂地撫平襦裙上的褶皺,可怎麼也壓不平心裡翻湧的驚濤駭浪。
陸懷瑾掀了掀眼皮,問道:“你為我做的那隻藥枕不錯,給碧蓮也做一隻,她剛來府裡,換了新環境,夜裡總睡不踏實。”
蘇杳一愣,沒想到陸懷瑾突然會提藥枕之事……她捏著衣襟的手指驟然收緊。
“大人,妾不過是略懂皮毛,也不過是跟著書上瞎捉摸。大人不妨找宮裡的太醫為表姑娘調配安神的藥枕。”
她強撐著抬頭,卻撞進男人驟然陰沉的目光裡。!l~an`c!o+~
陸懷瑾慢條斯理地轉過臉,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做不了?”
“妾是怕……怕做的不好,耽誤了表姑娘。”
蘇杳不敢提藥枕的事,畢竟之前給蕭遇做藥枕的事已經讓陸懷瑾起了疑心。
現在再解釋,隻會越描越黑,不如直接拒絕。
何況,陸懷瑾與碧蓮的事,她亦是不願意攪這渾水的。
陸懷瑾冷笑一聲,“耽誤?一樣的配方,再配一隻有那麼難?是不行還是不願?”
蘇杳愣了一下,忙說,“妾不是不願……”
“不用說了。”
陸懷瑾斬釘截鐵的打斷蘇杳的話。
他的語氣裡全是不耐煩,就好似直接給她定了罪,連她解釋的話都不願多聽半句。
蘇杳胸口像是被堵住一般,胸悶。
她賭氣道:“是,我就是不願意。表姑娘與我非親非故,我憑什麼給她做?大人要是這麼心疼她,不如把我送您的那隻藥枕直接給她,她肯定更喜歡!”
蘇杳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悅。
可這心裡卻是無比的心酸。
陸懷瑾臉色一沉,猛地轉身盯著她,眼神冷得嚇人。
蘇杳卻忽地站起身,走向窗口,看著窗外,倔強道:“大人與宮裡的禦醫交好,何必為難我一個做妾室的。我這人向來不愛管閒事。”
陸懷瑾坐在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隻不過從蘇杳開口後,他便沒有說過話。
蘇杳不言了,屋子裡驟然安靜下來。
不久之前二人的纏綿與親昵,此刻已經煙消雲散。
隻剩下劍拔弩張。
陸懷瑾起身,朝著蘇杳的方向大步走來。
夜色下,他高大的身軀籠罩著蘇杳。
“蘇杳,彆尋借口了,你連替我表妹做個藥枕都推三阻四,卻有閒心替蕭遇琢磨東西?”
蘇杳心裡一陣發虛,渾身血液猛地凝固。
陸懷瑾這人厲害她是早知道的,可沒想到他竟然已經猜到他和蕭遇的交情。
“大人說笑了,我一個後宅女子,怎麼有能力去為彆人費心費力。”
蘇杳說這話已經是強撐著說的,此刻她手心已經都是汗。
陸懷瑾嗤笑一聲:“太後生辰宴上那對藥枕,當我是瞎子?”
蘇杳全身一凜,一時間無言以對,隻能怔怔看向男人。
原來,陸懷瑾宮宴當日就察覺了異樣。
所以暗中派人去了各大藥鋪調查那兩隻藥枕。
城西藥鋪的掌櫃認出蘇杳畫像的瞬間,這張網就已經收緊了。
“長亭去查藥鋪時,店家說你訂了四隻藥枕。”
陸懷瑾與蕭遇是水火不容的政敵。可他的女人卻替他的敵人討好太後。
這件事情,這些日子,一直像一塊大石堵在他的胸口。
今日,他故意提及藥枕。
就為了試探她。
可惜,蘇杳還是讓他失望了。
陸懷瑾冷冷道:“蘇杳,這些年,我可有虧待你?”
蘇杳沒有回答,隻是怔怔看向他。
見她不說話,陸懷瑾輕笑一聲。
笑聲裡帶著自嘲。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傻。
“蘇杳,你究竟有沒有心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頭。
“我以為……”
話沒說完就咽了回去,指尖用力得幾乎要掐疼她。
“大人說笑了。”
蘇杳打斷了他的話。
此刻,她的心好累。
真的好累。
深宅裡的日子早把她的心磨得沒了知覺。
“您不是早就知道嗎?我這人,最是沒心沒肺的。”
蘇杳的話像一把刀,紮得他胸口發疼。
陸懷瑾的眼神一暗,麵露慍怒。
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變得不同了。
可現實卻打了他狠狠一個巴掌。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
他不甘心。
先愛上的人總是吃儘苦頭,卻又甘之如飴。
“蘇杳!”
他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是非你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