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桂嬤嬤剛從聽雨軒打聽完,踩著碎步回到梧桐苑。+s·a?n¢sh~u¨?c+o!?
沈青青正在對鏡貼花黃,瞥見她衣襟上的香灰,立刻屏退左右。
“嬤嬤,可有打聽到了?聽雨軒那邊如何?”
桂嬤嬤湊到她耳邊:“老奴打聽到那位今日沒去慈安院請安,說是染了皮疹,不便見人。”
“你可有親眼看見?”
“老奴特意繞到聽雨軒後窗,隔著竹簾瞧見了,蘇姨娘正對著鏡子抹藥呢。”
她故意壓低聲音,指尖比劃著:“春桃那小蹄子端著水盆出來,水裡漂著的帕子全是紅疹子搓下來的皮屑!”
“那麼嚴重?”
桂嬤嬤捂著嘴輕笑,為了讓主子高興,她更是添油加醋、眉飛色舞地描述著蘇杳的慘狀。
“那蘇姨娘居然還用那雙手摸自己的臉,如此一來,碰過的地方都紅腫起來。那半邊臉紅腫得像爛桃,連眼睛都眯成了縫!”
“你可看真切了?她是毀容了?”
“千真萬確!老奴還聽見春桃哭哭啼啼說要請太醫,被她攔下來了,說是怕傳出去丟了主君的臉。嘖嘖,這會子知道害臊了?早乾嘛去了!”
沈青青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花枝亂顫,頭上的步搖都歪了半邊。
她想象著蘇杳躲在房裡,對著鏡子痛哭流涕的模樣,不由得撫掌大笑。 愛尚
“嬤嬤果然好手段!等她雙手爛掉,看她還怎麼繡東西討好大夫人!”
桂嬤嬤諂媚地笑著:“我就知道那賤人活該!想那狐媚子仗著大人幾分青眼就蹬鼻子上臉,如今讓她知道厲害……”
“知道厲害的還在後麵呢!”
沈青青將胭脂盒重重砸在桌上,留下幾道白印,“等她雙手爛掉,我再讓人散播消息,說她是中了臟病,看夫君還會不會要她!”
她撫摸著自己光滑的臉頰,想象著陸懷瑾厭惡地推開蘇杳,轉而將她擁入懷中的場景,不由得渾身都發起熱來。~n!?n,g?uo`j′i?c~o+
墨香居裡燭火搖曳,陸懷瑾將指尖的密信湊近燭火,瞬間化作灰燼,火星濺落在輿圖的冀州標記上。
長亭垂手立在案側,看著自家主子驟然收緊的指節。
“大人,”長亭低聲道,“聽雨軒傳來話,說蘇姨娘染了皮疹,需靜養。”
“皮疹?怎麼會突然得了那病?可有尋太醫?”
“並無,蘇姨娘昨日被喊去梧桐苑了,之後就得了病……不過蘇姨娘那邊說是小事,不用驚動太醫院。”
長亭斟酌著繼續開口:“蘇姨娘素來要強,許是不願聲張。”
陸懷瑾沒作聲,隻是將狼毫筆狠狠擲入筆山。
“由著她吧。武婢之事,可有安排妥當?”
“已經安排了,如今人就在門口。?d+i!n¢g·di′a?nt¢x′t\′c!o!”
陸懷瑾抬起頭,“讓她進來。”
一女子走進屋子,陸懷瑾抬頭看向那女子。
女子已垂手立在書房中央,長得極為普通,屬於在人群中不會惹眼的那種。
“奴婢白芙見過主子。”
陸懷瑾:“你是暗衛坊的?”
“奴婢八歲入坊,隸屬影字部。”
“讓我見見你的本事。”陸懷瑾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長亭腰間的佩刀,“噌”地出鞘。
女子側身避過刀鋒,腳尖點地旋到書案另一側,袖中短匕直刺長亭手腕。
動作快得隻留道灰影,卻在匕首離長亭寸許時,被對方反手扣住手腕。
“啪”的一聲,短匕落地。
白芙單膝跪地,額頭抵著青磚:“奴婢技不如人,甘領死罪。”
“能在長亭手下走七招,不算差。”
“去聽雨軒守著。她若少根頭發,你便去亂葬崗報到。”
“奴婢遵命。”女子叩首起身,退出時悄無聲息。
長亭收刀入鞘,低聲道:“這暗衛倒是機敏,身手也不錯。”
長風領著白芙前往聽雨軒,院裡的三個丫鬟都湊了過來。
青蘿攥著帕子往旁邊讓了讓:“長風管家怎麼過來了?”
“聽說蘇姨娘病了?”長風撩起衣襟,急得直搓手。
青蘿道:“可不是嘛,我們家姨娘身子弱,也不知道吃了什麼發物,今日渾身都起了疹子。”
“我這就去請墨大夫!”長風焦急萬分,轉身就要走。
“彆彆彆!”
翠羽慌忙拉住他:“姨娘說已經服過藥了,長管家也彆忙活了,姨娘怕驚動大人和大夫人那邊,所以都不讓說呢。”
這時候,她注意到長風身後的女子。
“這位姐姐是何人?”
長風清了清嗓子:“老夫人房裡人多,想著蘇姨娘這兒缺人手,特意撥過來的。”
翠羽和素雪互看一眼,再去瞧白芙。
素雪上下打量白芙的粗布衣裳:“姐姐在老夫人那兒當差?幾等丫鬟呀?”
白芙垂著眼,手指絞著衣角:“掃院子的末等丫鬟。”
長風擺擺手:“好了,彆聊了,我代她給姨娘請個安。”
青蘿伸出手,“哎等等!長管家,姨娘說了,不方便見客。”
長風搓著手還想再說,白芙卻往前一步,壓低聲音對青蘿說:“我帶了老夫人賞的蘆薈膏,說是治皮疹管用。”
青蘿愣了愣,看著白芙遞過來的青瓷小罐,又瞧瞧長風焦急的臉,終於讓開了路。
“你們先等一下,我去通傳一聲。”
不久後,她回來讓通報,“二位請進吧。”
青蘿撩開竹簾時,白芙已跟著長風走進來。
蘇杳斜倚在美人榻上,素白色麵紗垂到鎖骨,隻露出一雙杏眼。
她的臉上帶著麵紗,但遮不住那雙漂亮的眉眼。
眼尾微微上挑,即便隔著紗,白芙也能想見麵紗下的容色。
蘇杳蹙眉道,聲音發啞:“長風大哥,你知道我這聽雨軒向來清淨,我這裡不缺什麼人的。”
“蘇姨娘,大夫人賞賜的人,奴才……”
“那我也不為難長風大哥,人我就留下了。你叫什麼?”
“奴婢叫白芙。”
“白芙,好名字。”
蘇杳忽然咳嗽兩聲,麵紗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姨娘,你沒事吧……”長風滿臉擔憂。
她抬手撫上臉頰:“無妨的,隻是我這臉,從昨夜就發燙,渾身長了皮疹,吹不了風,也見不了人,還請長風大哥替我去謝謝大夫人。”
她順勢倒在軟榻上,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