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孔天祥已經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他親眼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表情依舊變得相當精彩。
昨日還活蹦亂跳的親弟弟，今日卻躺在地板上變成了一具空殼，徹底的魂飛魄散，沒有任何一點的意誌殘念。
這下彆說是魂歸地府了，以後怕是永遠彆想再入輪回！
孔天祥沉默許久之後，猛地握拳道：“我三弟是怎麼死的？”
“如你所見。”
李維指著周圍的牢房道：“你弟弟從進入雷部開始，就一直被關押在這個單間裡，沒有任何人進來過，也沒有接觸過任何的外物！但他的三魂七魄就是這樣突然沒了!”
“最巧的是，雷獄的法則監控偏偏就在今天壞了，我們調取監控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到，你說神不神奇？”
“所以對這種死因不明、無跡可尋的倒黴蛋，我們一般都認為他是自殺的。”
孔天祥額頭青筋跳動：“我三弟絕不可能自殺！”
“更何況我三弟進來之後，就被雷獄壓製了修為，而雷獄裡麵又有專門守護囚犯生命的法則！”
“他一個沒有修為的人，難道還能抵抗法則之力嗎？”
李維一攤手道：“萬事皆有可能，所以你千萬彆說的這麼絕對哦？萬一他覺得自己損害了家族名聲，所以沒臉做人，把自己羞死了呢？”
“更何況法則也不是萬能的，如果你弟弟掌握著某種天道漏洞的話，誰能擋住他尋死？”
孔天祥被李維噎了一下，忍不住憤怒道：“雷獄出事，你們整個雷部都要受罰，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哈哈哈！你難道忘了，我昨天為了抓你們自己也受了重傷嗎？我倒要看看誰敢來問責我這位因公負傷的天帝特使，難道我閉關療傷也有錯？”
孔天祥已經見識過李維的手段，知道這家夥最喜歡先下手為強，所以一聽李維昨天在閉關，他下意識的懷疑這家夥會不會是凶手。
但仔細一想，李維根本沒有動手的動機，也沒有動手的能力，所以他最後還是打消了懷疑。
孔天祥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難道真的是因為
李維突然貼近過來，死死的看著他的眼睛：“你剛剛在想什麼？”
孔天祥下意識退後一步，有些僵硬道：“沒沒有想什麼。”
“不！剛剛有件事過了你的腦子，不妨說來聽聽？”
孔天祥沒想到李維的觀察這麼敏銳，此刻隻能強裝鎮定道：“李監察使是要無中生有，然後嚴刑逼供嗎？”
“嗬嗬！既然敬酒你不吃，那就不要怪我了！”，李維對著雷獄監房外道：“白結！把羋紅脂給我帶過來！”
孔天祥眼睛頓時睜大：“你要乾什麼？！！這裡可是雷獄，你瘋了？”
“嘿嘿！”，李維一聲怪笑。
“我之前就說過了，因為某些神秘的力量，你弟弟這間房裡的監控已經壞了，一直無法調取畫麵。”
“雖然我們已經第一時間派人去請中州雷院的法則係統專家過來檢修，但你也知道，專家嘛！一般都是很忙的！”
“所以初步估計，至少要明天早上，房間裡的法則監控才會修好！”
孔天祥嚇得毛骨悚然，一步步往後退去，如困獸般道：“你你敢！！”
“嘖嘖嘖！孔二爺啊孔二爺，我都還沒說自己要乾什麼呢，你怎麼就嚇成這樣！”
李維一步步靠近過去，如惡魔般道：“放心吧！這裡可是雷部，我身為監察使，自然會奉公守法。”
孔天祥稍稍鬆了一口氣，可是當他聽到李維的下一句話後，頓時如墜冰窖。
“但你愛弟心切，不聽我的勸告，非要上手親自檢查弟弟的傷勢，結果被殘留的仙道模因入侵，也是很合理的對吧？”
模因？
什麼模因？！！
我弟弟是因為仙道模因死的？
啪的一聲！
房間的大門打開，白結抱著頭大如鬥、滿臉青筋的羋紅脂走了進來。
孔天祥隻是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的腦袋也像是變大了一樣，出現陣陣幻痛，忍不住頭皮發麻。
他破防般道：“李維！！我說！我什麼都說！”
李維笑了。
“你願意跟本使交代，本使很開心！但你話裡的真實性，本使很懷疑！所以為了確保你說真話白結！！”
白阿姨獰笑一聲，拿起一根針管就刺入了羋紅脂的額頭青筋之中，抽出了一管漆黑如墨，沾滿模因之毒的血液！
“雖然不知道這樣有沒有效果，但先試試也無妨對吧？”
白阿姨雖然已經好幾十歲了，但一身血肉在靈力的滋養下就像是20多歲的少女一樣，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看她笑眯眯拿著針管一步步的靠近孔天祥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一位剛畢業的小護士呢。
“孔二爺，該打針了！”
“混蛋！你敢這樣對我，你明天就會被雷部開除！”
“如果需要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打辭職報告！失去了雷吏的身份之後，我也好全心全意履行我的秘書工作！”
“但是孔二爺你！恐怕下場就不太好了！”
“你們你們不！！！”
胳膊擰不過大腿。
孔天祥在雷獄之中本來就被封鎖了全部的修為，遇到李維和白結兩個好心人，下場自然不用說。
李維感動的看著他道：
“敬愛的哥哥，為了檢查弟弟的死因，被模因感染，這是多麼感人肺腑的故事啊？”
“孔二爺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揚名中州市！讓你成為兄弟關係的楷模！”
腦袋已經開始膨脹的孔天祥，此刻翻著白眼，死死的抱住李維的腳：“我說！我都說！快救我！！”
李維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家夥爆頭的速度很慢很慢，所以也就不著急去救他。
“應該是隔著一個羋紅脂的元嬰，抽血感染的效果比想象的要低，但隻要能有效果就好。”
李維蹲下身去，按住孔天祥的肩膀：“現在我可以相信你了！孔二爺，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吧。”
為了自己的小命，孔天祥此刻什麼都顧不得了：“我們孔家明麵上雖然是靠經營著聖道私學，把控著進階許可證的發行權！”
“但實際上我們暗中還有一部分特殊的生意。
“比如說童子尿買賣，元陰癸水交易，先天純陽、純陰之氣的收集等中州所有和未成年修士有關的仙道產業，都有我們孔家的股份。”
人體是一座寶庫，而修士就更是如此，所以修士身上無論是血肉、毛發，還是體液，都能夠製作成仙道材料。
而在眾多人體材料中，
未成年修士的人體材料是最緊俏、也最暢銷的大宗商品之一！
畢竟少年修士因為還保持著純陽、純陰的狀態，所以存在一口先天原始之氣，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妙用。
隻不過天庭畢竟不是魔道，他們需要的更多是人才，而不是人材，所以明麵上許多事情都是不允許的。
但在暗地裡，肯定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間。
比如說在聖道學堂中建廁所的時候，多裝兩座陣法，搭建兩個童子尿收集裝置，長年累月下來，就能得到豐厚的回報。
還有收集癸水的，收集頭發指甲的，甚至是收集遺、精的，總之隻有你想不到，沒有資本家們做不到的。
所以要不說搞聖道賺錢呢？
位費一大筆、夥食費一大筆，各種附加產業更是拉滿，一個私學，就能養活一個片區，養活無數的修士。
孔天祥繼續補充道：“當然了，這種事情，早已經不算什麼特例，天庭財部甚至還為此設置了專門稅，已經算是半合天條的產業！更何況本來隻是廢物利用而已，也不算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老三他但老三他”
接下來的話即便是孔天祥也難以啟齒，重複半天後才終於道：“但他還參與到了修士買賣之中！”
“大概是一千多年前，就有人願意出大價錢，請他長期提供年齡在十八歲以下，各種特殊生辰的修士！每一年三三百人不過我也隻是聽說，這不一定是真的！”
“好啊！好得很啊！”，一聲壓抑的冷笑從旁邊傳來，孔聖意誌氣的差點當場把這個不肖子孫拍死！
祂的猜測果然應驗了！
這些該死的混蛋果然在利用自己建立的聖道學校買賣修士！
每年三百人啊！
一千年下來，那就是30萬童男童女。
你們是真的敢啊！
孔天祥聽到冷笑聲，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隱藏在陰影中的高大老者。
這老登誰啊？
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樣子，我是殺了你全家嗎？
孔天祥狠狠的瞪了這個老東西一眼，然後轉向李維又是一臉賠笑的道：
“李監察使，我該說的都說了，你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馬，把這些模因毒血抽走了？”
“嗬嗬！你想得美！交易方式呢？接頭人呢？什麼都沒說清楚，就想蒙混過關？”
孔天祥痛苦道：“監察使大人明鑒啊！我從來不沾手這方麵的生意，主事的都是老三！我若不是機緣巧合聽他說起過一次，那連我都不知道啊！”
李維微微皺眉：“那孔天林呢？他身為孔家家主，總不可能對此也一無所知吧？”
“那您還真是猜對了！如果沒有基本的道德底線，就不可能接觸兩件孔聖遺寶，成為孔家的家主。”
“所以大哥他一直維持著最高限度的低水準道德，一些太過分的事情，他彆說是參與了，就連聽都不能聽！一直都是其他分家幫忙分憂的。”
好家夥。
孔天林這種人竟然都有最高額度的低水準道德？
李維無語的看向了初代孔聖，所以我說了吧，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您留下的那一套東西，早就被後人給玩兒爛了。
孔聖意誌以前不是沒有複蘇過，也不是沒有想過孔家的墮落，但祂還是第一次如此深入的了解自己家族的黑暗麵。
但事實證明，祂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實際的情況，比大家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李維雖然見孔天祥言辭誠懇，不像是在說謊，但總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對，於是決定最後再詐他一下。
“白結！去把孔天祥一支的血脈後裔都給我帶過來，沒記錯的話，他的孫媳婦最近好像才生了一個小重孫女，深受他的喜愛，所以一定要把她也帶上！”
白結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孔天祥都快瘋了，眼看她馬上就要出門，連忙阻止道：“李維！！！你他媽的混蛋！！我都說了，真的都說了啊！！！”
李維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如鄰家少年班道：“說沒有說，等一會兒自然就知道了，彆怕，不會怎麼樣的。”
“畢竟大頭娃娃也是很可愛的對吧？”
“你t！！！”，孔天祥終於崩潰了。
他原本還想隱藏最後一點消息，但此刻在李維的逼迫下，他終於不得不吐露最後的實情了。
“三萬”
一股怒火無由的從李維的心中湧出，他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
孔天祥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三萬！”
“每一年交易的人數是三萬，每四個月一次，一次一萬，但有時候也會多，但不會少。”
“這次我真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啊！”
李維陷入沉默。
初代孔聖也陷入沉默。
他們現在知道為什麼孔天祥之前要刻意隱瞞人數了。
因為這個數字實在是太嚇人了！
一年三萬，一千年就是三千萬！！！
他們這群混蛋！！！
竟然竟然
所以事實證明，一般凡人壽命不過就是百年，做再大的惡也有限，但修士在長生種的壽命加持下，要做惡就實在是太恐怖了。
孔聖眼中忍不住出現一絲殺意。李維的眼神也變得無比冰涼，而白結更是感覺手足冰涼。
見到大家驚駭和鄙夷的眼神，
孔天祥眼中的眼淚再也掩不住：“我對不起大哥，對不起三弟！對不起家族啊！”
這一刻，他心中突然湧現出強烈的後悔。
“嗚嗚嗚！對不起，我不該說的！”
“我不應該說的！”
“不守族秘是為不忠，不護兄長三弟的名聲是為不義，不保護家族的臉麵是為不孝，不抗住壓力舍身成仁是為不仁！”
“我真是愧對了老祖留下的道德祖訓啊！”
孔聖氣的直接噴出一口血來！我t是這樣教你仁義忠孝的？你就是這樣用我的世界觀來指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