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
“去拿你的東西,彆說我在外麵。”
方永命令道。
鴛鴦身體一顫,不敢反駁,轉身去了。
藕荷色的背心,削瘦的肩膀。
小心翼翼的提起一包東西,又抬頭看了看方永,見方永沒有下一步的指令,這才進了屋子。
屋裡的賈母對外麵的情況絲毫不知。
她自顧自的解開包裹,裡麵是幾件賈敏昔日的物件,有幾個玩具,一個曾經流行過的西洋球,還有幾件釵花,一本自著的詩集。
黛玉的母親也曾愛好詩詞。
不過在這個時代,女子在外做詩絕非什麼光彩之事,因此這些記錄著賈敏所做的詩詞也隻在自家閨閣之中流傳罷了。
黛玉沒關心彆的物件,隻單獨取了母親的詩集查看。
裡麵的詩詞有的是母親曾經和她說過的,也有的是未曾說過的,黛玉看著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詩句,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昔日的母親一樣。
忽的,詩集中出現一首殘詩。
京外覽山詠雪。
皚皚片片山增聳,燦燦明明雲散晴。
紛紛點點積霜粉,皎皎瑩瑩化玉鹽。
………
後續便沒有了,想是母親未能想到後麵的詩句吧。
黛玉拿起詩集,不由得起身,輕輕踱步。
片刻後,吟道:
灑灑瀟瀟裁蝶翅,飄飄蕩蕩剪鵝衣。
團團滾滾隨風勢,迭迭層層通路迷。
賈母聽了,隻覺得朗朗上口。
便開口讚道:
“敏兒昔日也和玉兒你一樣愛詩呢。”
賈母或許都不知道,這首詩的後半句是黛玉在這幾步之中補充上的。
黛玉見狀,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
輕撫額頭,眉頭微蹙,道:
“祖母,玉兒身體不適,恕不能久陪,謝謝您帶來的東西,若您不急著走,便請您在宮中留宿一日吧,也算儘玉兒的微薄孝心。”
賈母一愣:“誒,玉兒……”
黛玉卻是已經帶著那份詩集轉身離去了。
賈母呆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終想想過來的目的,還是厚著臉皮住了下來。
方永沒有出麵。
這種事情也不需要他出麵。
晚上,來到黛玉房中。
卻見黛玉獨自坐在桌前,安靜的看著手中的詩集。
小雪雁在一旁看著,眼中多有擔憂之色,可又幫不上忙。
方永過來後,揉了揉小雪雁的腦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走上前去。
黛玉感受到有人靠近,回頭一看,臉上露出笑容,“哥哥!”
方永輕輕環住黛玉,黛玉也放鬆的靠在方永懷裡。
“哥哥,今天……”
黛玉開口,準備和方永說今天賈母過來的事情。
方永笑了笑,直接吟道:
寒凝楚塞千峰瘦,冰潔江湖一片平。
平添吳楚千江水,壓倒東南幾樹梅。
似退玉龍三百萬,如敗鱗甲滿天飛。
幾家村舍如銀砌,萬裡青山似玉團。
黛玉何等聰慧,見方永所吟和自己白天所做詩詞意境相同,瞬間就明白過來。
“哥哥都知道了啊!”
方永揉了揉黛玉的腦袋,溫聲道:
“今後我陪你作詩。”
黛玉點頭。
“嗯。”
兩人誰也沒再提賈母之事。
次日,賈母仍舊賴在宮裡,希望可以再見黛玉。
不過黛玉卻根本沒有和她再見麵的意思。
方永倒是在外麵路過時,碰巧又遇到了鴛鴦。
想了想,他將鴛鴦招了過來,問道:
“昨天有沒有把我過來的事說出去?”
鴛鴦有些害怕。
她沒想到竟然又遇到方永了。
腦袋連忙搖晃著,道: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方永見狀十分滿意,拉起鴛鴦的手腕道:
“還挺聽話的,那彆走了,留下來給我做事吧!”
鴛鴦瞪大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看著方永攥著她的手,想要反抗,可是又不敢動。
隻能任由方永拉著離開。
“王爺,我,我是賈府的丫鬟。”
鴛鴦弱弱的說著。
方永道:
“你隱瞞了我的事,欺瞞了主子,回去後還不吃發落?”
鴛鴦聞言幽怨的看著方永。
心道還不是你的命令。
她敢不隱瞞嗎?
方永沒再解釋,隻是拉著鴛鴦走進書房,然後便讓她開始乾活。
隻是端茶遞水這樣的小事。
巧煙呆在方永身邊,一邊磨墨,一邊打量著忙前忙後的鴛鴦。
哼,又一個……
另一邊,賈母甚至還沒意識到鴛鴦丟了。
她還在等著黛玉。
隻是黛玉沒等到,等來的卻是賈赦帶人來接她。
昨天賈赦放衙回家後,就意識到了不對。
但當時賈母已經進宮,他也沒辦法阻止了。
隻希望賈母能不要給他惹事。
然而怕什麼就來什麼。
次日一早,錦衣衛就登門送來了彈劾。
內容是彈劾賈赦不孝,不儘心贍養老母。
接到彈劾的那一刻,賈赦都快哭了。
他恨不得自己給自己兩個大嘴巴。
老老實實在家享福不行嗎?
賈赦當即片刻不停的親自趕往皇宮,強行將賈母接了出來。
賈母還不願意走呢。
嚷嚷著什麼鴛鴦。
賈赦直接將賈母推進了馬車裡。
老太太咕咚一聲,磕得腦瓜子生疼。
賈赦直接命人駕車就走。
這時候還管什麼鴛鴦。
非要挑戰對方的忍耐限度。
真當方永是什麼良善之人?
那可是水匪出身,一步步打進京城的主。
多少大族被殺得血脈斷絕。
能派人來提醒他,已經是給了他賈赦莫大的麵子了。
草原,和州。
草原的新年剛剛度過。
對於草原上的人民來說,今年的日子是很難的。
戰爭剛剛結束,多雷可汗的征斂卻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家家戶戶被沉重的征收壓在肩頭,就連往日歡快的牛羊也被沉重的氣氛感染,不再嘶鳴。
中夏人的到來給這片土地帶來了一些新的東西。
比如,一些穀物糧食的價格降了下來。
還有鹽、茶、布匹這些物資,價格都比曾經便宜。
但是草原百姓的生活卻絲毫沒有輕鬆多少,反而更加沉重。
原因是賦稅大漲,收入變低,還有大量的勞役工作。
即便是天生矯健的草原健兒,此時也被沉重的負擔壓的直不起腰來。
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和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