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在兩份名單中審閱監察,增增減減了一番,最終將最終結果確認了下來。
四月初,榜單公布。
除了皇榜之外,中夏報也將名單印刷了下來,售賣給京城的各個名流。
其中的會元名叫楊霽,字子和,漢陽人,曾祖父是楊乾臣,乃是昔日幫助大熙太祖鼎立江山的玄淵閣六士之一,功勞甚重,被封為世代候爵。
不過後來楊乾臣身體堪憂,主動辭去了爵位官職,回鄉養老。
雖然其繁華不似四王八公這種流於表麵,但憑借著開國功臣的名望和人脈,對方在家鄉的地位絲毫不差,即便沒有爵位傳承,家族子弟也從沒缺少過官職。
楊霽的才華不知道有多少,但其文章確實寫的漂亮,文字對仗令人拍案叫絕,通篇暢讀,引申論義,文風嚴謹,屬實是八股文的大家。
再加上其出身,因此才被定為會元。
他的文章被公布在報紙頭版,供人賞閱,上麵還有方永的評詞,其實是賈雨村代寫的,對楊霽頗為讚揚,也算是為其揚名。
報紙的價格不算高,因此不論是高門大戶還是普通的市井茶館都有訂閱。
那些最底層的平民百姓雖然不會訂閱報紙,但是不妨礙他們到茶館酒肆,聽說書人講述一番。
這個時代的百姓娛樂活動匱乏,即便是報紙上的一些普通記事也能讓他們聽的津津有味。
當然,他們最喜歡聽的還得是經典橋段。
“淮州怒殺貪吏豪聚義,吳王北上勤王驅韃虜。”
這種殺貪官起義的橋段總能引起底層百姓的喜愛,相比之下,那些高門大戶就對這種橋段厭惡至極。
他們更喜歡看努力奮鬥而獲得的成果,就像報紙上羅列的那些會試通過人一樣,那才是被人認可的正途。
賈政今日正好休沐,他抱著中夏報上楊霽所寫的文章愛不釋手。
“妙,妙,好文章,好文章啊!楊子和真是大才!”
賈政連連稱讚。
欣賞之餘,他命人將寶玉叫來,讓寶玉學習一下這篇妙筆佳文。
不久後,寶玉趕來。
今日賈政心情不錯,見寶玉從正門走進來也沒有出言斥罵,隻是叫他快看那錦篇妙文。
寶玉接過報紙,通讀一番,心中頗為不屑,祿蠹二字脫口而出。
其實當他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預料到要被賈政毒打。
但是寶玉性格使然,到底還是將心中話語儘數說出:
“此等祿蠹,隻知阿諛奉承,算什麼妙文?尚不及淨水閣中妙玉姐姐所做詩詞精彩!”
妙玉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因家道變故,所以帶發修行。看似是尼姑,實際上……
方永下令迫害僧道之後,尼姑自然也逃不過搜查。
方永本身是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之前的他深受現代社會的先進思想熏陶,並不認同這個時代男尊女卑的理念。
他支持男女平等,男女共權,但是社會的轉變不能一蹴而就,方永不可能一句話就改變社會的結構。
但是在一些小的方麵,他可以潤雨細無聲的悄然改變。
比如這次迫害僧道。
以曆朝曆代的經驗來說,一般滅佛滅道主要隻針對和尚道士,對於那些道姑師太則會從輕發落,安置在教坊司之類的機構,讓他們重新發揮價值。
不過方永認為男女平等,女人能頂半邊天,不能以歧視的思想剝奪其勞動的權利。
因此即便是道姑師太,也是大把的送往和州,感受草原天然的朔風和沉重的石塊。
當然,這裡麵也有一些會紡織之類技術的人才,她們會被送往工廠勞動,比在草原上修城牆會輕鬆一些。
不過勞動不分高低貴賤,方永當吳王,她們修建城牆,都是勞動的一種,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不過這個時代的女人思想沒有覺醒,無法理解方永對她們的平等關愛。
以妙玉為例,她寧肯花大把時間,去配置從冬天發酵到夏天的雪水,也不肯將時間用於更有意義的勞動之中。
在淮陰軍的搜查中,妙玉和庵中的一些尼姑找門路躲進了賈家,經王夫人介紹,被賈母收留,因此逃過了搜查。
由於淮陰軍一直在抓捕僧道,隔壁寧府的小蓉大爺之前就在錦衣衛任職,還有府上的環三爺,也是淮陰軍的人,因此她們躲在府中不敢以真身示人,便將住處取了個淨水閣的名字。
卻說賈政被寶玉的回答氣的大怒,命人掩上房門,抄起一旁的燈架便打。
這個時代父子君臣的關係嚴明。
即便寶玉思想跳脫,不拘於世俗,卻也不敢在賈政麵前反抗。
小廝茗煙忙去彙報賈母,這個局麵,隻能賈母來救。
這邊賈政抬手幾棍子,打的寶玉哇哇大叫。
他細皮嫩肉,養尊處優,哪裡受得了這個。
不動手時,寶玉善於叛逆,反抗世俗,即便方永站在他麵前他也不會輕易鬆口。
若是動起手來,幾個大逼兜就足以讓寶玉認清自己,跪地求饒。
賈政隻掄了幾棍子,寶玉便淚涕橫流,抱頭求饒。
賈政便問,那“妙玉”是誰?
寶玉此時也不顧得什麼姐姐不姐姐的了,一股腦的將妙玉的底細脫口而出。
賈政聽了大驚失色。
由於賈母的原因,榮府裡沒分家,所以兩兄弟誰也沒辦法控製府邸,這導致他對妙玉的事情毫不知情。
賈政是個不通官場世俗的,因此平日行事處處小心,此時聽聞家中藏匿僧道嫌犯,頓時便慌了神。
要知道,方永捉拿僧道,給對方定的罪可是刺王殺駕!
現在自己家中出了此事,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事情被捅了出來,少說也要定他個治家不嚴之罪,或者包藏嫌犯,甚至說不定會有人汙蔑,就是他們賈家暗中安排的刺殺。
賈政嚇得冷汗直流。
這時,賈母等人又匆忙趕到,哭鬨起來。
“好端端的你要乾什麼,三丫頭走了,湘雲也走了,鳳姐兒和二丫頭整天見不著麵,鴛鴦也不在了,我就剩這麼一個心肝兒,你要把他打死我也……”
賈政看著這一幕,頭疼無比。
所謂關心則亂,賈政心急之下,隻顧逼問寶玉那妙玉的住處淨水閣在哪裡。殊不知這種事情隨便問幾個管事的下人就能知道大概。
而寶玉躲在賈母懷裡,他找到了靠山之後,自然不願再出賣他的妙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