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林來到縣衙，找到了黃言。
“李縣尉，找本官有何事？”黃言語氣溫和地說道。
李林拱手說道：“我昨日巡查，發現杏莊夜晚會有暗娼現象。”
聽到這裡，黃言微微皺眉，隨後說道：“明娼也好，暗娼也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都是苦命人，就不要去收他們的稅了。”
“可她們肢體不全，每一個都是。”
李林說這話的時候，觀察著黃言的表情。
黃言雙眉一挑，眼中帶著怒氣：“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有組織地強迫女子做皮肉生意？”
李林點頭：“隻能是這麼想了。”
黃言雙眼微眯，他語氣淡然地說道：“此事本官全然不知，看來這縣城裡，有股我不知道的勢力，還有人幫忙遮掩。你覺得會是誰？”
李林說道：“其實不難猜。縣尊你是不可能做這事的，我剛當上縣尉，也不可能做到這事，所以……”
“縣丞。”黃言哼了聲。
縣丞是一個縣的二把手，按理說是比較有存在感的。
但玉林縣的縣丞，異常低調。
李林平時難得見他一麵，其大部分時間都在‘禮’房中待著。
到點了就回家休息。
幾乎就不管事。
似乎就等著年紀一到，就告老休沐。
“去查，如果不是縣丞，就繼續往下查。”黃言臉色冰冷：“我倒是想看看，誰這麼大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來。”
李林轉身離去。
此時黃言的表情由冰冷變得溫和，他很滿意李林的能力。
這才上任第二天，就給自己找了個大事出來。
他很清楚，自己管理了玉林縣十幾年，暗中卻潛藏著這樣的大事。
萬一真上任津城後，這個汙點爆出來，對他未來的仕途影響是很大的。
“這便是所謂的福星嗎？”他笑著說道。
李林來到兵房，正準備帶人去巡邏，卻意外發現，待在兵房院子裡的衙役們，氣氛有些古怪。
他數了一下人數，發現比昨天少了一個人。
那個向自己‘建議’去杏莊看看的年輕衙役。
“是誰沒有到？”李林問道。
“小何沒到。”有人幫忙答道。
“全名。”
“何上進。”
“有告假嗎？”
“沒。”
李林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他表情很正常地說道：“和昨天一樣，分五隊巡邏。”
其它四隊立刻便離開了院子，他們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先走為上。
李林笑道：“誰帶個路，我們巡邏去小何家，看看他在乾什麼。”
然後一個中年衙役被‘推’了出來。
“縣尉……”中年衙役笑得很諂媚。
“帶路吧。”
“好的。”
兩柱香後，中年衙役將眾人領著一隊人來到個民宅之前。
透過低矮的小院圍牆，能看到裡麵似乎有人在活動。
“小何，小何！”
中年衙役大喊。
沒過多會，便從裡麵走出來個少女，頭發是營養不良的那種微黃感，人也很瘦小。
這少女出來看到這麼多衙役站到外麵，頓時就害怕了，有些發抖，垂頭不敢看人。
“小妮子，你哥呢？怎麼沒有見他來上工，上官都找過來了。”
“德叔……”聽到這裡有‘官’，少女更怕了，她的聲音變得顫抖：“哥……在裡麵……昏迷。”
眾衙役一聽這話，表情就更古怪了。
這樣的表情，其實在昨天何上進‘舉報’的時候，就出現過。
李林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他微微皺眉，走進院子，進到房中。
房間不大，因為窗戶小和矮，裡麵顯得很昏暗。
不過還是能看到，床上躺著個人。
李林走過去，發現對方臉色蒼白，再用手一探，氣若遊絲。
李林現在醫術能力不錯，他抓著對方手進行把脈，發現何上進的脈象很弱，主要原因是精氣幾乎空了。
“家裡有沒有人參之類……”
李林話說到一半，又停了。
他看看這房間的擺設，也知道不可能有。
於是他走到院子裡，拿出塊碎銀，說道：“誰願意去藥鋪跑一趟，買幾根參須回來。”
“我。”還是那個中年衙役。
“你叫什麼名字？”
“回上官，俞同。”
“好，我記下了。”
俞同雙手接過銀子，快步跑去了附近的藥鋪。
李林的視線掃過這些衙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看著李林的表情很正常人，可但凡情商不差的人，都知道李林現在是不能惹的。
那個少女又躲回到了房裡，不敢出來。
一群衙役下意識站好隊，都不敢看人。
氣氛越來越安靜，也越來越壓抑。
好一會，李林說道：“都愣著乾什麼，去裡麵幫乾點的活，小何家似乎就兩個人了，他躺下了，妹妹還小……乾不了什麼活，作為同僚，幫一下不過份吧。”
眾衙役鬆了口氣，立刻開始乾起活來。
有的去井旁打水，有的幫忙劈柴。
這時候有個人說道：“縣尉，那不是小何的妹妹，是他的童養媳！”
李林撓撓頭，少女那一聲‘哥’誤導了他，不過從小一起長大的童養媳，叫聲哥也正常。
沒過多，俞同拿著三條參須回來了。
他想將剩下的十幾枚銅錢交給李林，李林卻沒有要，說道：“當你的跑腿費吧。”
中年衙役感激地收下了。
一群人擠進小房子裡。
參須切成片，塞了兩片放在何上進的舌下，沒過會，他就醒了過來。
他的臉色依舊慘青，視線看了周圍一圈，看到李林，就想坐起來。
李林按住了他，說道：“躺著……你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昨晚我一直待家裡，沒有出去……”
“但你明顯精氣不足。”
有衙役笑出聲來，但又立刻把自己嘴捂上了。
何上進想了會，說道：“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裡有個很漂亮的女人，一直在和我做那事……”
“我知道了，好好休息。”
李林出了房間，看看周圍，說道：“留五個人在附近，看著小何，如何這邊發生什麼事情，立刻告訴我。”
結果……沒有人願意留下來。
李林轉身看著他們，笑道：“看你們的樣子，似乎知道小何的處境是怎麼一回事了！能不能告訴我？”
一群衙役畏畏縮縮不說話。
李林也不生氣，轉身走了，繼續巡邏。
至於小何……他去找了趙昊。
趙昊傷勢已好，昨天才從津城回到玉林縣的。
他先恭喜李林成為縣尉，在聽到李林的請求，立刻答應下來，暗中保護小何。
而李林則回到了家。
他有種感覺，晚上應該會有線索出現。
果然！
到了晚上，一塊石頭從後院的方向，扔到了他的家裡。
石頭是用紙包著的，紙上又歪歪斜斜地寫了三個字。
嚴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