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沒有官府，隻有拘鎖問刑四司，拘魂司專職抓拿，鎖靈司是關押，問罪司負責審訊定罪，刑獄司自然就是最後懲罰之處。
不過一般小錯也用不著送往問罪司，拘魂司的陰兵也治安管轄職權，小事隻要敲打一番就行，送去問罪的多半是犯了大錯。
秦樂來酆都城也有段日子了，但也不曾見過這種陣仗，好奇詢問方浩。
在他眼裡，方浩這位師兄可比他見識高多了。
方浩搖頭道：“這兩人身上沒有掛著罪狀，我也不會卜算，如何能知曉。”
一旁小心伺候的掌櫃識趣地說：“兩位，小人倒是聽說些許風言風語，若是貴客想知道，小人可以多嘴幾句。”
秦樂興致勃勃地說：“快說快說，他們犯了什麼罪？”
方浩一言不發，但隨手又掏出一塊更大的金餅放在桌子上，像是給掌櫃打賞。
掌櫃冷汗都流下來了，這位爺實在太豪爽，都有點嚇人了。
黃金自然是不敢收的，掌櫃連忙解釋說：“那中原人是給某位皇親的乾活的豎人，來酆都城這邊是準備做生意的……”
還沒說完，秦樂就打斷說：“做生意怎麼會被抓起來，還有，豎人是什麼東西？”
掌櫃隻好解釋說：“豎人就是貴人們的仆從，隻是給皇親國戚做事的，多半沾點官身，但又無名無分算不上什麼大人物，隻能算是個吏。”
秦樂笑道：“中原人這種稱呼還真複雜，人就是人了，還有橫豎之分，還有什麼算官又不算官的，真有意思。”
雖然知曉秦樂身份不同一般，但聽著秦樂的北疆口音，掌櫃心裡還是忍不住暗諷一句蠻夷，隻是他表情絲毫也看不出來。
方浩似乎也好奇起來，問道：“做的是什麼生意，為何會惹來拘魂司，而且看這陣仗，似乎惹的事情不小。”
掌櫃卻說：“其實在小人看來，他們犯的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這兩人合作，想在酆都城辦一座青樓。”
秦樂又問：“什麼是青樓？”
掌櫃的愣了愣，小心形容說：“就是男人尋歡作樂之地。”
“尋歡作樂？打獵還是摔跤，還是喝酒吃肉？”
這下掌櫃也不知該怎麼形容了，這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啊。
方浩咳嗽了一聲，對秦樂說：“是一些凡人女子出賣身體，供男人享樂的地方。”
秦樂似懂非懂，但他也反應過來，這事好像不應該問太詳細，便閉上了嘴巴。
掌櫃連忙點頭說：“就是這種生意，酆都城如今物豐民阜，隻是少了這麼一處尋歡作樂的地方，自然有人想做這種生意。這位豎人來到北疆，聽說已經與某個部族的人談好，要找些北疆女子來辦個有特色的青樓，做好了自然是日進鬥金。隻是，酆都城似乎不許做這種生意。”
方浩和秦樂兩人聽了都沒什麼反應，秦樂更是簡單地“哦”了一聲。
倒是掌櫃有些替那兩犯人不平，歎息道：“青樓嘛，到處都有，酆都城如此繁華，又是中原北疆兩地交彙之處，那些原來務工的男人總要解乏，有個青樓自然是好事。隻是聽說黃泉宗的仙人見不得這種生意，便直接否了。”
秦樂疑惑地問：“那也不至於抓人吧，生意不許做，那就不做好了。”
掌櫃苦笑道：“可惜，這兩位可不這麼想，他們哪裡知道酆都城不許做青樓生意，錢都已經投進去不少，現在不做就虧本了。那位豎人隻當是酆都城的管事在索賄，當官的總要找個借口為難生意人，等收足了銀兩自然就放了。
“因此這位豎人搬了滿滿一箱金銀，找到那位趙河州趙大官人，結果還是碰了一鼻子灰，還因為賄賂罪被抓起來打了一頓殺威棒。”
秦樂拍手笑道：“該打，該打！既然都說了不許做青樓生意，還要拖彆人一起犯錯，這人活該挨打！”
方浩看了秦樂一眼，心想這位師弟看待事物的方式倒也簡單，怪不得叫秦樂，心思純正自然能快樂。
掌櫃看秦樂高興，也不管自己剛才還同情那位做生意的豎人，連忙接著說：“不錯，當眾賄賂也是太過分了，真當酆都城的老爺是中原那些貪腐的官麼。若是僅僅如此，那也不過是挨一頓揍的事，但這位豎人卻不甘心，便繼續暗中串聯，假借建酒樓的名目，想要將這青樓建起來。”
方浩一聽，頓時歎息道：“這是取死之道。”
掌櫃附和道：“可不是麼，他們這酒樓建起來，表麵是做正常生意，實際上還是安排姑娘們陪酒陪睡，隻是弄了許多遮掩。這酆都城可是在仙人眼皮底下，哪裡有什麼明裡暗裡，都瞞不過仙人的耳目。
“這不，今日東窗事發，趙大官人直接帶人查封了他們的青樓。聽說抓人封樓時，這兩人還想抵賴，甚至煽動旁人反抗，便被陰兵給鎮壓了。”
秦樂疑惑道：“他怎麼敢的？他也是修士不成？”
掌櫃笑道：“貴人有所不知，這些天潢貴胄的門人都是鼻孔看人，在他們眼中，仙人能殺人，貴人也能殺人，兩者其實相差不多。我已經見過許多這種豎人在酆都城遭了責罰，便是將這酆都城當成中原了。”
事情原委雖然說完了，但秦樂卻疑惑地問：“中原人不懂酆都城的規矩就算了，為何那北疆人還敢跟他合作？對我們來說，酆都黃泉這四字可比聖雪山還重，他怎麼敢冒犯黃泉宗的仙人？”
方浩眉頭一皺，再次望向那被押送的兩個罪人，隻是此時方浩雙眼已經化作金黃之色。
開靈目乃是所有修士都會的，但方浩這靈目卻有些不同，能對靈氣看得更加仔細，還能看破許多偽裝。
在方浩靈目所見之處，那北疆囚徒身上有一團詭異的陰影，像是有生命般跳動。
“不好！師弟你速去黃泉道宮報信！”
方浩話音剛落，身形便已經消失不見，眨眼就到了那陰兵押送的隊伍上方。
隻見方浩抽出腰間寶劍，劍身金黃，卻並非黃金打造，而是由無數符咒緊貼而成。
負責押送的陰兵還以為有人要劫囚，剛擺出陣法，結果就看方浩將符劍一揮，漫天黃符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