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漂亮!”
“這是哪裡?”
“這是王嬸的花園。”小姑娘將幾人領到了一處城角偏僻的院落,“王嬸獨自居住,在院子裡種了好多花,不時就送我們一些,讓我們拿出來賣錢。”
小姑娘也是窮人家的女兒,就住在附近不遠,平日裡幫襯父母,遇到節日趕集,也會采些野花上街賣錢。
按小姑娘所說,這位王嬸乃是一位寡婦,無兒無女,十幾年前死了丈夫後便獨自居住,平日裡以漿洗縫補為生。
她擅養花草,院子裡種滿了花花草草,除了精心養育的之外,允許周圍的幾個孩子在她院落周圍采花賣錢,但是自己卻從不去賣。
小姑娘看顧昭出手大方,也想讓王嬸賺些錢財,於是便將幾人引到了王嬸的小院。
“王嬸!”小姑娘推開大門,“有客人想要問你買花,說你種的花可好看了!”
下一刻,一道身影掀開門簾走了出來,“鄧囡兒回來了,怎麼還帶了客人?”
來人抬頭看向幾人,不動聲色的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和聲笑道,“民婦就是閒來無事種些花草做消遣,幾位客人要是看著喜歡,隨便采摘就是。”
顧昭看向來人,雖然麵色有些疲倦,眼角帶著皺紋,但也能看出來年輕時的清秀美麗,此時雖然上了些年紀,但也依然身段窈窕,風韻猶存。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裳,雖然沒有補丁,但也略顯陳舊,頭發隻是簡單的用簪子綰了一下,垂下一些零散的劉海在鬢角。
眼神平靜,神情柔和,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帶著溫柔,轉向顧昭幾人的眼神中也隱藏了警惕,表現出了和善。
顧昭和衍鬆道長對視一眼。
顧昭點點頭,衍鬆道長上前笑道,“我家準備新修院子,想要種些花草,看這小姑娘在夏秋時節還能拿出鮮花來賣,便知有高人隱居,所以過來請教一下,順便再買些花卉。”
“您過譽了,就是避避風,澆澆水罷了,沒有那麼多講究。”王嬸搓搓手,眼神轉動,“可能我這裡是城角避風,所以能多開些野花,其實周圍院落裡也多有花草生長。”
小姑娘在旁邊點點頭,“是的是的,隻不過長勢都沒有王嬸院裡的好!”
顧昭點點頭,在院子中走了兩步,俯身撚起一撮泥土,在手指上磨了磨,“我還以為是王嬸施的肥料比較好呢。”
王嬸眼神一閃,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顧昭環視一眼,王嬸的小院不大,隻有主臥和耳房,旁邊還有一處作為廚房和堆雜物的側房。
屋子裡什麼情況他看不到,但是小院中卻滿是花草,種在土地裡的,種在花盆裡的,繞著木架盛開的,還有貼著牆壁生長的。
然後顧昭就看到主臥窗口房簷下,紮根在石磚縫隙裡,並不起眼的一朵小蘭花。
“鄧囡兒,天色不早了,你父母也該回家做飯了,你先回去吧。”王嬸突然說道,“這位公子想買花的事,我自跟他聊。”
“嗯嗯!”小姑娘點點頭,然後一邊出門一邊道,“你今天不用做晚飯了,娘說今天晚上吃水煮魚,我等會兒給您端一碗來!”
也不等王嬸回話,小姑娘便咯咯笑著離開了。
目送小姑娘離開,王嬸深吸一口氣,恢複了平靜,“幾位想買什麼花?”
顧昭微微一笑,指指那朵小蘭花,“那朵行嗎?”
那朵蘭花微微搖擺,院中突然多出來一抹香氣。
然後王嬸神色劇變,下意識便退了一步,雙手握拳,舉至胸前,顫聲說道,“我……我殺的都不是好人……你們如果要抓,就抓我好了,和她沒關係!”
蘭花的葉子擺了擺,突然有些耷拉,然後香氣便散去不少。
顧昭,“……”
我還什麼都沒問呢,你怎麼什麼都交代了?
看到王嬸和顧昭的表情,卓清嫣大概就知道了,眼前這位王嬸並不是壞人。
“彆害怕,我們不是來抓你的,隻是聞到了那小姑娘從你家采摘的花上帶些血腥味,這才過來看看。”
顧昭和衍鬆道長是男人,對方難免會緊張,繡娘的年紀又比較小,於是卓清嫣自覺的上前一步安慰她道,“如果你殺的是壞人,便不必害怕。”
“是壞人!是壞人!”王嬸連連點頭,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卓清嫣和顧昭一眼,但為表清白,還是解釋道,“他們……他們都是城裡的混混,都想打我的主意……”
“啊?”幾人不由一愣
城裡混混打一位法師的主意,不要命了嗎?
顧昭看看腳下土地,的確是不要命了。
……
經過王嬸的回述,幾人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王嬸本名王悅,父母故去,多年無子,丈夫早死,娘家不容,便搬回自己的小院獨居,平日裡愛種些花花草草,有一年春日進山,想要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鮮花裝扮小院,便遇到了小蘭。
小蘭,就是主臥房簷下的那朵蘭花。
按照小蘭的說法,自己和她神魂契合,最適合合契修煉,於是懵懵懂懂的王悅便將小蘭移植到了自家小院,然後便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不過王悅老實本分,平日從不顯露修為,甚至日常生活都是以漿洗縫補為生,隻不過她多多少少都要出門,所以怎麼也會遇見外人。
獨居寡婦,風韻猶存……
一些風言風語她不在意,白日裡來搗亂的潑皮也會被鄰居幫忙趕走,但架不住還有膽大包天的敢在夜裡登門。
然後這些人就變成了她花園裡的肥料。
卓清嫣輕聲問道,“你沒有試圖將他們嚇走?”
王悅有些委屈,“我最開始沒想殺人的,但他們說我是妖精,丈夫也是我暗中害死的,要去告官拿我,我害怕……”
眾人也是一陣無語。
顧昭心想怪不得院中花香裡明明帶著血腥氣,但是王悅身上卻沒有煞氣,既然並非主動為惡,自然不會有煞氣隨身。
衍鬆道長搖搖頭,“敢對著一個法師出口威脅,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
卓清嫣看看王悅,拉著她的手,倒是很容易理解,“因為王嬸平日裡太過和藹,讓他們沒有了敬畏之心。”
衍鬆道長自然也能想通,於是隻能感慨,“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