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神一對,雙雙明悟。
“入宮以後,一切你拿主意。”
將軍夫人·鄭尋芳鄭重道:“切莫聽靜瑤的。”
舒姣:“夫人放心。”
“她向來喜怒皆形於色,你需多提點著她。”
鄭尋芳又道:“舒姣,我也不瞞著你。家裡並不盼著靜瑤多得寵,為家族爭那勞什子的榮光。”
“她父兄未喪,榮光自有家裡的男兒去爭搶。”
“你隻需護著她,在宮裡平平安安的活著就好。”
定國將軍府,戰功赫赫。
眼下定國將軍·宗清保因戰傷複發,不得已留守京中休養,其嫡長子宗靜康,卻在邊疆統率大軍。
定國將軍府的兵權,可從未上交過啊!
而且!
宗家本就是世家大族,分支、姻親,可都散落在宗親貴族、兵部軍營。
想到這,舒姣眼神都亮了——
天胡開局!
這母家、這兵權、這人脈網,這要是造反……咳,搞錯了,她這次爭取不搞造反那一套!
她發誓!
“夫人,且放心。”
舒姣平靜而自信的語氣裡,似乎還暗藏著彆的意思。
但此時,鄭尋芳沒聽出來,隻是很欣慰和輕鬆的看著舒姣,便叫她回去了。
很快,鄭尋芳便將宗清保找來,拉著他聊了會兒。
當天下午,宗清保便進宮去了。
“皇上,定國將軍求見。”
宮中,勤政殿內,太監首領·衛丘弓著腰走近小聲道。
聞言,嘉和帝落在奏折上的眼都沒抬一下。
“宣。”
這個點找來,宗清保有什麼事兒?
懷著些許疑惑,等人一進殿請安,嘉和帝便喊了聲“起”,又態度和善的詢問道:“何事?”
“回皇上,臣今日是有事相求。”
應罷,宗清保起身,“臣女自幼嬌生慣養,雖說承蒙皇上抬愛,得以入宮為妃,但臣實在擔憂她在宮中犯上胡鬨……”
聽到這,嘉和帝懂了。
這是來給宗靜瑤撐腰的。
剛要開口,便聽宗清保問——
能不能多給宗靜瑤備些“嫁妝”,抬入宮中,先“存”一大半皇帝手上。
嘉和帝瞬間就精神了。
“愛卿啊~”
想想剛給先帝辦完盛大葬禮,空蕩蕩的私庫,嘉和帝的語氣瞬間親切起來,“靜瑤年歲小,朕會讓人多讓著些她的。”
宗靜瑤!
愛妃啊!!
還沒入宮,就先給朕送銀子來了!!!
“臣想再讓靜瑤帶個嬤嬤入宮,也好管管她的性子,為皇上開枝散葉。”
宗清保又道。
“帶。”
嘉和帝直接開口,“愛卿一番慈父之心,朕允了!”
兩個婢女都讓帶了,多個嬤嬤算什麼?
“謝皇上開恩。”
宗清保一個拜謝,轉身走人,回頭便將“嫁妝”送進了宮。
那白花花的銀子、那黃燦燦的金子,那檀木屏風、紅翡綠翠的雕件兒……
嘉和帝看著都眼熱。
不愧是將門世家,好東西就是多啊。
但好消息遠不止如此。
邊疆傳回來的、帶有示好意義的請安折子,保皇派送來的、帶有破冰效忠信號的政務折子。
都讓嘉和帝欣喜不已。
值!
這個妃位給得太值了!
要不是得顧及一下潛邸老人的麵子,嘉和帝甚至都想給宗靜瑤一個貴妃。
畢竟宗靜瑤的身份又不是當不起。
於是嘉和帝尋思半天,又叫衛丘去傳旨。
他給宗靜瑤賜了個封號——
榮!
榮妃。
這位新鮮出爐的榮妃還未入宮,便已是來勢洶洶,引得宮中不少人側目。
四月九,欽天監算出來的吉日。
宗靜瑤帶著舒姣、南蕪,和金嬤嬤,就入了宮。
在鄭尋芳看來——
舒姣擅謀,南蕪擅醫,金嬤嬤擅內宅陰私、孕產之道,還有一把子力氣。
這三隻要配合好,保宗靜瑤一條命是沒問題的。
奈何,舒姣一進這宮門兒吧,目光就不自覺的往上飄。
“榮妃娘娘請。”
領路的太監,彎著腰將一行人帶至瑤華宮,討好笑道:“娘娘好福氣呀。前不久,皇上可是特意下旨為娘娘修整瑤華宮。”
“特允娘娘獨居一宮呢。”
主要是現在後宮人也沒那麼多,住得開。
原先太後還想讓皇帝選秀,但皇帝瞅一眼私庫,便以“為先帝守孝”的借口拒絕了,隻選了幾個帶有政治意義的女子入宮。
舒姣順手就掏出個鼓囊囊的荷包遞過去。
領路的太監頓時喜笑顏開,嘴裡又是幾聲吉祥話,這才離開。
抬腳進殿。
一眼望去,滿堂富貴。
一桌一椅,甚至於桌上擺著的那個粉彩胭脂紅茶杯,都絢爛華貴。
十分符合宗靜瑤的審美。
她轉身落座,學著鄭尋芳的樣子板著臉,“本宮第一日進宮,此等好日子,都有賞。”
“往後隻要好好做事,本宮不會虧待你們。若有暗藏壞心的,本宮也絕不會輕饒!”
“是。”
瑤華宮的下人皆低頭應聲。
一個個瞧著規矩極好,低調安分,但背後到底還有沒有主子,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訓完話,發完見麵獎金,宮婢太監各司其職。
舒姣便叫金嬤嬤先將宗靜瑤帶入宮的嫁妝歸攏好,又叫南蕪去查宮裡有沒有被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姣姣,我今天是不是表現得特彆威風?”
宗靜瑤半昂起頭,眼角都寫著驕傲。
“是。”
舒姣忍住笑意,“娘娘今日表現特彆好。不過往後便不必如此,娘娘按著自己性子來便是。”
“啊?”
宗靜瑤愣了愣,“可是娘說,叫我入宮端莊些。”
“夫人還說,入宮後叫娘娘聽奴婢的。”
舒姣頓了頓又道:“再說,娘娘您這性子,演得了一時半會兒,還能演一輩子不成?”
那恐怕……真是有些太難為她了。
宗靜瑤輕搖搖頭。
“這不就是了。”
舒姣慢悠悠道:“若您演著演著,一個沒忍住,在皇上麵前露了餡,豈不就犯了欺君之罪?”
宗靜瑤又搖搖頭,“那是萬萬不可的。”
欺君之罪她可不敢犯。
那是要命的!
舒姣又哄了宗靜瑤一陣,叫她乖巧下來。
剛轉過頭,就見南蕪在裡間,臉色不大自然的給她使眼色——
嘖~
看來真是不太平啊!
這才剛入宮,花招就來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攪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