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這套房子的位置、大小和價格都很滿意。
不過，一千塊在這個年代也不算是小數了。
普通人不吃不喝也要攢上好幾年。
吃完飯，林玉珍悄悄回了房，把自己收在木箱子的存折拿了出來。
大嫂見狀，也進屋將裝有現金的餅乾盒拿了出來。
“前段時間花得太凶了，現在手上沒剩下多少，你們先拿去用。”
“我這裡也隻剩下這些了，雖然不多，但是大家湊一湊，不夠再想辦法。”
蘇清苒和顧逍自然不肯收。
眼看就要拉扯起來，蘇清苒直接從包裡掏出了一摞鈔票。
“媽、大哥、大嫂，你們看，我沒騙你們，我們倆就是存夠了錢所以才說要來買房的。”
見她直接掏出這麼厚厚一摞鈔票，幾人都看傻了眼。
“你們哪裡來那麼多錢？”
蘇清苒自然不能說兩人在黑市賣貨的事，省得他們擔心。
隻隨口解釋道：“結婚的份子錢婆婆都給我們了，還有年底我們倆光是大隊分紅和獎金就有大幾百呢。”
幾人聽她這麼說，這才放心下來。
“那行，你們先拿錢買房，等回頭房子重新收拾置辦，不夠我們再給。”
“真不用，我們倆一邊攢錢一邊布置，反正現在也不著急住。”
晚上，蘇清苒想著明天要去辦理過戶登記的事，躺在床上還有些興奮地睡不著。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又忽然想起傍晚和馮教授夫妻見麵的場景，莫名有些過意不去。
“顧逍，你說這個房子一千塊錢買下來，咱們算不算是占了馮教授夫婦的便宜？我看馮大娘的身體確實不怎麼好，估計就算是去雲城開銷也不小。”
顧逍摟著她嗯了一聲，“其實也不能這麼說，馮教授著急賣房離開，就算不是我們，也會低價賣給其他人。
或許這價格裡麵的含了人情，那也是因為爸媽和大哥大嫂之前對他有照顧。
要是你覺得過意不去，走之前，咱們看看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量幫一幫。”
“你說得對，今天我看馮大娘那個手生了很多凍瘡，腿腳好像也不好，今天時間太急了，等明天咱們再去看看。”
“行，快睡吧。”
第二天。
蘇振華特地請了假，要陪兩人一塊去房管所辦手續。
三個人騎了兩輛自行車，擔心馮教授那邊不好過去，於是便直接騎車去了馮家，準備接他一起。
去到時，馮教授剛好準備出門。
蘇清苒連忙跳下車，進了院子後，把事準備的好錢遞了過去。
“馮教授，這裡是一千塊，你先數數。”
馮教授頓了一下，沒有接過來，“還是先去房管所，等順利辦好過戶手續，再給錢吧。”
蘇清苒沒再堅持，答應著一起出了門。
因為有熟人的關係，手續辦得十分順利。
隻不過，房管所裡人又多又雜，源源不斷有人過來。
要求歸還房子的、占房子的、租房子的、趕人的。
混亂得如同菜市場一般。
蘇清苒不敢當眾把錢拿出來，便決定還是先回馮家。
進了院，關上門，這才把包裡的一千塊錢掏了出來。
“馮教授，馮大娘，你們點點。”
馮教授隻是拿出來看了一眼，隨後點了點頭，把鑰匙遞給了兩人。
“我們會儘快搬走，等走的時候我們把門從外麵鎖上，這是大門鑰匙，剩下的是各個房間的，你們到時候試一下。”
兩人接過鑰匙，朝著蘇振華說道：“大哥，你還要趕著去上班，你先走吧，我們待會就回去。”
蘇振華看了看時間，答應著離開。
人一走，兩人直接挽起了袖子，主動提議要留下來幫忙。
“馮教授，馮大娘，我們倆今天沒什麼事，要不然留下來幫著你們一塊整理收拾一下吧？”
馮教授神色一直是淡淡的，沒想到竟然破天荒答應了下來。
“也好，那麻煩你們了，家裡這麼多年都是我妻子一個人在收拾，現在她身體不好，我一個人整理起來還真有些吃力。”
蘇清苒順勢問起馮大娘的病情。
“去醫院看了幾回，都是各種折磨人的小毛病，也沒什麼好辦法，隻能慢慢養著。
這些年，自打我進了林場，她一個人沒工作沒收入，吃了不少苦，幫著人家洗衣服掃大街掃公廁，手上腳上全是凍瘡。
夏天還好些，年後我剛回來的時候，腿疼得已經下不了床，平時刮風下雨更是難受。”
說著說著，馮教授竟然紅了眼眶，似乎對兩人已經漸漸敞開了心扉。
馮大娘在一旁聽了，隻是笑笑。
“都過去了，哪有那麼嚴重，等見了女兒你可千萬不許告訴我生病的事。”
提到女兒，馮大娘又忽然看向了蘇清苒。
“我聽你大嫂說，你們家出事沒多久，你也跟著下鄉了？現在也是嫁到了當地嗎？”
蘇清苒點了點頭，“對，我插隊的對方就在林場旁邊，我丈夫就是那個大隊的，我們今年春天剛結婚。”
聽到這，馮大娘認真地打量了兩人一瞬，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似乎從兩人幸福的身影上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我女兒也是，老頭子出事後，她也被動員下了鄉，而且還是雲城那麼遠的地方，一開始我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後來每回寫信回來，都和我講很多下鄉有趣開心的事，我才漸漸放心。
對了，昨天我聽老頭子說，之前在林場，他沒少沾你們倆的光，每回你們倆過去，第二天蘇教授總會偷偷塞點東西給他，謝謝你們。”
聽到這，蘇清苒和顧逍頓時愣住了。
還以為每次那麼小心，不會有人看見。
沒想到，還是被馮教授發現了。
馮教授聽到這，也突然從一堆雜物中抬起頭，朝著兩人微微點了點頭，露出難得一見的笑意。
“你們其實已經很小心了，隻是去的太勤，每次帶的東西又多，我就住在隔壁，很難不發現動靜。
不過我也是今年過年前，你們倆去林場幫著搬家，我才第一次見到你們。
我看到你們倆悄悄給大家夥都塞了東西，我也跟著沾了你們的光，過年的時候開了頓葷。
這房子陪了我半輩子了，賣給你們倆，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