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內,駱寧得到了各方麵的情報。
幾乎與駱宥說得一致。
小周姨娘的確是隔壁周家的旁支,可她父女二人早已被建寧侯府王家收買。
勾搭駱崇鄴、想要把女兒嫁給他的勤國公府,也與王家利益糾葛到了一處。
勤國公府二十五歲的嫡女,是因孝期、未婚夫夭折耽誤了婚事,長得清秀可人。勤國公府一直想把女兒嫁給王堂堯。
內有小周姨娘、外有勤國公府,兩方夾擊,駱家想要隱瞞的“白氏死訊”差點公開。
如今,駱家人人與駱寧利益一致,唯獨駱崇鄴覺得駱寧是他女兒,給他什麼都是應該的,他才是威脅駱家的利器。
二嬸、三嬸分彆來了趟王府。
一個是報信,把家裡查到的,細細告訴駱寧。
一個是站隊。駱崇鄴想要叫三叔替他做事。三叔拒絕了,還讓三嬸專門告訴駱寧。
“……阿寧,以前我們諸多不對,可你不計前嫌,還替我們謀前途,我與你三叔都感激不儘。往後,我們跟你一條心。”三嬸說。
不單單是三嬸得了誥命、三叔得了官位,還因為三叔三嬸瞧見了駱寧的庶妹駱宣的好運道。
駱宣是害過駱寧的,雖然沒有成功。駱寧沒有跟她計較,在她出閣時送第一抬嫁妝為她撐腰。
三叔三嬸就覺得,駱寧心胸寬廣,不看舊事、隻看將來。
以前哪怕有什麼不對,向她道個歉,將來好好表現,駱寧會接納的。況且三房沒害過駱寧。
果然,駱寧握住三嬸的手:“我們是一家人,自然一條心。”
三嬸滿意而歸。
蕭懷灃派人叮囑建寧侯府,以及關注朝堂上對立儲的爭執;駱寧處理內宅瑣事,登門做客的貴婦人們,她也會逐一見見,與她們應酬。
內宅還在忙搬家。
出了伏,駱寧與蕭懷灃搬回正院住。
臨華院雖然好,到底院子小了些,規製都減縮。
長期住的話,還是正院舒服。
駱寧回來時,就發現正院翻新過了,竟也重新裝了四根大銅柱;以及鋪了地龍。
她詫異。
“冬日可以燒地龍取暖;明年伏天也不用搬家。”蕭懷灃說。
從前他一個人住,沒講究這些;如今自然要處處精心,叫王妃滿意。
另有鮮花瓜果,每日不斷。
太後送了一次佛手柑,駱寧很喜歡聞,這幾日總有新鮮的送過來,隻是沒太後送的那個大。
香味差不多。
回到正院的第一天早上,正好是七月二十五,兩名側妃過來請安。
王珺送上她做的鞋。
繡了海棠花的綢緞軟麵鞋,做工談不上多精致,但做得一絲不苟,看得出一針一線都是王珺自己所為。
“辛苦你了,王側妃。”駱寧笑道。
又叫秋蘭,“拿一對翡翠耳墜子賞王側妃。”
王珺道謝。
然後又說,她想回趟建寧侯府。
駱寧這次拒絕了她。
“最近朝政動蕩,城裡不太安寧。大家都在內院好好待著。要不然你們自己惹了嫌疑上身,我不好跟王爺交代。”駱寧道。
王珺大概沒想到她會拒絕。
嫁過來半年了,每次她想要回去,駱寧從不阻止,甚至主動跟外院打招呼,叫她體體麵麵出門。
這次卻……
王珺心口發沉,絞著手帕,沒有討價還價:“是,一切聽王妃吩咐。”
駱寧頷首。
王珺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崔正瀾,突然發話:“崔妹妹,你沒有做點什麼孝敬王妃嗎?”
她頭一回如此態度明確挑事。
駱寧眉心跳了跳。
她希望王珺一直安分守己,把這幾年混過去,將來有個潛邸舊人的恩情,鄭皇後不會虧待她。
可沒想到,小小兩次挫折,她竟也……
到底年紀小。
崔正瀾聽了這話,卻沒有生氣,拿出一塊巾帕,上麵歪歪扭扭繡了一朵不成樣子的花:“我做了巾帕,就怕王妃嫌棄,一直沒敢拿出來。”
“都是心意,我不嫌棄。”駱寧說。
她接了過來。
王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看向那巾帕,針線像是刀刻,粗糙得不像話,應該是崔正瀾自己做的。
她還以為,此事必定會難住崔正瀾的。
誰能想到……
“我叫你做鞋,是因為你的針線比較好;叫崔側妃做巾帕,隻因她針線不太行。”駱寧笑著對王珺說。
王珺本想拿“王妃隻叫我一個人做鞋”,暗示駱寧偏頗,卻沒想到這邊早有準備。
她麵色難看。
“既沒什麼事,你們散了吧。”駱寧端了茶。
王珺與崔正瀾站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崔正瀾想起什麼,回身說:“王妃,我有件事忘了回稟。”
駱寧頷首:“不急。”
又對王珺道,“你先回吧。”
王珺隻得應是。
駱寧留崔正瀾坐下,拿出這巾帕:“你是討要回去嗎?”
——盂蘭盆節那天,駱寧與崔正瀾閒聊時,說起叫王珺做鞋,還叮囑崔正瀾要做點什麼,免得回頭王珺叫嚷“不公平”,讓駱寧這個王妃難做。
崔正瀾當時隨便應了。
駱寧也沒想到她這麼快繡好了巾帕。
“不用。”崔正瀾道,“是我大伯母那邊傳信,她可能這幾日要拜訪您。也是因為立儲之事。”
駱寧了然。
兩人說了幾句話,駱寧拿出巾帕看了眼,笑道:“你這繡活,還不如我。”
“不是我做的,我院子裡丫鬟做的。她特意模仿拙劣,看著像我做的。我連針都不耐煩穿。”崔正瀾道。
駱寧:“……”
高看她了。
王府內院,也就是這些瑣事。
王珺沉不住氣,駱寧也不算意外。她到底也是年輕女子,經不住磋磨。
駱寧總希望少些麻煩。然而豈能事事如她願?麻煩來了,就去解決,這才是唯一正道。
她耐下性子,等著娘家消息。
崔家大夫人來訪,說些瑣事。駱寧覺得她隻是試探雍王府的態度,真正的目的還沒提。
她不提,駱寧也按下性子不問。
七月最後一日,朝廷上關於立儲的爭吵還沒有結果,但已經激烈了,兩位老臣甚至動手,用笏板對打,把一個尚書打得鼻血橫流。
朝廷上雞飛狗跳,駱家的事也有了眉目。
“小周姨娘伺候侯爺喝酒,侯爺半夜失禁。今早請大夫針灸,已經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了。老夫人請王妃回去瞧瞧。”半下午,來報信的人如此說。
駱寧微微蹙眉。
駱宥是下手沒個輕重,不小心用多了藥,還是駱崇鄴的身體太虧空,一點藥要了他半條命?
她顧不上多想,立馬回去。
二夫人做主,已經把小周姨娘關押了起來,防止她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