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池宴神清氣爽從房裡出來,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模樣:“少夫人還睡著,彆吵醒她。”
他照常喝了藥,將碗遞過去時動作一頓,囑咐八兩:“那些藥扔了吧,往後便用不著了。”
他昨晚和沈棠寧商量過後,她無論如何也不許他再喝那種傷害身體的藥,但她也確實沒打算眼下要孩子。
在了解她的想法後,池宴於是順理成章提議,可以采取其他的措施,比如羊腸或者魚鰾,之前不說是怕她有什麼想法。
得知這種方式對兩人都沒有傷害,沈棠寧欣然應允,兩人一拍即合,
不知情的八兩以為小兩口終於打算添個小主子,喜不自勝,當即保證:“公子放心,我待會兒就把那些東西全扔了!”
池宴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高興個什麼勁兒,大概也是為他家公子再也不用睡書房感到開心吧!
心裡大為感動,他拍了拍對方肩膀,腳步輕飄飄地離開。
八兩目送他離去,和雪青在簷下嗑瓜子,煞有介事地道:“我早說過,這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你瞧瞧,這不是就和好了?說不定咱們很快就能多個小主子了!”
雪青白了他一眼:“嘁,馬後炮。”
不過一想到小姐往後要生個小主子,她也忍不住勾唇:“你說男孩好還是女孩好?我覺得女孩好,小小姐定然和小姐一般可愛!”
八兩:“那當然是男孩好了!小公子像咱們公子多好,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於是兩人針對這個問題,又吵了起來。
……
沈棠寧醒了後,用過了早膳才去了池母的院子,這時王芷凝已經到了。
她眼底布滿血絲,神情憔悴像是一夜沒睡,瞧見沈棠寧時眼裡閃過一抹憤恨,但意識到如今自己是寄人籬下,她沒有貿然出聲,而是做出一副委屈十足的姿態。
沈棠寧沒有看她,和池母行了個禮,坐下後才徐徐出聲:“相信昨晚發生的事,秦嬤嬤都已經如實告知娘了,昨晚事發時已是半夜,怕擾了爹娘休息,我這才讓人壓到了今日。”
她喝了口茶潤嗓,覷著池母臉色微青,便知道對方已經明白怎麼回事。
王芷凝的住處離如意居八竿子打不著,她如何會在半夜出現在池宴的書房裡?但凡動動腦子都能猜到。
池母也不傻,她知道王芷凝一開始進府就是衝著她兒子來的,但她沒想到對方如此膽大包天,這種下作手段都能使出來!
若真叫她得逞,且不說棠寧與阿宴離心,阿宴的名聲也要受到影響!
她心裡已是怒極,見王芷凝那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隻覺得厭煩:“既是你管家,此事全權交由棠寧你來處置。”
沈棠寧擱下茶盞,不重不輕的一聲引得眾人側目:“我沒管教好府裡的侍衛,唐突了王姑娘,是我的過失。”她話音很快一轉,好奇地盯著王芷凝,“但王姑娘為何會出現在夫君的書房呢?那個時辰,大家都已經歇下了才是。”
王芷凝咬了咬唇支支吾吾,雪青冷冷瞪了她一眼:“八兩說,王姑娘自稱是奉夫人的命給公子送甜湯的。”
池母神情難看:“送湯的活計我明明交給了迎春!何時讓你去了?”
她聽說池宴這幾日咳嗽,特意讓人燉了梨湯,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可送湯這樣的活計,她怎麼會派給王芷凝?當然是交給了她院裡的丫鬟!
王芷凝怯聲道:“迎春姑娘說她身體不適,我才替她跑了一趟。”
迎春臉色一白,上前幾步跪下:“夫人,奴婢昨晚突感腹痛,所以才……請夫人恕罪!”
自己的人她清楚,迎春不是偷奸耍滑的人,想必是真遇到了什麼突發狀況,池母擔心沈棠寧誤會,不由看了過去:“棠寧……”
沈棠寧體貼地出聲:“這倒是情有可原。”
她輕輕抬眼,“木已成舟,問棋既然唐突了王姑娘,我便做主將你二人成就一段好姻緣,如何?”
王芷凝驀地瞪大眼,下意識道:“不可!”
那不過是個侍衛,她怎麼能嫁給一個侍衛呢?!
“不可?”沈棠寧眼裡似有疑惑,“可是此事若傳了出去,王姑娘恐會遭人非議。”
王芷凝神色勉強低下頭:“不過是誤會罷了……”
“是麼?我看倒不像,王姑娘送來的那甜湯,我讓人在裡頭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王姑娘想必也很感興趣。”
她臉色霎時一白,本能地抬頭望過去,隻見沈棠寧眼神冷淡瞧著她,似乎一切都了然於心,她頓時渾身冰涼,聽到她淡聲提議:
“或者,不如把這事交給京兆府的人來處理?”
……
花園裡,四下無人。
王芷凝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緊緊攥住對方的裙擺:“少夫人,是我一時糊塗,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真要鬨到京兆府,她的顏麵就丟儘了!
她現在已經不祈求留在池家,隻求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
她企圖通過示弱來博取同情,可惜麵前的人並沒有一副菩薩心腸,沈棠寧睨著她,微微歎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經此一事,我是斷斷不敢留下你了,你無緣無故被攆了出去,到時外人自會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府裡的下人嘴上也沒個把門……”
王芷凝呼吸一滯,頗為不甘地瞪著她:“我們都再清楚不過,分明是你故意設計我!你的手難道就乾淨麼?”
沈棠寧不緊不慢將裙擺從她手裡扯出,眼底有笑意:“我若是你,技不如人就該知難而退。”
對方緊緊咬著牙,分明心裡還是不服,沈棠寧忽然話音一轉:“若想此事不鬨大,倒也不難,但我有個條件。”
王芷凝眼神狐疑:“什麼條件?”
沈棠寧臉色淡了下來,唇角翹起:“池老夫人伸得太長,讓我很不痛快,你若是能想法子讓她也不痛快,此事就此翻篇,如何?”
王芷凝麵露猶豫,卻聽對方意味深長道:
“王姑娘,想攀附權貴,可不止一條路子,你說呢?”
王芷凝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