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來鬨事兒,無非就是術道上慣用的伎倆,借凡人斷秘術。
這個時候,術士往往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動手攔人的結果,就是跟不知情的人發生激烈衝突,甚至會鬨出人命,官府不會放任人命官司不管,而且江湖秘術根本無法作為公堂上的證據,最後進大牢,掉腦袋的人必定是術士。
不去攔人,任由事件發展,術士精心安排的秘術必然功虧一簣。生意失手,術士也就沒法再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這種把戲看似簡單,實際上對術士極為致命。
白家老太太帶著頭往前衝,後麵的白家有恃無恐,一窩蜂的往靈棚裡擠,馬千洋他們眼看著就要守不住了。
我一轉身到了棺材邊上,抬手掀掉了棺蓋,拽住白尚斌的衣領把人從棺材裡拉出來,扔在了地上:“滾!你的事兒,我不管了。”
白尚斌被摔懵了,好不容易爬起來,沒等站穩就想要過來抱我大腿:“王少,你大人大量,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抬腿一腳又把他給踹了出去:“滾!”
“規矩,我給你講過。”
“現在壞了規矩,你磕破頭也不行!”
“你們幾個把他給我扔出去。”
呂勝拽著白尚斌的胳膊就把人往門外拖,白尚斌拚了命的哭喊道:“王少,王少,你高抬貴手啊!”
“都是他們不懂事兒,我給您磕頭賠罪!”
白家那些人彆看是跟著老頭、老太太一起來的,但是,他們都聽白尚斌的話。
這些人容易被人煽動,但也不是傻子,讓他們動一個連他們領頭人都得下跪哀求的人,打死他們也不敢。
白家的老頭、老太太這會兒全都縮在人群後麵不敢露頭,隻有白家媳婦心疼老公給人下跪:“當家的,你先起來……”
“滾!”白尚斌站起來就給了媳婦一個耳光:“敗家娘們,你是想坑死我啊!”
“滾回去!”
白家媳婦捂著臉站在那裡不敢出聲,白尚斌還想過來求我,我卻對著呂勝擺了擺手。
呂勝拉過白尚斌道:“斌子,現在王少在氣頭上。你再哀求,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反正今晚上也已經沒事兒了,你不如回家去睡一宿。明天等王少消了氣再過來。”
白尚斌見事情已經到這兒了,隻能連著跟我道了幾次歉,罵罵咧咧的帶著媳婦走了。
我說了一聲:“收拾東西,我們回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呂勝他們也顧不上收拾什麼,一路小跑的跟在我後麵回了馬千洋家裡。
呂勝忙前忙後的給我倒了茶水,點上雪茄才說道:“王少,這麼晚了,要不你先上樓歇著?”
我擺手道:“不用,我在客廳打坐就行,你讓所有攝像頭都拍我。”
呂勝懵了:“這是乾啥?”
我冷笑了一聲道:“今晚,白尚斌一定會死,我總不能等人家帶著警察上門,連個證據都拿不出來吧?”
我話一說完,馬千洋就跪在了地上:“王少,求你抬抬手救斌子一命吧?”
“你讓我們做什麼都行!”
我看了馬千洋一眼:“規矩就是規矩,你們要是也想跟著壞規矩,現在就走,是死是活,我一概不問。”
原本還想一起跪下的幾個人,全都退了回去。
馬千洋卻跪在地上給我磕起了頭來:“王少,白尚斌是我兄弟啊!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沒了啊!”
“求求你,行行好吧!”
呂勝眼圈一紅也跟著跪了下來:“王少,老呂也求你了,你不是說,我跟彆人不一樣麼?”
“你現在就查,隻要能救了斌子,讓我乾什麼都行。”
我看向兩個跪在地上的中年漢子,一時間,倒也有些動容。
這些人,在江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人到中年也知道能屈能伸大丈夫,已經不是少年熱血喊打喊殺的年紀,卻為了義氣要再玩一次命!
江湖就是如此,有時候人品代替不了義氣,有義氣的人也未必有人品。
我拿出一疊靈符放在了桌子上:“你們想要救白尚斌沒問題。”
“誰敢拿著靈符,走到白尚斌家裡,把他帶回來,我就再接他的生意。”
“要是沒這個血性,以後就都把嘴給我閉上。”
我話音一落,他們兩個人一起抓向了桌子上的靈符,我抬手又把兩個人給擋了回去:“隻能去一個人。”
“要是,那個人一個時辰之內沒回來,我會再拿出同樣的靈符,讓另外一個人再去領人。”
“你們誰先去?”
我等於是給他們兩個人出了一道難題。
鼓起勇氣拿走靈符並不困難,難的是,你敢不敢把命托付給等在原地的那個人。
要知道,等待的那個人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會超出想象,誰都不知道,真到了第一個人回不來的時候,他還有沒有勇氣走出這個門?
第一個人,等於賭了兩次命。
第二個人,等於是背著兩條命,再去賭命。
這不隻是對人性的考驗,也是對人心裡承受能力的實施的強壓。
馬千洋看向了呂勝:“勝子,我先走。”
呂勝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哥——”
馬千洋紅著眼圈道:“當年拜把子的時候,我當了你們大哥。這個哥,我得當到底。”
“勝子,當哥就得有個當哥的樣兒。”
“我走了!”
馬千洋抓起桌子上的靈符推門走了出去,我在他後麵說道:“遇上什麼事兒,就把靈符往外扔。”
“扔遠了,扔近了,什麼時候扔,都是你的命。”
“靈符不夠,你回不來。”
我明顯看見馬千洋扶著門框的手顫抖了一下,他是在害怕!
下一秒,馬千洋就推門走了出去,撒腿就往院子外麵跑。
呂勝看見馬千洋消失在門口之後,捂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剩下的幾個人,也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為了馬千洋臨走時的那一聲“哥”,同時哭出了聲來。
我冷聲道:“都彆哭!哭是送人走,你們不會想這麼快把人送了吧?”
呂勝他們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呂勝幾乎每隔一分鐘就看一下表。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門口卻看不見馬千洋的人影。
我淡淡道:“呂勝,是不是該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