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洋說道:“我以前也沒見過死人鞋,就是聽人說過。”
“他們說,井下死人的東西能跟著活人走,不是蓋在你的衣服上,就是落在你腳邊上,就等著你弄錯了,好往你身上穿。”
“下井的人還說,到了井下千萬不能脫鞋,就算是紮腳了也得挺著。實在要脫鞋,就找個你信任的人,把衣服、鞋交到他手上,讓他給你拿著。從活人手裡接鞋,才保險。”
“哦!”我回應了一聲道:“你們幾個之間感情都不錯是吧?”
“是……是,都不錯!”馬千洋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幾分遲疑的意思,或許,他們前一天晚上還能說得上稱兄道弟,生死之交。
但是,經曆了今晚,那種交情已經所剩無幾了。
如果,不是顧及他們幾個人的麵子,馬千洋應該說“交情一般”。
我笑著回了一句:“我看你們之間感情不錯,要不然怎麼都穿同一款鞋呢?”
“什麼?”馬千洋差點喊出聲來,低頭往自己腳上看了一眼之後,又轉過身看向了後排座的幾個人。那三個人也在低頭看鞋。
有人帶著哭腔道:“咱們的鞋咋都一樣了?”
“我們在馬哥家裡換過鞋,不能是那時候,鞋都被換了吧?”
我們在馬千洋家客廳的時候沒脫過鞋,隻有那三個人各自去找房間點香打坐,他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脫了鞋。
我可以肯定,他們在打坐的時候,有鬼神從床底下悄悄打開了陰陽屏障,伸手拽走了他們的鞋,又給他們換上了另外一雙鞋。
有人帶著哭腔道:“王少,你不是說,點了香,喝了符水就沒事兒了嗎?”
“這咋還中邪了呢?”
“鞋”跟“邪”是諧音,所以,在東北除了自己家裡的親戚之外都忌諱送鞋,因為,送鞋就是“送邪”。
尤其是深更半夜的時候,門口要是多出雙鞋,或者有人敲著門要給你一雙鞋的時候,你就真得看看,他是活人還是死人了。
那人說的“中邪”就是這個意思。
呂勝抬手就給了那人一個耳刮子:“你特麼是懷疑王少麼?說話再沒個深淺,就給我下去。”
那人捂著臉不敢說話了,坐他旁邊的人卻指著他衣服喊道:“老五,你的衣服……衣服……”
那個人的衣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褪色,僅僅片刻工夫,就變成了一件下礦井用的工服,那件衣服上明顯沾著血跡,有些地方甚至還露出了窟窿。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是被砸在井下的人穿過的死人衣服。
隻有被石頭壓住還在拚命求生的人,才會劃出這滿身的傷口。
那人嚇得站起來就要往下扯衣服,我背著後麵說了一聲:“彆脫!”
“你現在把衣服脫下來,它至少帶走你十年陽壽。”
“等你把褲子、鞋全都脫了,一下少了四十年陽壽,你還能活著下車嗎?”
那人嚇得不敢動了,我又接了一句:“尤其是鞋,一隻鞋就是十年陽壽,就算鞋穿著紮腳,也好好穿著。”
那人顫著聲音問道:“王少,我們就這麼穿著死人的衣服,那能行麼?”
我冷笑道:“不行也得穿,什麼時候把事情了結了,你再脫。”
那人不敢再說話了,馬千洋卻說道:“王少,前麵是直道,你快點開,沒事兒。”
馬千洋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著他的兄弟,想讓我快點開。
我淡淡一笑,一腳油門踩了下去,中巴像是飛起來一樣在路上疾馳。
馬千洋這下急了:“王少,咱們可以慢點……直道也不能這麼開啊!”
我笑道:“後麵有人追,前麵有人堵,我不快點,在這兒等死嗎?”
呂勝第一個回頭往車後麵看了過去,汽車後窗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血色,那樣子就像是有人死在了車頂,死人的鮮血正順著車玻璃往下淌。
這時候,汽車後麵的雨刷器不知道怎麼自己動了,雨刷器雖然將玻璃上的血水刮開了一片,卻讓呂勝看見了貼在後玻璃上的麵孔:“斌子——”
忽然出現在汽車後麵的人臉正是白尚斌。
對方的腦袋就像是被人綁在了雨刷器上,懸在了汽車後麵。跟著雨刷器一起在車玻璃上來回擺動,殷紅的血跡也一層層塗抹在了玻璃上。
“手……手……”有人指著車窗喊道:“斌子的手掉窗戶上了。”
車廂一側的玻璃確實垂下來了一隻人手,那隻手就像是特意想讓車裡的人知道,它是從誰身上被砍下來的一樣,把帶著大金戒子的手背貼在了車窗戶上,直到車裡有人尖叫,那隻人手才緩緩轉了過來,手心對著車窗,握成拳頭,砸向了窗戶。
咣咣的敲擊聲一下下的傳進了車裡,馬千洋也指著前麵喊道:“王少,路上有人啊!”
我也看見了成群的人影,迎著車頭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當即打開了汽車的遠光燈,強烈的燈光立刻照出了一片慘白的人臉,死在白家的人,這會兒全都堵在了路上。
對方見我打燈不但沒躲,反倒一起往車前麵衝了過來。
馬千洋慘叫道:“王少,他們衝上來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說話之間,右手鬆開了方向盤,把手放進嘴裡咬破指尖,在車玻璃上飛快畫出了一道符文,油門也被我一腳踩到了底兒。
汽車飛馳的推背感,讓馬千洋仰身靠在車坐上,發狂的汽車也直接往那些人身上撞了過去。
刺眼的綠火在我眼前崩飛的瞬間,白家老太太的鬼影,穿過了馬千洋那邊的玻璃鑽進了車裡,雙手掐住了馬千洋的脖子:“讓你害我家斌子,讓你害我家斌子……”
很多人被影視劇給騙了,覺得晚上開車撞上了遊魂野鬼,是把鬼給撞飛了出去,隻要不停車下去看,就不會出事。
實際上,能把鬼魂撞飛出去的不是車,而是掛在車內後視鏡上的辟邪之物。如果,車裡什麼都沒掛,那就隻能把鬼撞進車裡。
我麵前的車玻璃上有我用血畫上去的靈符,馬千洋那邊可是什麼都沒有。
白家老頭老太太是並排往車前麵走,我把老頭撞得魂飛魄散,老太太卻被我給撞進車裡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