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竟然看見了霍岩和秦慧欣。
霍岩看見我時,咧著嘴對我笑了一下,好像是要跟我說什麼,結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馬上對身後比了一個手勢,讓呂勝他們不要出聲。自己帶著人走向了另外一張桌子。
這時,客棧裡又走出來幾個高中生模樣的人,一起坐到了霍岩那桌。
幾個人既不說話,也不點菜,就那麼神情木然的坐在桌子邊上,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我明知道霍岩悄悄看了我幾次,我卻沒用正眼去看他。
老太太走過來問道:“幾位客官想要吃點什麼?”
“按人頭兒,一人一碗素麵。彆的一概不要。”
“另外,給我準備三個房間,全都要雙人房。”
“行!客官稍坐!”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走了,後廚那裡卻走出來一個老頭,給霍岩他們那桌人擺上了碗筷,又拎出來一隻木頭水桶:“你們昨天的飯菜沒吃完,我又給你們燴了一下,多吃,彆剩!”
老頭拿著飯勺把一團團糊狀的東西盛進了那幾個學生的碗裡,我分明看見那些糊糊裡帶著一根人的手指,一團團的陰氣也從米糊裡麵四散而出。
幾個學生臉色慘白的端起了碗時,雙手還在止不住的顫抖,那老頭陰森森的說了一句:“吃!”
幾個人就像瘋了一樣往嘴裡扒飯,也不見他們嚼就伸著脖子往肚子裡咽飯,有的人甚至被噎得乾嘔,卻還是死死的捂著嘴,不敢往出吐上一點。
呂勝小聲道:“王少,這是咋回事兒啊!”
我沉聲道:“彆多問,等著吃飯就行。”
沒過一會兒,老太太就端著一隻托盤從後廚走了出來,六碗素麵擺在桌子上之後,又拿出一盤子顏色發紅的肉來:“各位客官第一次來小店,這盤肉算是我們一點心意,請客官慢用。”
我抬手擋住了老太太:“交一份錢,吃一碗飯。這肉,你拿回去吧!”
老太太不悅道:“客官,這麼做不是白瞎了咱們一番心思麼?”
我正要說話,馬千洋就咽著口水道:“王少,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咱們就留著吧?”
劉三子也說道:“馬哥說的對,咱們帶著酒,這肉不正好下酒嗎?”
我往他們臉上看了一眼:“你們想吃就吃,我不吃!”
我沒管他們答不答應,自己端起麵條吃了起來。
馬千洋他們幾個見我臉色陰沉,一時間也不敢動筷,可是,他們堅持了沒多久,就忍不住夾起肉片塞進了嘴裡。
馬千洋一口吃下去就再也停不下來了,一筷子接著一筷子的往嘴裡塞肉。
呂勝剛想往肉片上伸筷子,就被我踩住了腳尖,我在他耳邊飛快傳音道:“不想死就彆吃。”
呂勝結結巴巴的道:“那他……他們……”
我再次傳音道:“你轉頭看看霍岩他們那桌就知道了。”
霍岩那桌的人,全都停下了筷子,一個個看著搶肉吃的馬千洋他們不住冷笑,似乎有那麼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呂勝嚇得趕緊埋頭往自己嘴裡塞麵,等他把一碗麵吃完,桌子上的肉也被馬千洋他們幾個搶光了。
等我把碗放下,老太太也走了過來:“幾位客官,這飯菜還可口吧?”
馬千洋指著空盤子道:“大娘,這是什麼肉?怎麼這麼好吃?”
“想肉!”老太太笑嗬嗬的說道:“這肉隻要吃完了這口,就想下一口啊!”
“想肉好!想肉,這名字起得好。”馬千洋在那頻頻點頭,是因為他不知道,元末的時候,天下大亂出現了人吃人的慘劇,那時候就把“人肉”稱為想肉。
老太太收起碗筷道:“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幾位跟我來吧!”
老太太領著我們幾個走上客棧二樓指著並排的三間屋子道:“你們自己挑吧!”
呂勝趕緊說道:“王少,張大小姐肯定得住一個屋。我和馬哥一個屋,三子和權子一個屋,還有……”
“不對啊!我們不是來了七個人嗎?”
馬千洋道:“你咋連人都不會數了,我們明明就是六個人,你怎麼還記成七個了?”
呂勝搖著腦袋道:“不對,不對……肯定是七個,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是誰來著?我重新數數。”
馬千洋打斷了呂勝:“什麼七個人?就是六個。”
“剛才,王少要的是六碗麵,訂的也是三間房,哪兒來七個人?”
“你肯定是記錯了。”
“就按剛才你分的房間住。我們住兩邊,讓王少住中間。”
我點頭道:“就這麼定了……”
我推門走進客房的時候,呂勝還在問我:“王少,我們到底是幾個人啊?”
“六個!”我回答了對方一聲就進了房間。
那間客房雖然稱不上豪華,卻十分講究的在門口立了一座屏風,就算是我開著門,外麵的人也不可能一眼看清房間的情景。
張慕瑤轉過屏風之後,才對我說道:“王夜,我們真是六個人麼?我怎麼覺得人數不對呢?”
“真是六個!”我嘴上說著六個,暗地裡卻給對方傳音道:“我們進梨花溝的時候確實是七個人,隻不過,馬千洋他們把其中一個人給忘了。”
我給張慕瑤算了一遍人數:“馬千洋他們是結義兄弟五個,加上你我和呂勝,應該是八個人。白尚斌死了,我們就剩下七個人了。”
張慕瑤不由得震驚道:“那我們是什麼時候把那個人給忘了?”
我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應該是在我們進了客棧之後。”
“我們進來的時候,我一直在留意身後的腳步聲,一開始,我聽見的還是七個人的聲音,走到飯堂的時候隻剩下六個人了。”
“我當時看見呂勝他們誰都沒著急,就知道我們是中了誰的秘術,忽然忘了還有一個人了。”
張慕瑤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不是說,我們走著走著,身邊就消失了一個人嗎?那個人到哪兒去了?”
“剛才桌子上的那盤子,該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不是!”我回答道:“那盤子肉,不是剛出鍋的新鮮肉,至少也已經做熟了一天了。肯定不是剛消失的那個人。”
我自言自語的道:“我進門的時候,就覺得這家客棧很奇怪,可我怎麼也想不出來,這家客棧到底是奇怪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