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連山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他腿上那一刀傷口雖深,卻沒傷及動脈,憑著黑市裡的金瘡藥,足夠把他從鬼門關上拽回來。
要是,劉向明握著匕首在他腿上轉上兩圈,就是神仙來了都難救。
我沉聲說道:“劉連山,現在,我可以不在乎你的生死。隻要有你孫子在,我照樣能找到秘葬核心。隻不過,那時候,他是死是活,就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劉連山麵頰抽搐了幾下:“我可以配合你們,但是,你得保證我孫子能活命。”
我笑道:“你呢?活不活無所謂麼?”
劉連山苦笑道:“你們會讓我活著嗎?向明,能活下來,他的第九劫也就過了。我們老劉家的香火也就保住了。”
我看向對方道:“我不敢保證他一定能活下來。隻能說,儘力而為。”
劉連山看了我半天才說道:“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正是邪。我信你一次。”
我說道:“血藤殺人的事情,是你搞的鬼吧?”
劉連山點頭道:“雕蟲小技罷了!我總得,找個讓自己活下來的辦法不是?”
“你聽說過,木魅一脈的術士麼?”
“你是木魅術士?”我雙目不由得微微一縮。
宋孝衣曾經跟我講過,“木魅術士”是五行術士中邪派一路,專門靠草木殺人。這些人,跟出自魯班門下的木匠,藥王一脈的毒師,還不相同。
木匠,用的是死木,也就是利用家具、機關、建房的方式殺人;毒師用的是草木之毒;木魅一脈卻是在用活著的草木殺人,所以出手更為隱蔽。甚至很多術道高手,都弄不清對方是在用什麼東西殺人。
劉連山道:“我本來以為自己要完了。沒想到,姓謝的,竟然把我弄到了這麼一個好地方。”
“這裡鎮壓的竟然都是木魅。”
“我隻要想想辦法,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乾掉了所有人。”
“可惜,被你給攪了局。”
原來,這才是謝老爺子石人壓棺失效的原因——有一個術士在暗中操縱血藤,專撿對方薄弱之處下手,那些石棺怎麼可能擋得住被催化的木魅?
從我們走進來,總共就看見了兩口棺材裡的東西,一是屍靈芝,二是血藤。兩處恰好又都存在了劉家祖孫活動的痕跡。
劉連山說話之間,抬起沾血的手指,在空中點了兩下,頓時有兩個黑市術士的肚子怦然炸裂,兩段血藤也在紛飛而起的血雨當中立在了半空。
已經被阿卿點住了穴道的李清洛頓時紅了眼圈:“是你在殺人?”
劉連山哈哈笑道:“小丫頭!你太天真了。”
“他們想要殺我的時候,我反過來殺他們有什麼不對麼?”
“身在術道,就不要相信什麼人間律法。那些東西,沒法替你伸冤,更救不了你的性命。你不想死,就得學會怎麼殺人。”
劉連山聲音一頓道:“小丫頭,實話告訴你,要不是這位小朋友果斷壓住了你,我能連你們一起乾掉。”
李清洛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沒有經曆過江湖的人,大概都會保持著這份執著與天真。
我再次問道:“你的手裡,真有切割之術麼?”
“哈哈哈……”劉連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狗屁的切割之術,就連神仙都斬不斷的因果,凡人能做到這點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臭傻子,把木魅一脈的斬木之術傳成切割之術。害得木魅一脈差點滅門。我這些年,不敢輕易與人接觸,就是怕被人當成切割之術的傳人。”
我仍舊不死心的問道:“那你每次都把劉向明扔在殯儀館,又是因為什麼?”
劉連山道:“就是讓他自己找回來。”
“人死複生,總會忘記一些東西,如果,他把什麼東西都忘了,或者沒人能幫他找回家來。我們的改命之術也算是失敗了。”
世上秘術本就五花八門,尤其改命一途更是沒有定數,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我並不關心劉連山在用什麼辦法給他孫子改命,而是,世上沒有切割之術,讓我覺得有些失落。
我很快就壓下了心中不甘,轉頭對阿卿說道:“先把謝老爺子身上的毒給解了。”
阿卿直接放開了李清洛:“李小姐,解毒的事情還是你來做吧!”
“李小姐,你心地善良是好的,但是,江湖有時最容不下的就是一顆善心。”
“我希望,接下來你能聽我們的安排,免得再有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李清洛眼圈微紅的拿著藥瓶走向了謝老爺子,老荊等到李清洛給謝老爺子解毒之後,立刻把他拉到了一邊。
我看向謝老爺子道:“老爺子,我已經說了,我想要這秘葬裡的東西。”
“我放開你!隻是告訴你,如果,你和劉連山都能活著出去,你們之間的恩怨,可以自己去解決,我不做這個中間人。”
“至於,其他人麼?”
“我想,劉連山不發動秘術,他們應該也不會死。”
我轉身對著那些躺在地上的術士說道:“接下來,你們的命就是攥在了我的手裡。我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乖乖去做。”
“能活下來,是你們的運氣,我會給你們解毒,放你們離開秘葬,這是我的承諾。”
“願意賭命的人,站到左邊。”
黑市術士當中最不穩定的人就是謝老爺子,我是真正見識過他的心狠手辣,悍不畏死。
如果,我一點活路都不給他留,他八成會選擇跟我同歸於儘。
但是,在我給他留下生機的時候,他反倒有可能反過來幫我看死那些黑市術士,讓他們全都成為我們進入秘葬的墊腳石。
謝老爺子對我挑了挑拇指道:“後生可畏啊!”
“我沒看錯你,你確實有做黑市之主的潛質。”
“過獎了!”我淡淡說道:“老爺子,還是儘快帶我們往秘葬裡走吧! ”
謝老爺子說道:“行,既然你想賭命,那我就陪著你。”
“不過,我事先得跟你說清楚,我們謝家留下的地圖隻有一半,甚至更少,過了這裡,我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了。能不能走到地方,說不定得看你身後那隻尋寶鼠。”
我點頭道:“能走多遠,我會自己分辨,你帶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