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內有雪崩,外有風雪攔路。
唯一的生路,就在祭壇之上。
探神手紛紛縱身而起,猶如一隻隻大鳥飛落祭壇。
那支傭兵,卻隻能用拋出鐵鉤,抓住祭壇邊緣,飛快的攀爬而上。
短短片刻之間,祭壇之上就擠滿了人,有些人甚至隻能用半隻腳踩著祭壇的邊緣,把自己半掛在了外麵。
我對站在祭壇中間的於涵說道:“於兄,你讓我們上祭壇,不會是在賭,雪崩不會波及到這裡吧?”
我們衝上祭壇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到我們全部站穩,雪崩來勢就已經達到了頂峰。單從雪流覆蓋的範圍上看,祭壇的位置就不可能幸免。一旦雪流奔來,我們就得被埋進了雪山當中。
“稍等一會兒!”於涵在人群中蹲著身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隻是隱隱約約的能看見,於涵的雙手好像是在祭壇的石縫間摸索著什麼東西。
我來不及去想於涵,究竟是在尋找著機關,還是在破解陣法,就再次抬頭看向了山頂。
風雪呼嘯,雪花如刀割般打在臉上,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而遠處的雪崩,已經如同一頭失控的巨獸,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朝著祭壇的方向席卷而來。
我緊緊抓住祭壇的邊緣,身體不由自主的在跟著祭壇一起顫抖。
那雪崩的前鋒已經清晰可見,白色的雪霧翻騰數米,仿佛是一道不可阻擋的浪潮。
雪崩帶來的強大衝擊,正一步步逼近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放聲尖叫。
就在暴雪即將接近祭壇的刹那之間,祭壇的地麵卻在一聲轟然巨響當中全部塌陷。
站在祭壇上的人,全部摔進了漆黑坑洞之間,雪崩的前鋒已經觸碰到了祭壇的邊緣,白色的雪霧瞬間將一切都掩蓋。殘存的祭壇被震得四分五裂,仿佛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撕碎,一部分碎塊緊追在摔倒的人群背後衝進了地底深處。
我耳邊隻剩下雪崩的轟鳴聲響,人卻在不由自主的向祭壇之下的洞穴中滾落。
等我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才看見阿卿拽著張慕瑤停在了離我不遠的地方。我們三個算是穩住身形較早的那一批人,其餘的人馬都已經滾進了地底深處。
我對著阿卿他們打了一個手勢,才交替掩護著往地底滑落。
等我們停在了平地上時,先我們一步落地的探神手和傭兵,已經再一次涇渭分明分作了兩派,隻是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前方不遠處。
我順著人群的方向看過去時,卻看見遠處站著一個碎了半顆腦袋的傭兵。
從地麵上的血跡上看,那人應該是從上麵滑下來的時候,在石頭上撞碎了腦袋。
奇怪的是,那人沒了半個腦袋,竟然還能站起身來,甚至還能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
我小聲向阿卿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雖然不會禦屍,但也見過僵屍一類的鬼怪。無論是僵屍也好,還是行屍也罷,必須保持頭部的完整。屍類鬼怪,可以缺胳膊少腿,甚至可以缺少一些內臟,但是決不能缺了腦袋,一旦頭沒了,它們也就真成死屍了。
我眼前的東西,分明就是違背了術道的常識。
阿卿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也吸入了雪地中的毒氣。從他吸入毒氣開始,就已經變成介乎於人與行屍之間的存在了。”
“再等一會兒,看看他身上還能發生什麼情況?”
片刻之後,那人忽然栽倒在了地上,傷口上的鮮血也跟著濺向了那塊撞他腦袋的石塊。片刻之後,那石塊上就出現了三個血字“不死川”。
這是漢字!
我雖然分不清那文字產生的年代,卻能肯定那是“篆字”無疑!
也就是說,這座祭壇或許並不屬於雪山。
於涵站出一步,對傭兵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朋友,我們是一起進去,還是在這兒分個高下?”
幾個傭兵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一陣子,其中一人才摘掉了麵具走了出來:“在下劉強,我們願意與貴方合作。”
於涵道:“江湖規矩,你們都懂麼?”
“懂!”那個劉強顯然不是傭兵的最高首領,每說一句話都要往後麵看看。
於涵似乎也沒指望他們真的懂什麼江湖規矩,隻是不想跟他們在這裡大打出手罷了。
他們雙方都很清楚,立即開戰的話,無論輸贏都要付出相當沉重的代價,甚至很可能在取勝之後也會失去進入不死川的實力,暫時的和平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於涵向我招呼道:“王夜,一起過來看看。”
按照江湖規矩,隻要達成合作,遇事就要各出一人,進行應對。
現在,他們顯然是把我當成了第三方勢力。
我給阿卿遞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幫我壓陣,自己走向了那個刻有“不死川”三個大字的巨石。
於涵握著拳頭,比了一個猜拳的手勢。
這也是江湖上的規矩,江湖人遇上了某種難以一眼看穿的事物時,就要決定誰先上前仔細觀察。
事實上,敢出來尋寶的江湖人的眼力都是大差不差,你能一眼看穿的東西,彆人也能。但是,細微之處的東西,誰先上前,誰就能占到便宜,也會讓你在分配利益的時候,有著更多的話語權。
於涵想要猜拳,我自然不會客氣。
我跟宋孝衣練得最多的就是猜拳,她詳細給我講解過,猜拳時人體的細微變化。所以,論猜拳,我不想故意輸給誰的時候,很少有人能贏得了我。
第一輪猜拳,我就贏了。
於涵對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我上前一步,一腳踢在那塊岩石的底部。大概有一米多高的岩石,在我一腳之後,就像是轉盤一樣在原地轉動了半圈。
等到岩石背麵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那上麵已經赫然出現了一個裝著人頭的鐵籠。
籠子裡的那顆腦袋已經不知被砍下來多久,卻沒有一絲腐爛或者風乾的痕跡,而且,人頭臉上的皮膚就跟這些探神手一樣,呈現出了灰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