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看向對方的時候,那人手中水壺忽然炸開,鐵皮碎片頓時將那人手掌撕成了無數碎塊,那人在慘叫後退之後,右手腕上就隻剩下了一根手筋。
灑在地上的血水,忽然竄起了一道血箭,直奔我的方向飛射而來。
阿卿想要出手阻攔,她的白紙扇卻被那道血箭當場洞穿,紙扇破口的邊緣竟然燃起了火焰。
阿卿急聲道:“快躲開!”
我想躲,人卻怎麼也動不了了,就那麼像是靶子一樣站在了原地,任由著血箭打向了我的心口。
我本以為血箭會將我直接洞穿,卻沒想到,血箭像是打在了石頭上一樣,撞得血花四濺,大片的鮮血染紅了我衣衫的瞬間,阿卿和張慕瑤同時衝了上來,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領口,猛力向外一扯,硬生生撕開了我的衣服。
等到阿卿再往我身上看時,卻看見我心口上多出一道血色的人影,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在我心口上用血畫上了一個沒有五官的女人。
“咒術!”阿卿急忙拿出水壺,想要洗掉我胸口上的血跡,卻沒想到,她在觸碰到我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動不了了,張慕瑤雖然慢了阿卿一步,卻也被某種力量釘在了原地。
張慕瑤艱難張口道:“王……夜……怎麼了?”
阿卿道:“魔神之血選擇了王夜。”
“王夜的家族,如果不是有魔神血脈的話,就是因為他的七星骨。”
張慕瑤驚聲道:“難道,魔神要奪舍?”
奪舍,也是不死秘術中的法門。
能夠奪舍,又善於奪舍的高手,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擺脫了輪回,不是不死,又是什麼?
奪舍,這種事情在小說裡寫得異常輕鬆,似乎術士稍稍有點手段就能奪舍。
事實上,奪舍秘術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得魂飛魄散。
而且,奪舍者也要躲避地府的追捕,所以,奪舍並不像小說中的那麼美妙。
阿卿搖頭道:“可能不是奪舍……”
阿卿的話沒說完,山洞中就響起了一陣沙沙聲響,阿卿轉動著眼珠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時,卻看見一隻差不多跟人拳頭大小,身如白玉,雙目如血的玉蟬,貼著地麵爬了過來。
阿卿的目光落在那玉蟬身上的時候,眼前不由得一陣恍惚,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全身慘白,背上生下一雙透明蟬翼的人,將胸口貼在地上,手腳並用往人群的方向爬了過來。
“血……血眼鬼蟬!”一向鎮定的阿卿,竟然帶起了顫音。
血眼鬼蟬,已經超出了蠱蟲的範圍,它的本質其實是一種鬼怪,甚至可以稱之為鬼神。
蠱,隻不過是它的一種形態罷了。
血眼鬼蟬,就是剛才闖進山洞的蠱王?
它到底是吸收了什麼東西,才讓它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阿卿心中震驚未落,鬼蟬便豎起了雙翼。
鬼蟬振翅的聲響,乍然傳來之間,附近的探神手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血眼鬼蟬從出現開始,就已經聯動了那些探神手的氣息,它隻要震動翅膀,那些人的內臟便如同刀割。
鬼蟬很快循著血跡爬向了其中一名探神手,用雙手抓住了他的褲管,往他身上攀爬而去,等到鬼蟬的麵孔與那探神手的腦袋達到一齊的時候,鬼蟬肋下忽然又伸出了兩對手臂。
六隻慘白的手掌,猛然鉗製了那人身軀之後,將嘴貼向了那人眉心。
那個原本還在雙眼失神的探神手,在對方貼近的瞬間,眼中忽然精光四射,雙腿發力一躍而起,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帶著血眼鬼蟬向山洞深處滾去。片刻之後,就消失了蹤影。
一個探神手急聲說道:“你們兩個,快帶王夜走。”
張慕瑤回答道:“他動不了!”
那人頓時一愣:“小原子,你帶人背著王夜走,快點。”
幾個探神手剛剛上前一步,阿卿便阻止道:“不能碰王夜,你們現在動他,容易傷到他的神魂。”
阿卿話沒說完,遠處就傳來了鬼蟬振翅的聲響。
緊接著,夏天裡常能聽見的知了聲,便在洞中四散而起,隻是那聲音聽上去就像是惡鬼在陰沉獰笑,讓人分不清什麼時候,那隻鬼蟬究竟是趴在什麼地方在對你鳴叫。
更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領頭的那個探神手咬牙道:“下去一個人,拖住鬼蟬。”
“就算把我們都填光了,也得保住王夜。”
一個探神手毫無猶豫的將炸藥綁在身上,把引線一頭死死咬在嘴裡,眼珠瞪得溜圓,大步往洞中走去。
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就算鬼蟬忽然偷襲,他也會在喪命的一刻,咬開引線的接口點燃炸藥。
領頭那人對小原子說道:“小原子,你走吧!這是我們幾個跟王夜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摻和。”
小原子嘶啞道:“仁叔。你跟王夜非親非故啊!”
“你剛才都沒站出來,現在是怎麼了?”
仁叔說道:“小原子,你是不是覺得,你仁叔貪生怕死,明明抽了死簽,卻不敢站出來赴死?”
“我們幾個都是故意的,我們一直貓在後麵,就是為了救王夜。”
“我們幾個人,當年都受過王歡、葉尋的大恩。探神手恩仇必報,我們一直找不到報恩的機會,都已經成了我們的心魔。”
“現在報恩的機會來了,我們把命還給王歡的兒子,也算是跟他們老王家兩清了。”
“你不欠王夜什麼?”
“趕緊走吧!”
小原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山洞當中就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猛烈的火光從洞底衝上來時,每個人臉上都像是被染上了一層血紅的顏色。
沒過多久,那種令人心悸的蟬鳴,就又從山洞中傳了過來。
有人平靜的說道:“這一場,我來吧!”
“不過,玄先生,你還是儘快想辦法把王夜帶走更好一點,探神手的大隊人馬很快就要來了。”
“我們這些人,隻不過是探神手先行探路的棄子罷了。”
“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會被人傳回給後麵壓陣的隊伍。”
“我是確定了,這些人裡沒有黑子,才敢跟你說這些話。否則,我和我的家人必遭清算。”
阿卿雙目猛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