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想著,從前鄭妍錦每次來府上,都不會空著手來,每次都會給她帶一些見麵禮,屬實有些懷念。
她對著鄭妍錦道:“嗨,伯母還能怎麼樣,也就那樣吧。這不是,你表哥成婚了嗎?這跟兒媳之間,總也得好好處著不是。”
說這話時,她眉眼微微耷拉下來,麵上浮起一種難掩的憔悴之感。
“那新婦,難道與您不合?”
喬氏目光閃爍:“她呀,倒也不是與我不睦。可是伯母這心裡頭總會想起你,想著若是你嫁給你表哥,我們娘倆該多親近啊?伯母是看著你長大的,與外人自是不同的。”
一個外人,似是道出了夏桉與鄭妍錦在喬氏心中的地位差彆。
鄭妍錦哀傷道:“可惜,錦兒此生沒有這個福分。”她抬眸道。“若是那夏氏對伯母不敬,伯母可告訴我,我不怵她,我會為您撐腰的。”
喬氏感激道:“我就說,還是你心裡有伯母。然,你的心意伯母領了,但這婆媳關係啊,還是得我和她慢慢磨合。”
鄭妍錦眸子泛黑:“夏氏有今日這般光景,不過就是這兩年走了幾次好運。我是知道她的,她從前在夏府窩囊得很,對著嫡母和嫡姐大氣都不敢出。”
喬氏點頭:“是啊,這個我也聽說過,她外祖父,聽說至今還做為罪臣流放在外呢。”
“所以,若她不服從您,忤逆您,伯母也不必給她好臉色,適當地給她些管教也沒什麼。怎麼說您也是她的長輩”
這話喬氏聽得極為順耳。
但鄭妍錦許是話說得多了,整個人漸漸有些坐不住,蓉蓉見狀,趕忙伺候她躺下。
“錦兒身子不爭氣,伯母莫要見怪。”
喬氏憐惜地拉起她的手:“即便你沒能嫁入國公府,也不要與伯母疏遠,偶爾還是要來國公府做做客,與伯母聊聊天。國公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鄭妍錦低眉點頭:“是。”
“你儘快將身子養好了,伯母等著你。”
“嗯。”
出了鄭妍錦的院子,喬氏不覺搖搖頭。
“竟是為了盛枷那忘恩負義的家夥,變成了這般模樣,實在是不爭氣。”
連媽媽也咋舌:“看得出,這鄭大姑娘對世子不是一般的用情啊。”
“沒出息。一個男人就將她打垮了,還是真是富貴毛病。這男人難道能當飯吃不成?這若是從前在村裡,一個男人不行,早換下一個了,大片的田地等著人耕種,成群的畜生等著人喂,家裡的一張張嘴可是要等著吃飯的。像她這樣,那就是無病呻吟,死了都沒人理。”
連媽媽聽著喬氏的話,更覺咋舌。
“夫人,夫人說的有理。”
“不過她的話倒是點醒了我。夏氏說白了,不過就是個庶女。再有錢也是個商賈,有何可傲嬌的。”
連媽媽道:“夫人說得對。這一點還真的是如此。”
參加完老安國公的壽宴,喬氏去找盛強一同回府。
到了他所在的亭子邊上,聽到他正與幾個相熟的公子聊天。
有人誇他道:“盛兄的字,我是見識過的,雖用的是左手,但字體蒼勁有力,筆走遊龍般氣勢磅礴。你現在啊,就是缺一個被大家熟知的機會。”
“是啊,我也見過盛兄的字,你與盛太傅雖實際是叔侄關係,但您的字畫卻是很有盛太傅的風采。
要我說,您就直接辦一場字畫展。如今這淮河邊上,日日文人雅士雲集,正是揚名的好時候。您租上一間畫舫,將您的字畫一掛。我相信,盛兄一夜之間便可名動京城。”
“是啊是啊,盛兄平日裡過於低調了。您雖不屑仕途,但這名氣可不能不要。你若是打出了名氣,那盛太傅臉上也有光啊。況且若是成了名,那一副字賣上千金也未可知。”
盛強被一群人恭維地有些不適:“我寫字,不過是個人喜好,實在難登大雅之堂,諸位就不要取笑我了。”
“怎麼會,有才乾就是要展示出來啊。”
“是啊盛兄,難道你想將自己的才能永遠埋沒下去不成?”
“隻要盛公子有意,我等願意幫你張羅,到時候賣了銀子,分我們三成便可,如何?”
喬氏在一旁喊道:“強哥兒。”
盛強趕忙對著幾位公子告辭:“家母來了,我先行一步。”
馬車沿著青石路緩慢前行,喬氏有些欣喜地看著盛強:“強兒,母親竟不知,你日日在屋子裡書書寫寫的,竟還真的弄出了些名堂出來。”
盛強卻並不以此為榮。
“他們說得過於誇張,兒子不過就是尋常練練字,沒有他們說得那般好。”
喬氏自是不信:“那一個人看走眼了,那是說不準,總不能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彆人不說,反正母親是相信你的。我兒本來就非池中之物,即便是左手,依然是吊打那些蠢笨之才。”
盛強舒了口氣:“母親,可以不要再談這個話題嗎?”
喬氏擰擰眉:“我兒有才能,母親覺得驕傲,你怎的還不讓母親高興高興?”
“兒子實不想談論這些。”
喬氏見盛強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遂小聲道:“行,行,母親不說了。”
她看著兒子並不怎麼愉悅的表情,心裡難免又升起心疼。
說白了,兒子就是覺得自卑。
覺得右手不能動,用左手寫字並不光彩罷了。
可這不是更加能證明他有超於常人的能耐嗎?
重要的是,一旦給兒子打出名聲出去,是有可能賺到銀錢的。
賺銀子啊,豈能放過這等機會?
到了國公府,盛強直接回了自己的院中。隨身伺候他的侍從道:“大公子,今日那幾位公子的提議,小人覺得,也未嘗不可。
小人日日陪著您在這書房,早就覺得您的字不應孤芳自賞,應該讓更多的人見識到。”
盛枷冷冷瞥他一眼:“讓人看到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