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暗暗冷笑道:“哼,一個小小的娼妓而已,竟然也敢在本宮麵前班門弄斧!就算是二弟今天在這裡,也絕對不可能阻止本宮把陳忠帶走!”
想到這裡,朱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但很快,他便收起了笑容,用手扶著額頭,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對著道同說道:“唉,都是本宮平日裡對身邊的人疏於管理啊,才會讓這些小人有了可乘之機。”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今日之事,完全是由本宮一人引起的,本宮身為長兄,理應對此負責。二弟一家所受的委屈,本宮絕對不會讓他們白白承受!”
說到這裡,朱標突然停住了話語,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在他的胸腔裡盤旋、沉澱,然後再慢慢地吐出來,仿佛這一口氣承載了他所有的重量和決心。
朱標的目光落在遠處,似乎透過那層層的宮殿和城牆,看到了遙遠的未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從深穀中傳來的回響:“待到父皇回宮之時,本宮定會親自上書一封,懇請父皇準許本宮辭去太子之位。”
這一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在道同的耳邊炸響。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原本已經稍稍平靜下來的心情,此刻又被驚濤駭浪所淹沒。
道同的雙腿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突然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緊緊地抱住朱標的大腿,痛哭失聲,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
“太子殿下啊!今日之事,本就是那奸佞小人在暗中搗鬼,與殿下您何乾?您是如此的賢明、仁德,怎麼能因為這等小人的陰謀而心生退意呢?”道同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說道。
他抬起頭,滿臉淚痕地望著朱標,眼中充滿了哀求:“還請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啊!否則,老臣便在此長跪不起,直到殿下改變主意為止。”
朱標靜靜地看著道同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然而,這絲笑容轉瞬即逝,快得讓人幾乎無法捕捉。朱標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扶起了道同,安慰道:“道同大人,您快快起來吧。本宮心意已決,此事無需再議。”
他的聲音雖然溫和,但其中的決絕之意卻讓人無法忽視。
道同聽了,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但他也知道朱標的性格,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便很難改變。
道同心中實在難以割舍,他滿臉苦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地哀求道:“太子殿下啊,您向來光明磊落、正直善良,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呢?老臣對天發誓,願以自己的性命擔保,太子殿下絕對是清白的啊!”
朱標見狀,連忙上前一步,雙手穩穩地扶住道同的手臂,輕聲說道:“道愛卿,快快請起,您這一跪,可真是讓本宮承受不起啊。”說罷,他稍稍用力,將道同從冰冷的地麵上攙扶起來。
道同感激涕零,連連道謝,而朱標則趁機裝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歎息道:“唉,道愛卿,您的這番話,讓本宮好生為難啊。
本宮本已下定決心,絕不再更改決定,可如今見您如此懇切,又念在您年事已高,還能在本宮麵前如此苦苦相勸,實乃忠臣之舉啊。
若是本宮不答應您,豈不是讓您這樣的忠臣寒心了嗎?”
道同聞言,如釋重負,趕忙說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老臣感激不儘啊!”
朱標微微一笑,接著說道:“罷了罷了,既然道愛卿如此堅持,本宮也隻好順應您的意思,收回成命了。”
聽到太子終於改變了主意,道同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那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也在瞬間鬆弛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而,朱標卻在心中暗暗發笑,因為他的計策已經成功了。他看著道同剛才那緊張萬分的模樣,心中不禁得意起來。
現在有了道同這個強有力的外援加入,朱標已經不再滿足於僅僅為自己脫罪了,他的野心開始膨脹,想要更進一步,反客為主,掌控整個局麵。
要想將二弟這個原告變成可憐的被告,這才是朱標心中最終的目的所在。
隻見朱標的臉色突然一變,原本那滿臉的憂愁之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
他正襟危坐,然後鄭重其事地開口喊道:“王彥!”
這一聲呼喊,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了威嚴。正在一旁待命的王彥聽到太子召喚自己,不敢有絲毫猶豫,趕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應道:“奴婢在!”
朱標麵無表情地看著王彥,抬手朝著對麵擔架上那依舊昏迷不醒的陳忠一指,沉聲道:“先把他弄醒再說!”
“奴婢遵命。”王彥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轉身快步朝著隔壁下人居住的廂房走去。
不一會兒,王彥就從廂房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木桶。
他一路小跑著回到殿前廣場,徑直走到那口大缸前,將木桶放在缸邊,然後用瓢舀起水來,一瓢接一瓢地往桶裡灌。
等到木桶裡的水快要滿了的時候,王彥這才停下手來,提起木桶,轉身朝著太子的方向走去。
彆看王彥身材魁梧,人高馬大的,走路帶風,但他提著滿滿一桶水,走起路來卻是十分平穩,木桶裡的一滴水都沒有撒出來。
沒一會兒工夫,他就回到了太子的身邊。
王彥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住木桶的提手,然後猛地一提,將木桶高高舉起。桶裡的水因為這突然的動作而劇烈晃動,濺出了一些水花,打濕了王彥的衣袖。
王彥毫不遲疑,將木桶對準還在昏睡的陳公公,毫不猶豫地將桶裡的水傾倒下去。
冰冷的水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狠狠地砸在陳公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