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打趣的功夫,一艘黑氣籠罩的大船緩緩靠近。
看著那滾滾的煞氣,蘇塵神色凝重。
蜉蝣歎了口氣。
“都說了那是既定的,改變不了的。”
“這麼多年來,依舊有人前赴後繼,想方設法變強妄圖改變結局。”
蘇塵挑了下眉。
“前輩,努力過才知道,那條路行不通。”
蜉蝣望向他:“所以呢?道路千千萬,一條條試?”
“要試到猴年馬月?”
“時間本就不多了,他們這樣就是在拚運氣。”
蘇塵點頭:“的確是在拚運氣。”
蜉蝣愣了愣,笑開:“是吧?又不是老天爺親兒子,哪裡就能撞上好運呢?”
“所以一個個死得千奇百怪,還要我們來收拾殘局。”
說話間,蜉蝣的裝扮開始變化。
沒多久,就成了個梳著雙丫髻,身著鵝黃裙的單眼皮小姑娘。
“這麼多煞氣,又要收拾好久了,頭疼。”
蜉蝣久久沒聽到蘇塵的回複,詫異轉過頭:“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蘇塵笑著搖頭。
“是對的。”
“那你這表情……”
蘇塵深呼吸了口氣,看向由遠及近的船隻。
“奇跡之所以稱為奇跡,就是因為以概率來算,幾乎不可能出現。”
蜉蝣點點頭:“所以呢?”
“抱歉,我不是個悲觀者,我相信有奇跡。”
蜉蝣怔愣了下,很快笑起來。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這麼嚴肅。”
“怕我勸你放棄努力啊?”
“放心吧,這麼多年來,玄門中的天才我也沒少見,他們總是意氣風發地去挑戰,最後敗北,能幫的,我都會搭一把手。”
蘇塵有些微的驚訝。
蜉蝣感慨:“我雖然是悲觀者,總喜歡沉溺戲本逃避現狀,但該我的責任,我會擔負,可不像地精那些老家夥,啥都不管。”
“行了,靠岸了。”
蜉蝣扔給蘇塵一項鏈。
項鏈上串著百十個竹筒狀小物件。
蘇塵一看就知道那都是法器。
“用這些吸煞氣,回頭我拿回去讓它們也渡渡雷劫。”
蘇塵頷首:“好!”
倆人配合倒是默契,一個從船頭開始,一個從船尾吸收。
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大船上的煞氣才全數收淨。
而偌大的實木船體,也在瞬間瓦解。
一個畸形的人骨掉落在海灘上。
蜉蝣看到沒忍住搖頭。
“看樣子八成是入了魔,也不知道是從哪些海獸身上割了東西安自個兒身上,哎~”
“人才是萬物之靈,舍本逐末。”
念叨歸念叨,蜉蝣收拾人骨時神情很是溫和。
可惜,其上沒一絲魂力殘留。
那位怕是早就叫煞氣吞噬了吧。
蘇塵將項鏈還給蜉蝣,後者甩給他一根甘蔗。
“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蘇塵:“……前輩,這是吃的甘蔗。”
“廢話,我能不知道啊?怎麼,你嫌棄?”
“不敢不敢。”
蜉蝣這才擺擺手:“行了,沒出什麼亂子,我先走了。”
她很快躍上不遠處的一塊漂浮的泡沫。
半躺著,很快遠去。
蘇塵目送她離開,再度摸出羊皮卷,摩挲著上麵古樸的字跡,沉吟片刻,將羊皮卷收入布袋裡,眯眼看著木船的碎屑。
猶豫了下,他上前,蹲下身。
探出手在沙灘上撥了撥,很快捏出了一隻針眼大小的透明小蟲。
那小蟲中間一點猩紅,像是肚腹裡吸了血一般。
蘇塵輕輕一捏,小蟲炸開,汁液也沾汙了蘇塵的指尖。
摩挲了下指尖,蘇塵將其放在鼻尖聞了聞。
顏色和氣味都沒異樣。
他擰眉站起身,沒再理會小蟲,邁步回茶館。
海邊安靜了好半晌,才有一點動靜從一個沙洞裡爬出。
赫然是渾身泥濘的巨型黃鼠狼。
它撲在大船位置一陣翻找,鼻子貼近,十分享受地眯眼。
然後一路前行,幾乎將大船碎屑分布的地方全逛了個遍,這才意猶未儘地躲回沙洞裡。
又半個小時過去。
沙灘上空無一人。
蘇塵這才從空中走鬼道離去。
海水底部。
一個古樸的羅盤突然滴溜溜胡亂轉動了起來。
像是無頭蒼蠅一般。
“走了?!”有女聲響起。
“應該,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彆出去吧。”
“我覺得也是,那隻黃鼠狼一看就成精了的,應該是怕那些玩意兒散開影響不好,才放出來處理的。”
“你不應該懷疑那些煞氣被收走做什麼嗎?天雷劈一劈,不是處理地更徹底?”
……
這些話蘇塵都沒聽到。
他剛回到茶館,就見攤前季國文和黃南鬆正在樂嗬嗬說著什麼。
他們身邊的地上,紮著口的蛇皮袋裡有東西不斷動著。
見蘇塵回來,倆人眼睛一亮,獻寶似地上前。
“蘇道長,你吃蛇肉嗎?”
蘇塵瞥了眼蛇皮袋裡:“這麼大的兩條菜花蛇,哪兒來的?”
“我侄子孝敬的。”
季國文嘿嘿笑:“我老婆嫌棄地不行,但這玩意兒絕對好東西啊,蘇道長,吃不吃?正好今天我們托了您的福,房子都租出去了,我那家具店生意還老好,我們請您吃個飯?”
蘇塵問他們:“你們會剝蛇皮嗎?”
黃南鬆擼起袖子:“這有什麼難的?簡簡單單。”
季國文拍著胸脯:“看我們的!”
半小時後。
倆人掌心都擼紅了,看著滑溜的蛇皮,癱坐在椅子上。
地上,蛇皮東一塊西一塊,不是指甲蓋大小,就是卷曲一小塊。
老宋看不過去,從茶館裡出來。
“我來我來,你倆笨死了!”
十分鐘後,老宋眼神躲閃:“那什麼,我突然想起來裡頭還燒著水……”
跑了。
黃南鬆季國文乾脆翻了個白眼。
倆人一陣抓耳撓腮,猶豫著問問蘇塵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
隔壁卻走出幾個人。
為首的熙夢瞥見手腕粗的菜花蛇,嗤笑了聲。
“蠢貨!”
黃南鬆季國文敢怒不敢言。
蔡國邦笑嘻嘻問:“姑奶奶,他們手笨剝不好蛇皮,我來。”
“我跟你說,我這雙手打小就靈巧……”
接收到熙夢視線的那一刻,蔡國邦突然身子一僵。
好像……姑奶奶是蛟。
蛟之前呢?
蛇!
“啊哈哈,姑奶奶,我的意思是,剝蛇皮我是一點都不會,也堅決不會碰哈哈。”
熙夢瞥他一眼。
將桃膠扔他懷裡,擼起袖子上前。
“給我,我來。”
蔡國邦:“!!!”
姑奶奶不會要發瘋了吧?
他拚命給蘇塵使眼色。
蘇道長你快阻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