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人一道下車的，還有個臉色黝黑身材矮小的老頭。
老頭手裡提著個布袋，腳踩解放鞋，看著十分簡樸。
見到蘇塵，他勉強擠出絲笑容，很快又急切問了起來。
“大師啊，聽玉珠說，她這事必須得我來？”
“究竟是招惹了什麼東西了啊？”
蘇塵還沒回答，那女人就喋喋不休起來。
“爸，你都答應了的，先去找我老公的，怎麼直接過來了？”
“他在魔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昨晚怎麼過的，有沒有被咬，咱們要看就一起看吧，也省事啊爸。”
老頭睨了她一眼：“你閉嘴！”
女人不忿地坐下，故意重重拖拉了下椅子，表示不滿。
老頭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大師，玉珠從小被我慣壞了。”
蘇塵微笑搖頭。
老頭鬆了口氣。
蘇塵問他：“你女兒的事你能全權處理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蘇塵頷首。
“既然這樣，她就可以不用說話了，我先給她噤聲了。”
女人著急了：“喂……唔唔。”
她氣鼓鼓的扯著老頭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氣憤地指著蘇塵。
老頭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
“對不住啊大師，玉珠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見女人又扯著自己的胳膊，老頭拉扯了一番，瞪眼怒吼。
“你能不能安靜點？”
“成天就老公老公老公，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爸嗎？”
“再這樣，我用繩子把你捆起來！”
女人被吼了幾句，眼圈泛紅，很快吸了吸鼻子，不敢動了。
蘇塵暗暗鬆了口氣。
他看向老頭：“事情你女兒都跟你說了嗎？”
老頭點頭：“說了，他倆糊塗啊，要是缺錢花，找我借也行啊，怎麼能乾出這種事來？”
“彆說我這個收山貨的了，就是山裡的獵戶，趕上大肚子的，即便是受傷了，也要治好放了，他們……哎，被纏上擔驚受怕這麼久，就是活該！”
“隻是大師，我隻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難產去世之後，也就剩了玉珠一個，你可千萬要幫忙啊，那黃大仙要什麼，我會儘量答應的。”
跟目的明確，說話條理清晰的人溝通，就是順暢。
蘇塵覺得瞥見女人時，眼皮都不愛跳了。
他問：“你女婿呢？要管他嗎？”
老頭看了眼女人，歎氣：“女婿總歸算半個兒子，就算不看在玉珠的麵子上，還有我那些外孫呢，如果大師方便的話，或許……”
蘇塵扯起嘴角：“不方便。”
老頭愣住。
“什麼？！”
“你女兒招惹了黃大仙，算得上是無心之失。”
蘇塵正色：“但你女婿不無辜。”
老頭擰眉：“大師，我，我不太明白你這意思。”
“他倆不都一起收的山貨，我讓他們放了，他們沒放，轉頭高價賣了叫人虐殺了，這才招惹的黃大仙麼？”
“怎麼正則就不無辜了？”
蘇塵望向女人，屈指將她肚腹裡的黃大仙勾了出來。
又給老頭畫了通陰符，這才道：“我把苦主喊出來，你們當麵溝通吧，具體情況，它更清楚。”
老頭乍一看到飄在空中的黃大仙，見它猛地朝自己齜牙，作勢要飛撲過來，嚇了一跳。
就聽蘇塵厲聲提醒：“說正事！”
那黃大仙聞言，這才收斂，乖乖坐好。
他惡狠狠地盯了女人一眼，再看向老頭時，依舊沒什麼好臉色。
“我預感到我的孩子有一劫難，特意連續三日托夢給那男的，讓他務必將我孩子放了。”
“我知道他貪財，在他清醒後，放了好幾塊黃金作為回報，可他呢？拿了錢卻不辦事！”
“我的孩子生生叫他們剖了肚虐待致死不說，還將我孫兒一個個刺穿蘸醬吃了，一口一個啊！”
說著黃大仙就泣血：“你說，我這樣對他，是不是他活該？”
老頭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到底還是實誠人，最終點了點頭。
“對不住，我代他們跟你道歉。”
“道歉？道歉有用的話，我孩子能活過來嗎？”
老頭搖頭：“事已至此，不可挽回，要不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處理這件事才能讓你消氣吧。”
“要錢，還是什麼，你說。”
黃大仙聞言，身上的毛根根豎了起來。
“他們讓我孩子痛苦，我也要讓他們痛苦，一報還一報！”
“可，”老頭有些著急了，“我女兒玉珠是不知情的啊，她是無辜的，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黃大仙輕哼：“又不是我不放過她！”
見老頭愣住，它沒好氣：“我至始至終就隻找你女婿算賬，誰讓她自個兒心甘情願給人頂禍了？”
“頂禍？”老頭一時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下意識看向蘇塵。
“就是原本大肚子做噩夢全身被啃的應該是你女婿。”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讓你女兒頂禍遭了這難。”
老頭錯愕：“什麼？！”
女人也瞪大了眼睛：“唔唔！”
不過很快她就看向老頭，不住搖頭。
意思很明顯。
她相信她老公不會這麼對她的。
老頭臉色陰晴不定。
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許久，他才看向蘇塵：“大師，我知道你為什麼提醒玉珠讓我來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怪我。”
“當初一心想給玉珠她們好的生活，常年在山裡轉悠，讓玉珠缺少管教，書讀不好，眼神更差。”
蘇塵：“……”
何止眼神差啊？
“之前玉珠看上正則，帶回來給我看的時候，我就不滿意。”
“家裡窮得叮當響不說，一個個還都是懶貨。”
“可架不住正則長得好，玉珠喜歡啊。”
“我那會兒就想，趁我還年輕，可以多賺點錢，以後給玉珠存著，她日子就不會那麼難熬……”
“後來他們生了孩子，一個又一個，都嗷嗷待哺，我更不敢停啊，幾乎都不著家地在山裡。”
黃大仙聽了這話，也有些動容。
老頭抬起雙手，狠狠搓了搓臉，深吸了口氣。
“這些年我賺的錢大半都貼補給他們了，玉珠求我帶正則一起收山貨，我想著他們拖家帶口的，也走不遠，就讓他們在山邊邊收，誰知道……哎~”
蘇塵淡淡看著他。
又轉向女人，後者眼眶含淚，扁著嘴。
“原本我以為正則跟玉珠結婚這麼多年，就算沒什麼感情，也該跟親人差不多了，想著以後若是去了，也能安心了，現在看來……”
老頭眯眼：“正則這麼對玉珠，該是想逼瘋她了。”
他驀地看向蘇塵：“大師，能不能請你幫忙算算，正則外頭是不是有相好的？！”
原本默默垂淚的女人聞言猛地看向老頭。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