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重傷的熙夢在水裡不住翻滾，用湖底的淤泥敷住傷口，才勉強平複下來。
蛟身緩緩探出湖麵。
她望了眼天上。
之前下墜的那瞬間，她隱隱懂了為何要走蛟。
偌大的山河，龐大的水係。
她必須得了解掌握。
但……
掌握何其艱難？
小白飛低了點。
常玉看到了下方翻滾的湖麵。
浪，比之前更大了。
湖邊的小船頃刻間就翻覆，有木屋倒了下去。
更遠處有驚呼聲陣陣。
雨突然小了點，又忽然大了些。
有電光落下，照亮一片天空。
狂風起，吹過湖麵又轉為和風。
常玉看向蘇塵。
蘇塵又拿起一塊雞肉。
“怎麼了？”
“她挺厲害啊。”
蘇塵瞥他一眼：“行雲布雨，這不是每條龍都會的嗎？”
小白哞了聲。
蘇塵反應過來。
“哦，小白你不一樣。”
“你是龍脈蘊養出來的天生的靈物。”
常玉點頭：“對，你好好活著，就是對這天地最大的貢獻了。”
小白又哞了一聲。
“你也想學？這代價挺大啊。”
“之前龍尾被雷劈，不覺得痛嗎？”
“雖然你已經是龍，很有天賦，可你笨啊是吧？”
小白扭過頭，噗地往常玉身上吐口水。
常玉下意識閉眼。
發現根本沒口水落在身上，這才又嘚瑟。
“噴不到我噴不到我嘿嘿。”
“小白，我身上可是有避水符的。”
蘇塵笑著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落在湖水裡。
一道道浪湧起，又落下。
他知道，熙夢是在學習控水。
控水不成，走蛟時，便成了興風作浪。
小有所成，便能攜大水入海，不傷百姓分毫。
常玉歎氣：“從這裡入海，要經曆一百多把斬龍劍。”
“她之前好像就已經受了挺重的傷，現在又沒休息……”
蘇塵沒說話，繼續吃，還提醒：“你再不吃，雞肉就真涼了。”
涼了就不好吃了。
常玉怨念十足地掃了他一眼，拿起相機拍了幾張，這才繼續吃肉。
熙夢很急。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她隱隱察覺到了走蛟的最晚時限。
不足半炷香的時間。
湖水蒸騰，水浪破碎。
她在一一嘗試，嘗試將控製的範圍擴大一點。
遠處的山林裡。
一群人緩緩彙聚。
“都布置好了嗎？”
男人的聲音有些蹩腳，卻難掩其中的興奮。
“放心吧，約翰先生，今晚我們肯定會順利為您獵一條活生生的龍。”
這是女人的聲音。
“到時候……”
男人打了個響指：“你們要的東西，我會親自送過去。”
“哈哈，一條真正的龍當寵物，想想就很美妙，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快開始吧。”
“好的約翰先生。”
女人很快離去。
常玉將雞骨頭吐出。
小白嫌棄地翻了翻身，讓那骨頭滾落進湖裡。
然後就察覺到異樣，猛地騰空。
“砰！”
似乎跟什麼東西相撞，龍身一顫。
小白呆了呆，飛快遊走了起來。
“砰！”
“砰砰砰!”
常玉短暫的驚訝後，很快回過神，詫異看向蘇塵。
“他們的目標不是熙夢，是小白？！”
蘇塵擰眉看著四周，神色凝重。
他也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大膽。
小白哞哞了好一聲。
蘇塵往它嘴裡彈了點功德，這才平靜下來。
“我試試走鬼道。”
蘇塵擰眉。
可許久，鬼道口卻沒開啟。
常玉百思不得其解：“不應該啊。”
“小白一般都跟你在一起，他們要布置了什麼，怎麼可能逃得過你的眼？”
蘇塵搖頭。
腦海裡雖然浮現了那隻獨眼，但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念頭。
不會是它做的。
那究竟……
確定鬼道開不了，又暫時沒想到其他辦法，蘇塵也不著急了，索性將攜帶的布袋拿下，一點點整理裡麵的東西。
蘊養殘魂的小木人和小紙人。
一大堆的黃符。
備用的黃紙，朱砂一罐，毛筆兩根。
然後就是錢……
視線掃到那兩遝鈔票時，蘇塵頓了頓，猛地將封條撕開。
鈔票散落，中間幾張赫然一片焦黑。
常玉拿起那鈔票聞了聞：“是符。”
上麵有朱砂燒焦產生的味道。
“這錢哪兒來的？”
“客人給你的？”
“不該啊，你也不是這麼不謹慎的人啊。”
“還是說，這符上根本沒道力？逃過了你的法眼？”
蘇塵沒吱聲。
他默默地將所有東西都放回布袋裡，重新背上。
不是徐國強張麗夫婦。
他們麵相從始至終都沒變。
應該是取錢的時候被做了手腳。
的確是厲害。
至少這符他是真的沒察覺。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錢多了，看不上這兩萬。
要是去年底得了這兩萬，高低得拆開數上一遍的。
蘇塵反思片刻，又給小白喂了點功德算作道歉，這才看向四周。
常玉的桃木劍已經在試探了。
見他取出符籙，建議：“鬼道都開不了，試試引雷符管不管用？要是雷能劈下來，我覺得問題就不大。”
引雷符引動，頭頂轟隆隆。
卻好似找不到目標一般，一直沒雷劈下。
常玉皺眉：“我就不信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璽狀的東西，猛地朝前方砸去。
“砰！”
聲音在耳邊炸響，二人的神情更凝重了。
這範圍縮小了許多。
“蘇塵，我這玉山都砸不開，現在怎麼辦？”
蘇塵安撫地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小白緩緩下沉，落在地麵時，化為小白蛇纏在蘇塵手腕上。
常玉往前走了走，不過十步，就觸碰到了一股無形的屏障。
“不是，抓小白就抓小白，把我們倆也抓了算怎麼回事？”
漆黑的山林裡傳來輕笑聲。
“什麼怎麼回事？自然……是一石二鳥啊。”
有人影緩緩走出。
常玉警惕：“女人？”
蘇塵已經認出來了。
“熙嵐，是你。”
熙嵐笑著對他擺了擺手：“蘇道長，好久不見。”
遠處，湖水掀起了巨浪。
黑蛟驀地遊動，立於巨浪中。
熙嵐掃了眼，笑了起來：“熙夢要開始走蛟了。”
她語氣滿是欣慰。
“有個外國佬說想要抓條龍當寵物，他們接了任務，可熙夢是我姐妹，我肯定不能對付她是吧？”
視線落在蘇塵的手腕上，熙夢挑挑眉。
“你們將這條龍給我，我放你們離開。”
“相信我，這絕對是筆好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