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關天的事，蘇塵跟劉春花說了聲，抱著小阿雲就過去了。
五金店裡。
血腥味，汗臭味和土腥味混雜彌漫著。
阿彪拿著酒精棉花有些不忍直視地看著奄奄一息的七八歲男孩，同時安慰著：“電話我已經打了，蘇大師如果願意救的話，很快就會來的。”
如果不願意……
那就是命了。
眼角瞥見蘇塵的身影，阿彪當下鬆了口氣。
“兄弟，你來啦？”
瞥見小阿雲，阿彪順手張開接過，小心翼翼抱著。
蘇塵上前仔細看了看那小男孩。
手指粗的鋼筋是直接從一側後腦上方插入，從臉頰裡鑽出，的確是有些嚴重。
見他在觀察，邊上有人補充解釋：“小蘇啊，這孩子爸媽出國打工去了，家裡就爺爺奶奶，倆老人一聽說孫子出事，直接暈了，還是孩子大伯送去的醫院，不過聽說要那麼多錢還不一定保活，就送這邊來了。”
蘇塵點點頭，視線落在孩子大伯身上。
是典型的老實憨厚的長相。
後者乾笑著問蘇塵：“小蘇大師，我家小勇能救嗎？”
那雙骨節粗大的手不住摩挲著，顯然很是不安。
蘇塵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土腥味，猜測他應該是在工地裡乾活，倒是跟大舅子聯襟一樣。
蘇塵對他點點頭：“我試試。”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沒一會兒，一個身穿皮夾克抱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陳雨安在這兒嗎？你家侄子怎麼不住院抱……”
看到蘇塵雙手抓住鋼筋，用力往外抽，男人驚叫了起來。
“誒誒誒，你誰啊，彆亂來，小心把孩子的命折騰沒了。”
眼見男人要衝過去，阿彪側了側身，擋在他身前。
“誰折騰了？我兄弟這是在救人。”
男人愣了愣，就聽陳雨安解釋：“老板，我之前送小勇去過醫院了，醫院裡的醫生都說不一定保活，我才送這邊來的。”
“您放心吧，我總不能害我侄子。”
那中年男人這才鬆了口氣，又仔細看了看蘇塵。
這會兒鋼筋已經被順利抽了出來。
意外的是，沒血水湧出，小男孩也沒被劇痛疼醒。
蘇塵看著鋼筋上的鐵鏽，擰了擰眉。
仔細給裡麵的傷口梳理一番，這才往裡麵注入力量。
眼見著兩頭的洞口漸漸被血肉糊住，蘇塵這才去洗了下手，從阿彪手裡接過小阿雲。
“小蘇大師……”陳雨安見狀，小心翼翼開口，眼神擔憂地看著依舊昏迷的侄子。
蘇塵坐在邊上的條凳上。
“你這侄子的傷是沒多大事了。”
陳雨安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緊接著就慌忙翻自己的口袋，將之前出門匆忙籌集的上千來塊錢一股腦兒地塞蘇塵手裡。
“謝謝小蘇大師，謝謝謝謝，謝謝你救了小勇，不然，等他爸媽回來，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他們交代，還有我爸媽……”
陳雨安聽說小勇是在工地上出的事。
下意識認定這孩子是去找自己才受傷的，心中愧疚不已。
蘇塵瞥了他一眼，提醒：“傷是沒事了，不過一個小孩怎麼會被鋼筋這麼插腦袋？”
“……啊？”陳雨安有些不太明白蘇塵的意思。
“應該是小勇走路不小心，被從樓上掉下來的鋼筋洞穿了吧？”
阿彪遞給蘇塵一杯熱水，順便翻了個白眼。
“蠢死了！”
“真要是這樣，我兄弟豈不是浪費口水？”
見陳雨安依舊茫然的表情，阿彪無奈。
“你侄子這傷不是意外。”
“你還是報警調查一下吧。”
陳雨安錯愕：“啊？”
轉瞬他就又皺眉。
“可，可小勇一個孩子，誰會跟他結仇啊？”
“他雖然頑皮了點，但也沒偷雞摸狗啊。”
阿彪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阿彪看向蘇塵：“兄弟，報警會不會調查很慢？”
“最近景春不是要結婚？派出所破案的速度肯定會慢下來。”
蘇塵頷首。
“是有點慢，這孩子估計還得遭一波罪。”
“啊？”陳雨安緊張起來，“那，那不會斷胳膊斷腿兒吧？”
蘇塵沒回答，隻靜靜看著他。
陳雨安的心很快提了起來。
真斷胳膊斷腿兒啊？
他擔憂地看著依舊昏迷的侄子小勇。
這孩子究竟乾嘛了啊？
怎麼招惹的人？
難道是爬寡婦牆頭看到什麼了？
還是說，人家在樹林裡辦事，他偷走衣服？
想著陳雨安就又一陣頭疼。
這時身穿皮夾克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
確定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才笑了笑。
“陳雨安啊，孩子是在工地上出的事，你看，這醫藥費賠多少合適。”
“你放心，我一定賠。”
“當然了，你也不能漫天要價對吧？”
生怕陳雨安懷疑自己會對他侄子下手，中年男人忙又解釋：“那個，陳雨安你是知道我的，我沒那麼下作，不至於為了點醫藥費恨你侄子哈。”
陳雨安慌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這麼想。”
“那就行，我想想看啊，你這侄子的傷挺重的，腦袋被這麼插，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麼樣，這樣，先給你賠個3萬，要是他以後真腦子有問題，咱們再商量，行嗎？”
陳雨安乾笑著有些不知所措。
這還是他頭一遭經曆這種事，沒什麼經驗不說，3萬……
也太多了吧？
他內心一陣忐忑不安時，阿彪湊到他耳邊。
“你這老板看著人不錯，直接答應就行。”
“3萬不少了，你侄子我兄弟看了，應該以後腦子不會有什麼毛病。”
陳雨安下意識扭頭看蘇塵，見蘇塵抱著孩子在逗，一陣猶豫。
“陳雨安，3萬我已經很有誠意了，你出去問問，但凡在工地裡受傷的賠多少……實在嫌少的話，要不，三萬五！”
陳雨安依舊沒說話，隻苦澀著擺手。
三萬都多了，還三萬五。
五千自己乾一整年活都沒辦法存下來的吧。
他隻恨自己沒長一張會說話的嘴。
那中年男人見陳雨安這樣，咬了咬牙：“4萬！”
“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阿彪見陳雨安的表情，心中暗道傻人有傻福。
忙推了他一把。
“你要是答應，直接說行就好。”
“說一個字的事，又不難開口。”
陳雨安恍然地哦哦兩聲，硬著頭皮低著頭急切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