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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掌聲也熱烈,山風也熱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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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機再次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

西坪生產大隊一共有五個生產隊,總共超過五百戶、三千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大隊。

第一生產隊隔著大隊部有段距離,拖拉機晃悠了十幾分鐘才開到。

他們要去的第一戶是烈屬家,也是個五保戶家庭。

一家人如今成年人隻剩下老太太,另外領著三個孫兒孫女過活。

低矮的土坯房前,歪歪斜斜地插著塊“光榮烈屬”的木牌。

推開門時,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

屋裡黑黢黢的,隻有灶膛裡未燃儘的柴火閃著微光。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摸索著從炕上爬起來,路上周鐵鎮介紹過了:

她的腰在前年臘月摔壞了。

當時是個半夜,老太太上廁所摔倒了磕傷了腰。

老人最怕摔倒。

因為他們骨頭已經很脆弱,並且無機質含量高而有機物含量少,導致容易斷裂,斷裂後不容易恢複正常。

“六嬸,供銷社的領導來看你了。”周鐵鎮大聲說。

老太太很樂觀,笑道:“我又不耳背,你吆喝啥呢?”

“我知道來領導了,剛才老三跑回來了,還給我一個這。”

她伸開手指有些變形的手掌,裡麵有一顆大白兔。

錢進把白麵放在掉了漆的櫃子上,看見櫃麵還擺著個相框,裡麵是年輕軍人正衝他微笑。

其他人也放下東西。

摞在櫃子上,愣是摞出了小山的感覺。

看著這麼多東西,老太太驚喜且激動,她急忙挪到炕沿上:

“叫政府掛念了,叫政府受累了,又給我送東西,你說不年不節怎麼又來送東西?”

老周解釋說:“每年過年和中秋節,公社都會來給軍烈屬家庭送東西。”

“不過送的不是這麼多,一般給送五斤小米或者送兩斤白麵配上五斤八斤的玉米麵高粱米什麼的。”

老太太激動的抹眼淚:“現在政府條件困難,我都知道,這怎麼還給我家裡送這麼多東西?”

周鐵鎮指著錢進說:“這次不是公社領導來送東西,是供銷社的主任來送的。”

老太太一愣:“這這就是馬主任啊?都說你、你年紀不小了,怎麼看起來這麼年輕?”

“馬主任搞破鞋叫縣裡給擼了。”王小英嘿嘿笑,“這是新來的錢主任。”

“六嬸你不用客氣,該罵馬德福那狗娘生的就罵好了,錢主任跟他不是一樣的乾部,錢主任這次來專門看望咱們的五保戶和軍烈屬。”

“還要幫咱大隊辦雙代店呢。”老周補充說。

“好、好啊,馬德福不乾了?那敢情好,來了好乾部,好啊!”老太太顫抖的手去撫摸麵粉袋,乾癟的嘴唇喃喃自語。

“這全是白麵啊?這得是多少白麵?全給我家裡的?”

周鐵鎮給她打開袋子:“對,全是白麵,足足二十斤的白麵。”

“你看還有雪白雪白的大米呢。”他又解開旁邊小一些的袋子。

“錢主任從城裡找企業給要了讚助,這家夥好啊,白糖一斤、紅糖一斤,六嬸你不說你家二丫頭總便秘嗎?人家錢主任還給你家一斤香油,給她用香油炒個鹹菜,專門治便秘!”

老太太驚喜壞了,忍不住搓眼睛:“從來沒有給這麼些好東西,不對不對,是我打生出來就沒見過這麼些好東西。”

錢進輕聲歎息:“六嬸,咱國家現在確實還貧窮,政府沒有錢,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爭取活到21世紀,到那時候就過上好日子了。”

老太太很滿足:“現在日子挺好,沒有小鬼子隨便殺人,也沒有白狗子進村子裡搶雞搶糧食拉壯丁,這就很好了。”

“以前還有個馬德福欺負俺大隊,現在他不是被擼了?現在不是你錢主任當領導了?那好日子更多了!”

她說著轉身從炕席底下摸出個小布包,層層打開,是一點花生:“還是正月裡的東西,不嫌棄就吃吧……”

錢進拿過炒花生分給其他人,又從口袋裡抓了把水果糖換進去。

吃著炒花生,他問了老太太平日裡的生活情況,又問了生活上缺什麼物資。

他都記在筆記本上,對其他乾部說:“等過幾天雙代店開起來了,咱們第一時間先解決老百姓點名道姓要的東西。”

周鐵鎮等人已經看出他是個乾實事的好領導,紛紛支持他工作:

“聽錢主任的,錢主任說怎麼乾咱就怎麼下手。”

同在一片山坡上還住著個五保戶,這是個外來戶。

西坪生產大隊幾乎都姓周,這戶五保戶是姓李,情況比六嬸家還不如,隻剩下一個李老漢。

三間茅草房在春風中搖搖欲墜,屋頂的茅草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錢進疑惑的問:“你們山上樹木還是挺多的,為什麼不用木頭修房子?”

周鐵鎮認真的說:“木頭多也是國家財產,我們哪能輕易砍了自己用?”

錢進一聽這話拍他肩膀:“行,我想辦法給你們解決點磚頭,以後找時間得把房子修一修,等到夏天大雨來了,這房子可不妥啊。”

他低頭鑽進低矮的房門,差點撞上門框上掛著的乾辣椒串。

屋裡冷得像地窖,土炕上隻鋪了張破草席。

“李大爺,給您送糧來了。”老周熟門熟路地掀開水缸蓋,缸底隻剩一層渾濁的水。

李老漢蜷縮在炕頭裡麵靠著窗戶,不過他家跟大隊部辦公室一樣,窗戶還是木格窗欞材料。

這種窗戶不比玻璃窗,不透風。

四月份了,李老漢身上還是穿著棉襖,上麵補丁摞補丁,像塊百衲衣。

錢進看後長舒一口氣。

他知道七十年代國家困難,山村貧窮。

可以前在城裡他接觸不到真正窮困的山村,頂多去一個紅星劉家生產隊。

劉家再怎麼說它靠著海,靠海吃海,日子比不上城裡卻能過下去。

西坪生產大隊不一樣,在這裡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貧困。

讓人看了以後感到生理不適的貧困。

李老漢的情況很差,他年紀跟六嬸差不多,看起來還比不上已經摔壞腰、癱在炕上兩年的老太太。

錢進與他握手,他黑瘦的手指像枯樹枝一樣顫抖。

周鐵鎮指著牆角堆著的發芽土豆:“那是他一冬的口糧。”

“吃土豆能吃飽嗎?”錢進問道。

乾部們紛紛笑了起來:“吃土豆能吃飽,那就算是進入小康社會了。”

窗台上,一個缺了口的粗瓷碗裡泡著些野菜,水已經發綠了。

陽光從茅草的縫隙漏進來,在地上畫出斑駁的光點。

錢進忍不住再次歎氣:“吃野菜沒問題,不能泡成這樣,這野菜怕是都壞了吧?”

“大叔,好歹勤換點水。”

李老漢咧嘴笑:“領導,不是老頭懶,這是撿了人家不要的,本來就爛了。”

錢進沉默了。

他又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剝開紙:“老爺子,吃個這。”

日子太苦,總得有點甜頭。

他又拿出一包餅乾拆開:“今天中午燒一壺熱水,嘗嘗鈣奶餅乾。”

李老漢仔細看,吃驚的問:“這就是鈣奶餅乾?”

他湊到鼻子上聞了聞,忍不住衝眾人笑了起來:

“真有股子香味,這就是奶香味啊?咱一輩子從娘懷裡斷了奶,再沒見著奶啥樣,再沒聞見奶的滋味。”

有個乾部訕笑說:“你叫我也聞聞,其實我也沒吃過這個。”

這不是哭窮也不是尋可憐。

西坪大隊老百姓過的都很困難,乾部家庭也是如此。

錢進一路走來已經發現這點了。

按照21世紀的標準,全大隊家家戶戶都得扶貧。

不隻是西坪大隊,現在全公社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都符合扶貧標準。

奈何他隻是個小小的公社供銷社主任,沒那麼大的本事更沒那麼多的精力管所有人。

這需要政策。

離開李老漢家裡,錢進低頭走路。

他是在21世紀生活過的青年,一度憤世嫉俗,對國家給人們財富分配工作大有意見。

一開始在城裡的時候他覺得這年代雖然貧困,但卻也有很多可取之處。

比如沒有很大的貧富差距,就拿他們街道來說,居委會主任魏香米的家庭情況跟他們筒子樓裡大多數居民家庭情況差不多。

再拿工廠來說,工廠的工人要騎著自行車上下班,工廠的科長乃至廠長一樣得騎著自行車上下班。

有時候他覺得這時代挺好的。

下鄉之後他才知道,這時代不好,是他這個既得利益者過的挺好而已!

國家領導人比他要有智慧的太多了,中央選擇打開國門擁抱世界市場是有原因的。

中國人民不能永遠窮下去。

他想起以前網上有句充滿諷刺性的話,叫‘相信後來者的智慧’。

現在再看這句話他覺得是真有道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長征。

有一代人需要拋頭顱灑熱血的驅除外虜,有一代人需要境外苦戰保家衛國,有一代人要勒緊腰帶支持國家整體建設。

也有一代人要讓國家擺脫貧困,還有一代人讓國家強大富裕。

那怎麼限製貧富差距呢?怎麼進入真正的社會主義階段呢?

那需要另一代人去想辦法了,會有另一代人修改社會發展中的問題。

薪火相傳。

終見星河。

錢進沉思不語,其他人寂靜無聲。

周鐵鎮忍不住了,說道:“錢主任你肯定覺得我們工作做的不好,可是……”

“沒有。”錢進回過神來,“我不是想這個,我在想供銷社怎麼能幫助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個大家不隻是你們西坪大隊,還有長溝生產大隊、雙旗生產大隊等等,甚至如果可以,是全中國的所有生產大隊!”

周鐵鎮聽到這話肅然起敬。

他說道:“這裡的人都知道,我這人脾氣倔、性子直,咱不會彎彎繞,咱從來有啥說啥。”

“全公社的領導乾部我見過,縣裡開會時候也見過幾個,但我以前一個不服氣,現在服氣一個,就是你,錢主任!”

錢進苦笑道:“我可不值得服氣,我隻是有點小聰明,沒有什麼大本事。”

“但我就是服氣你。”周鐵鎮耿直的說,“可能以後發現你也搞破鞋你也當貪官了,那時候我就不服氣你了。”

“可如今我實打實的服氣你,我們全大隊都服氣你,是不是?”

他問其他人,其他人點頭如搗蒜。

再到了一戶是軍烈屬人家——是軍屬家庭也是烈屬家庭。

這一戶人家的條件比之前兩家好多了,但房子也破舊。

低矮的院牆是用山石壘的,縫隙裡長著青苔。

家裡麵勞動力都在上工,一個小腳老太太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用蒜臼子搗玉米。

看到有人進來,她打眼看到是熟人便沒起身隻是點點頭:“大鐵,又乾啥來了?是二青還是二紅給家裡寄信了?”

後麵更多的人進來,全大隊的乾部都來了,他還看到有個麵色凝重的陌生青年……

老太太心裡一哆嗦,手裡搗錘一下子掉在地上。

家裡兩個參軍的孫子要是寄信,根本用不著這麼多人一起來,更不會有陌生人來。

這陌生人一看穿著一看氣質就知道,是個年輕乾部。

那麼……

老太太響起大兒子二十多年前犧牲後的場景,整個人忍不住嚎啕大哭:“哎喲我的二青我的二紅呀,這是哪裡又打仗了?是二青還是二紅?”

錢進還沒反應過來,老周已經猜到怎麼回事:

“堂嫂你彆哭,你乾啥呢,瞎尋思什麼呢?跟二青二紅沒關係……”

“有關係,不是因為二青二紅參軍,人家領導能給來送物資嗎?”有個乾部解釋說。

老太太哭聲更響亮。

錢進這會也回過味來:“不是,老嬸子、老阿姨,我是供銷社的工作人員,我是、我是過來看望你,就這麼簡單……”

老太太不信:“51年的時候公社來的乾部守著俺娘當時也這麼說,我還不知道這個?你們是怕我老太婆受不了打擊不對我說實話……”

“是二青還是二紅?你們咋不說話?總不能是他倆一道沒了吧?哎喲我的二青我的二紅,奶奶從小摟到大的娃喲……”

老太太中氣十足,哭聲嗷嗷的,引來左鄰右舍關心的問:“怎麼了?”

老周解釋:“沒怎麼了,我堂嫂瞎尋思呢!”

“隊長你說句話,你趕緊說句話!”

周鐵鎮眨眨眼,問道:“哦,我大娘這是以為二青或者二紅英勇就義了啊?”

“嗨!大娘你瞎說什麼呢,他倆什麼情況我根本不知道,他倆還好好的!”

老太太滿懷希望之光問道:“他倆真好好的?你拿你的黨籍發誓!”

一聽要用黨籍發誓,周鐵鎮有些為難:“這怎麼發誓?”

錢進和老周頓時眼前一黑。

尤其是錢進。

這大隊長什麼智商啊!

老太太再次嚎啕大哭,還要讓人趕緊去把上工的二兒子和兒媳都叫回來。

老周吼道:“堂嫂你聽我的,沒事,真沒事……”

“二青和二紅都光榮了還沒事?他倆不是你家的娃娃可都是喊你叫叔的呀。”老太太指著他罵起來,“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

錢進耐心解釋,結果沒用。

老太太不信他的,還說他這樣的外來乾部守著自己這樣的老人不會說實話:

“51年就是這樣,怕俺娘受不住打擊,守著她什麼都沒說,是跟我說的!”

老周無奈的拉了錢進一把:“錢主任,你說話不好使,隻有我們大隊長說話好使。”

“我們大隊長從不撒謊,這個全大隊是公認的,全大隊也信服他。”

錢進叫道:“周鐵鎮,你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呢!”

周鐵鎮解釋說:“我跟二紅和二青好些日子沒聯係,我不知道他倆啥近況。”

“咱不能排除有意外對不對?我大娘叫我用黨籍發誓,黨籍神聖能隨便發誓嗎?這個情況不確定,我不能拿黨籍發誓呀……”

錢進被他這股子軸勁給打敗了:“你他麼傻嗎?你用黨籍發誓,告訴她我是誰、我是來乾啥的!”

周鐵鎮一拍額頭:“對呀,這個可以發誓。”

他立馬對老太太說:“大娘我用我的黨籍對你發誓,我真不知道二青二紅啥情況,人家這是公社供銷社的主任錢進同誌……”

“公社供銷社主任是馬德福那壞種。”老太太頭腦還很靈活。

“我見過馬德福,他是馬德福?”

錢進說:“馬德福在縣城跟個護士搞破鞋,被我們領導給擼啦,現在我是新主任!”

“是的,他是新主任,這次來咱大隊看望你們五保戶和軍烈屬,給你們送東西、給咱大隊辦雙代店。”周鐵鎮大聲嚷嚷。

老周說的沒錯。

他是真有信服力。

老太太用對襟大褂擦擦眼淚,問道:“不是二青二紅誰的光榮了呀?嚇我一跳。”

錢進抬起拎著的糧食說:“我是來送慰問品的,要是兩位戰士出事了,那送來的就是遺書和表彰信什麼的,怎麼可能送大米送白麵?”

老太太說:“誰說的?51年我那個老大沒了,領導就給我家送來了地瓜麵和炒麵。”

老周說:“反正這次不是……”

“彆糾結這話題,咱聊點彆的。”錢進苦笑。

他看了看老太太剛才乾的活,不用蒜臼搗蒜,是在磨摻了糠的玉米:

“這是乾什麼?”

“磨玉米麵。”老周熟門熟路的說。

錢進皺眉:“我在大隊看到有石磨呀,怎麼不用石磨磨玉米麵?”

“再說了,蒜臼子是小東西,它還能把玉米給搗碎成粉?”

老周解釋說:“那不可能,不過我堂嫂勤快。”

“石磨多沉,她哪裡推得動?平日裡都是我二侄子去推磨。”

“可推磨累呀,我堂嫂心疼他,於是自己先把玉米粒給砸碎,這樣磨起來是不是就輕快了?”

錢進恍然大悟。

原來這麼回事。

可他再看看蒜臼裡一起搗的糠,再次歎氣。

家裡有勞動力也有軍人後代,結果這家人吃的玉米麵還得摻上糠,足見西坪生產大隊生活的艱辛。

就在這時候外麵由遠及近傳來的哭聲:“是二青還是二紅?是二青還是二紅呀?哎呀我苦命的娃娃……”

周鐵鎮總算機靈了一會。

不用錢進表態,他跑出去嗬斥道:“慧心,你瞎說什麼呢?你家二青和二紅都在部隊裡保家衛國呢,誰去瞎說了?”

老周協助著解釋了錢進的身份和來意,先跑回來的婦女才鬆了口氣:“哎喲,這一路可給我跑的,我岔氣了!”

這時候王小英已經給錢進解釋清楚了。

大娘家裡三代有兵,丈夫就是當年的西坪戰鬥隊成員,安安穩穩等到了新中國,後來生病去世。

她的大兒子少年時代跟著父親在戰鬥隊打鬼子、打國軍,後來抗擊美帝犧牲在北高麗。

如今兩個孫子都在邊疆當兵:

“其實她的二兒子、我這二哥當時也在當兵,但她本來是四個兒子的。”

“老三和老四都是在小鬼子圍剿西坪戰鬥隊的時候出事了,老三是生病沒辦法治病沒的,老小是小鬼子冬天來搶走了俺們這裡所有糧食,最後餓死的。”

“於是當老大犧牲後,公社給部隊發電部說明了情況,部隊領導得知消息後很心痛,特意允許當時都準備上前線的二哥以特殊原因退伍回來照顧老爹老娘。”

“主要是那陣子我大爺身子骨也不好,以前在山裡打遊擊把身體打壞了,解放後已經行動困難了。”周鐵鎮補充著說。

王小英點頭:“對,公社領導說,這樣的家庭不能沒有孩子了,部隊領導說這是特殊情況,給我二哥辦了個特殊退伍,也是光榮退伍。”

“最早剛辦大集體的時候,我二哥是第一任大隊長,可他這人沉默寡言、不太會變通,不適合當大隊長,他自動請辭了……”

這下子輪到錢進對老太太一家肅然起敬了。

他摸摸腰包,摸出來五張大團結硬是塞給老太太:“這是我個人的一點敬意,其實也不成敬意。”

這時候老太太的二兒子周功回來了。

確實是個沉默寡言的漢子。

他得知兩個兒子沒事後又往外走。

“乾嘛去?”有人問。

周功實實在在的說:“大隊還在澆地呢,我得去看水。”

錢進心情複雜:“西坪大隊多好的大隊,這裡的社員是多好的同誌,狗日的馬德福不乾人事,竟然對你們使壞。”

“你們西坪戰鬥隊還有老戰鬥員活著吧?”

周鐵鎮搖搖頭:“我們大隊沒有了,其他大隊也不多了。當年山裡打遊擊日子太苦了,他們的身子都打壞了。”

他向錢進介紹。

西坪戰鬥隊這個名字是因為遊擊隊在西坪山裡打仗,不是說就是他們西坪大隊的人組成的。

實際上當時的遊擊隊人員組成複雜,甚至還有外省人。

遊擊隊裡周姓人不多,前後九年總共二十幾條好漢,熬到新中國成立的隻有四人還在,但斷斷續續已經去世了。

錢進說道:“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們是國家功臣,馬德福敢對你們使壞,你們去上頭告他呀,對付他還不容易?”

周鐵鎮還是搖頭:“給上頭寫過信,上頭把信退回公社讓馬德福給拿到了,他對我們更變本加厲了。”

“不過我們沒用西坪戰鬥隊的名頭來跟他乾,他是一泡屎,我們不能給英雄遊擊隊的威名粘上屎!”

錢進拍他後背:“明白了。”

“反正不能讓英雄流血後人流淚,我話撂在這裡,你們大隊以後由我們泰山路對接扶貧,我們怎麼也得想辦法把你們大隊給發展起來!”

西坪山資源還是挺好的。

可惜生不逢時。

否則擱在21世紀,光是山野辦農家樂就夠把他們給發展起來的。

周鐵鎮等人沒想太多,他們就是被錢進的承諾給打動了,高興的一個勁鼓掌:“好!”

“感謝錢主任!”

“快快快,都給錢主任呱唧呱唧……”

掌聲很熱烈。

山風也熱情。

院裡的老梨樹開滿了白花,一陣山風吹過,遍野清香,花瓣像雪片一樣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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