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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唐伯虎的畫作,周鐵鎮的野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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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生產大隊的山腰土路被夕陽染成了橘紅色。

周鐵鎮甩著兩條粗壯的胳膊走在前麵。

他渾然不在乎個人形象,光著膀子,土布褂子搭在了肩膀上,後背上全是汗水,夕陽照耀泛著水光。

錢進跟在他身後心情激動。

西坪生產大隊一直封閉在山裡頭,不怎麼受到前些年社會情況的影響,裡麵按理說該有不少老物件。

上次他從周古手裡獲取的鹽商老算盤便是老物件,清朝年代的黃銅算盤,因為鑄造工藝細膩,它在商城還挺值錢,賣出了二十萬的價格。

這次他希望能再搞到點這種老物件,那他商城的存款就能起飛了。

來到自店公社幾個月,他沒怎麼收獲老物件,所以存款已經很久沒動了。

就在他暢想的時候,周鐵鎮忽然回頭。

他黝黑的大臉上堆著笑容,眼角擠出皺紋:“錢主任,那些個老物件我都給你拾掇好了,就擱我家廂房屋裡。”

接著他又來了一句:“也不知道你要這些破玩意兒乾啥使,動不動就是些紅裙子綠褲子的娘們,我看著都瘮人!”

錢進聽到後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有顏色、有人像、有衣裝,這種古物往往是畫像之類,一旦是清朝以前的東西那多少能值錢。

他不必瞞著周鐵鎮,直接問:“周大隊那可都是好東西啊,你就放在廂房裡頭?能保存好嗎?”

“嗨!”周鐵鎮一擺手,粗糲的手掌在空氣中劃出風聲,“沒什麼事,我家廂房又不漏水,它怎麼保存不好?”

“我聽二狗說,這些老物件都叫古董?咋了,現在你們城裡人喜歡收拾這個了?不是以前不感興趣了?”

錢進暗道這東西一直有人感興趣,隻是時代原因讓人不敢去感興趣。

周鐵鎮看他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前兩個月你說你喜歡這個,我就幫你開始搜集了,不過這些老東西都不知道被各家各戶放哪裡去了,有的壓箱底了,有的塞炕洞裡了,反正找起來挺費勁。”

“我還尋思繼續給你找一段時間,多湊一些給你,現在你要回城了,那就給你吧。”

“你放心,我給你收拾的好好的,之前周會計回來說你要走了,我找了幾個麻袋,一股腦全裝進去了,你等著拖麻袋走就行了。”

錢進聽了,腳下差點一個趔趄。

麻袋?那些可能是價值連城的文物,就用麻袋裝著?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咽了回去。

周鐵鎮大字不識幾個,哪懂得這些。

兩人熟車熟路的轉過一片自留地菜圃,周鐵鎮家那三間土坯房就出現在眼前。

煙囪裡冒著淡淡的炊煙,劉桂芳正在灶房裡準備晚飯。

夏天炎熱,八仙桌上的中午剩菜多數沒動,這是準備晚上接著吃。

劉桂芳偶然一瞥看見錢進,趕緊站起來:“哎喲俺親娘咧,錢主任你又回來了?我還沒收拾剩菜呢,尋思蒸點乾糧我們一家子湊活一下子得了……”

錢進解釋:“我不是回來吃飯的,我不留下吃晚飯,我隻是過來拿點東西。”

劉桂芳不管他的話,自顧自的說:“家裡還有點雜魚,今晚再弄個雜魚鍋吃一吃。”

“嗯,那點剩下的炸螞蚱搗個螞蚱醬,我去看看還有沒有鹹鴨蛋了,不行用鹹鴨蛋再弄個菜……”

錢進對周鐵鎮說:“我真不在這裡吃晚飯,晚上我回去還有個交接會議呢。”

周鐵鎮含糊的說:“好好,待會再說,走,跟我去東廂房。”

周鐵鎮領著錢進徑直走向廂房,打開後有股黴味冒出來。

屋子裡頭是各種雜物,中央堆著兩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旁邊還有兩個大籮筐,上麵蓋著破舊的化肥袋子。

牆角立著幾塊長方形的板子,用草繩胡亂捆著。

最引人注目的是個樟木老箱子,擺在最前麵。

“就這些了。”周鐵鎮走過去,踢了踢其中一個麻袋,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隊裡能找到的老物件全在這兒了。”

“裡麵還有些是以前公社讓交上去的東西,社員們把這些東西都交到了隊上,結果公社不管我們這犄角旮旯的地方,所以一直扔著沒人管。”

錢進要去打開箱子蓋。

結果周鐵鎮來了一句:“當心紮手。”

他話說的晚了。

錢進手指已經塞進了箱蓋縫隙裡,結果邊緣碎裂有暗紅木刺,全給紮進了指紋的溝壑裡,疼的齜牙咧嘴。

這樣他還得先挑紮進去的木刺。

周鐵鎮又開始不好意思的咧嘴笑。

錢進隻能對自己說:“好兆頭,好兆頭,肯定有好東西,這就是好事多磨。”

掀開箱蓋,裡麵亂七八糟碼著一些藍布包裹,每個包裹都用麻繩捆成粽子模樣。

周鐵鎮抽開最中間那個,露出半截泛黃的絹帛看了一眼,嘀咕著說:“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要不然先看看你身邊這個麻袋,這裡頭有不少銅錢。”

錢進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開一個麻袋。

昏暗的光線下,他看見裡麵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大小物件,小物件自然就是銅錢、銀元,還有一些鏽跡斑斑的銅鎖、銅鐵飾品之類東西。

大物件則是陶瓷壇子、竹編器具。

錢進抖了抖麻袋口,這些物件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這讓他的聲音變了調:“周隊長,你說你,你就這麼用麻袋裝啊?”

周鐵鎮撓了撓頭:“咋了?不裝麻袋還裝啥?這些東西死沉死沉的。”

他說著,走到牆角,把那些用草繩捆著的板子拖了過來,“最占地方的是這幾塊瓷板,差點沒把林文的腰給閃了。”

錢進趕緊過去幫忙。

當草繩解開,四塊精美的瓷板畫呈現在眼前時,他的呼吸幾乎停滯了。

雖然邊緣有些磨損,但畫麵依然清晰,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時花卉與禽鳥相映成趣,釉色溫潤,筆觸細膩。

上麵有字跡有紅印章,他仔細看能找到署名。

不過這東西暫時賣不掉。

他手裡最大的金箱子也容納不下它們的個頭。

“這是什麼……”錢進的手輕輕撫過瓷板表麵,心頭疑惑。

“對啊,這是什麼?原來你也不知道?”周鐵鎮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錢主任,這是不是沒有用的東西?”

“我收拾的時候就尋思,這破瓷片子有啥稀罕的?我本來還想拿它墊桌腳呢,太薄了不頂用。”

錢進猛地抬頭,眼睛瞪得老大:“墊桌腳?周隊長,這可是瓷板畫,是藝術品啊!”

“啥術不術的,”周鐵鎮哈哈大笑,“不就是幾塊畫了花的瓷板嘛!你要是喜歡,全拿走!”

“對了,你剛才不是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嗎?”

錢進苦笑:“我是不知道它們具體身份,但我知道這屬於瓷板畫,你見過屏風沒有?”

“沒有。”大隊長同誌回答的乾脆利索。

錢進無奈:“好吧,反正二者是差不多的東西,這四個是一體的,它們還需要配一套木板屏風使用,它們四條瓷板畫應該鑲嵌在屏風上。”

周鐵鎮問道:“好乾什麼?”

“好看,好擋著一些不適宜被人看到的地方。”錢進解釋。

周鐵鎮哂笑:“不能叫人看到,那掛個布簾子就是了,簡單輕便。”

錢進對他豎起大拇指。

高,大隊長您的見解真是高!

錢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轉向那幾個籮筐:“這裡麵是什麼?”

“哦,那些啊,是一些畫軸和零碎。”周鐵鎮走過去,一把掀開化肥袋子,“都是些舊畫,有的都讓蟲蛀了。”

錢進湊近仔細看,最上麵是一幅古畫,看泛黃古舊多處有蟲蛀的畫紙就知道是當之無愧的老物件。

拉開古畫,一些山水草木和建築車馬露了出來。

畫卷最上頭寫著一行黑字:《大明盛世江山圖》。

同樣,這幅畫上也有字跡和紅印章。

錢進一看上麵有好幾個紅印章就知道妥了,這幅畫價值不小,因為它顯然被不同時期好幾個人收藏過了。

換句話說這是名家已經鑒賞過的東西,不知道怎麼會來到西坪山這山溝溝裡。

他接著看,幾幅古畫雖然裝裱有些破損,但畫麵都保存完好。

下麵隱約可見幾幅立軸,他打開看了看。

保存相當不好。

有些已經斑駁陸離,打開過程中便自動碎裂。

錢進越加的小心翼翼。

然後他又打開一幅畫,還沒看內容先看到了落款:

晉昌唐寅!

唐寅!

這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啊!

錢進震驚的手發抖。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在21世際根本與普通人無緣、隻會存在於新聞中的古物!

然後他再看紅色印章,一共五個印章,其中有一個能看出是‘唐伯虎’的字樣。

妥了。

唐伯虎的名作!

再看畫中內容。

這幅畫是唐伯虎擅長的美人圖。

不過錢進辨認畫中的女人,感覺確實跟他所理解的美人關係不大。

這娘們雲鬢高盤、抿著嘴探著頭,他怎麼都看不出哪裡美豔。

畫卷右上角有題詩:

褪儘東風滿麵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

這幅畫同樣保存不佳,有些地方被蟲蛀成片,用手一碰怕是就要破碎。

錢進小心再小心的將它給卷起來。

他準備找個會修複古畫的專家,否則這畫沒法保存了。

周鐵鎮看著錢進小心翼翼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錢主任,你咋跟捧金元寶似的?”

“這些破紙片子擱俺隊裡社員家裡都快爛了,要不是你想要老東西,過兩年準得當引火柴燒了。”

這時,劉桂芳端著煤油燈走了進來:“天快黑了,我給你們點個亮。”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廂房,錢進感覺這些文物在光影中似乎煥發出了新的光彩。

錢進借著燈光,仔細檢查每一件物品。

除了那些珍貴的書畫和瓷板,還有不少銀鎖、銅鎖,做工精巧。

婦女的首飾雖然氧化發黑,但能看出當年的精美工。

各種銅錢、銀元更是種類繁多,什麼乾隆通寶宋元通寶永樂通寶袁大頭等等,應有儘有。

“周隊長,您知道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嗎?”錢進忍不住問道。

周鐵鎮眨眨眼:“能值幾個錢?不就是些破銅爛鐵、舊紙片子嘛!”

“前些年搞運動的時候,這些東西留著都是禍害。”

錢進搖搖頭,正色道:“這些都是珍貴的文物,有很高的曆史價值和藝術價值。”

“在城裡,光是這一塊瓷板畫,”他指了指分彆繪製了‘春夏秋冬’四時圖的瓷板,“可能就值好一千塊錢!”

“啥?”周鐵鎮和劉桂芳同時驚叫出聲。

周鐵鎮掏了掏耳朵:“錢主任,你莫不是熱昏頭了?就這四個破瓷片子值幾千塊?那都夠買一屋子糧食了!”

錢進認真地點點頭:“隻會更多。”

“周隊長,你把這些交給我,我一定會妥善處理。我向你保證,這些文物變現後,所有錢都會用來幫助咱們西坪大隊脫貧致富!”

這些本來沒必要告訴周鐵鎮這粗人。

可用不了幾年,隨著改革開放越演越烈,文物古董的價值會迅速膨脹起來。

到時候哪怕是山裡頭的人家也知道,自家的老物件是值錢的好東西。

如此一來,西坪生產大隊的老百姓再聯想到當今自己的所作所為,自然能想到他從中掠取的好處。

那樣一來,他人設可就崩了。

得不償失。

聽了錢進的話,周鐵鎮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拍著大腿說:“錢主任、錢主任,我老周一直說自己是實在人,可我跟你比我虛的很啊!”

“你明明沒必要告訴我這些事,你明明可以把這些東西帶回城裡去,結果你告訴我——我信你!什麼都信你!”

“這些東西放我們這兒也是糟蹋了,你儘管拿去!”

劉桂芳得知這些老物件的價值後卻有些遲疑了:“娃他爹,要不要跟隊上其他人商量商量……”

“商量啥!商量個屁!”周鐵鎮一揮手,“這些東西堆各家各戶箱子裡多少年了,誰當回事兒?”

“要不是錢主任提起,誰知道是寶貝?再說了,錢主任幫咱大隊做了多少事?就算這些老東西當真是寶貝,他要是想要,我也給!”

“再說了,人家錢主任對咱掏心掏肺、實實在在,咱跟人家玩虛的?草!誰願意這麼乾誰去乾,我周鐵鎮堅決不乾!”

“周家誰都不準這麼乾,誰要是這麼乾誰就滾蛋!”

錢進笑道:“周大隊,你這麼說太嚴重了,不至於、不必要。”

“這些東西的價值還不好說,我得找個懂行的專家給看看,讓他們來定價,剛才我說的價格都是隨口說的,是自己的猜測。”

“說實話,現在全海濱市或許隻有我能將這些東西變現,你們社員即使帶這些東西進城也沒什麼用,不但換不成錢,恐怕還要攤上事去坐牢!”

周鐵鎮默默點頭。

他相信這句話。

這些東西彆說帶去城裡了,帶到公社他都不敢!

他將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錢進肩上,鄭重其事的說:“錢主任,我信你的為人更信你的能耐,反正我們西坪生產大隊就這麼個情況。”

“你瞧得起我們,我們都跟著你乾,你說什麼我們乾什麼!隻要我們有,你要什麼我們就給你什麼!”有你這句話,這些東西送得值!”

他轉頭對劉桂芳喊道:“桂芳,飯好了沒?今兒個高興,我得和錢主任好好喝兩盅!”

錢進叫道:“中午已經喝過好幾盅了!”

“那是中午的,這是晚上的,它能一樣嗎?”周鐵鎮理直氣壯的說道。

劉桂芳笑著應了聲,轉身去灶房做菜。

錢進此時沒心思跟周鐵鎮夫婦客氣,他繼續小心翼翼地整理那些文物。

每拿起一件,都要在煤油燈下仔細查看,然後根據合適的條件進行保存。

收拾的差不多了,劉桂芳在院子裡喊:“娃他爹,喊錢主任來吃飯。”

“錢主任,彆瞅了,先吃飯!”周鐵鎮拽起錢進,“那些破玩意兒又跑不了。”

錢進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一幅畫,跟著周鐵鎮來到飯桌前。

這次是簡單的農家菜。

炒土豆絲、拍黃瓜、青辣椒燉茄子,炸知了、螞蚱醬、煎青魚,另外劉桂芳還偷偷殺了一隻雞,給錢進燉了個老母雞。

錢進心情愉快,同樣的菜也感覺比中午好吃。

他特意舉杯:“周隊長,我敬你一杯。”

“這一杯是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我這人不愛空口許承諾,隻能實打實的說一句,你等著看吧,我會幫你們生產大隊富裕起來的!”

周鐵鎮豪爽地一飲而儘,抹了抹嘴說:“錢主任,我是個粗人,不懂文化人那些彎彎繞。”

“但我知道,你是個實在人、是個好領導,這些日子來你來為我們大隊做的事,大家都記在心裡呢!”

“你要是覺得這些老東西有用,那麼我還會繼續給你收拾,好不好?收拾好了你再來拿!”

錢進再次舉杯:“這個當然好,那我以後肯定要常來了。”

“對,你必須常來,這些老東西就是魚餌,專門釣你錢主任這條大魚。”周鐵鎮哈哈大笑。

夜色漸深,煤油燈的光暈籠罩著兩個推杯換盞的身影。

錢進今晚肯定走不成了。

夜間山路太難走了,摩托車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竄出山路闖大禍。

即使運氣好人不會出事,那他攜帶的老物件也得廢。

於是他索性留宿,然後橫下心來陪著周鐵鎮喝了起來。

這一喝他發現,周鐵鎮的酒量也沒有多厲害,或者說是自己的酒量並沒有很差。

兩人拚了個五五開。

錢進迷糊了,周鐵鎮也喝高了。

錢進醉眼朦朧中給周鐵鎮描述未來的機械化作業,描述新農村。

周鐵鎮後麵索性不吃菜了,他就著錢進的話下酒,喝多了仿佛看到了西坪的未來。

盤山路不再是坑坑窪窪的水泥道,而是平坦的柏油馬路。

家家戶戶住的不是破茅草屋,都是兩層乃至三層的小樓。

小樓門口還停著嶄新的拖拉機,那時候誰家都吃得飽飯,而且還不吃粗糧吃細糧,今天吃饅頭明天大米飯,後天還可以來一碗香噴噴、滑溜溜的麵條……

而這一切,都將從錢進的扶持工作開始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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