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盞煤油燈和手電筒把碼頭照得影影綽綽,人影在霧氣中晃動如皮影戲。
叫賣聲壓得極低,卻透著股熱切:
“新到的確良布,不要布票!”
“正經的魔都大白兔,五毛一包!”
“自家醃的鹹魚,換糧票……”
錢進貼著牆根走,帆布包裡照例是手表鋼筆墨鏡發卡扣子之類的東西。
手電燈光照耀在鹹魚攤上。
一條條鹹鮁魚的魚肉透著黃色的光芒,很漂亮。
他摸了摸鹹魚試了試乾濕程度,問道:“怎麼換?”
“三斤糧票一斤。”老頭眼皮都不抬,“或者一斤肉票,一包經濟煙。”
錢進正要還價,突然一陣騷動從碼頭那邊傳來。
人群像被棍子攪動的蟻窩,呼啦啦往兩邊散開。
他踮腳望去,隻見三個穿膠皮褲的漁民抬著兩個藤箱,箱縫裡滲出些腥水,在泥地上拖出幾道亮痕。
“帶魚!新鮮的帶魚!”領頭的漁民嗓門大得驚人,黑紅臉膛上掛著海鹽結晶,“半夜剛上岸的!”
錢進咋舌。
這是一點不怕被抓啊。
人群立刻圍了上去。
他感覺現在黑市有點過於高調了。
看到這麼多人圍上去,錢進以為這帶魚裡頭有貓膩:
有些走私販子會用不同海貨給予不同商品以代號。
他火速換了兩條鹹魚湊上去看,然後被擠到前排,聞到一股濃烈的海腥味。
藤箱蓋子掀開的瞬間,銀光乍現——條條帶魚像一把把出鞘的細劍,整齊地碼在碎冰上,魚眼還泛著玻璃似的光。
“怎麼換?”一個穿藍布棉襖的中年人擠到最前頭。
漁民比出三根手指:“七毛五一斤,不要票。”
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
這價錢比國營菜市場貴三毛錢。
有人就說道:“你們要價太貴了,四毛五不行嗎?這都買的上一斤豬肉了。”
漁民笑了起來:“四毛五我他娘賣給你啊?我賣給公家不是更好?”
“四毛五,你四毛五你能吃上這樣的鮮魚?老少爺們都懂行,是不是好貨我不多說,你們自己看,隨便看。”
“還比得上一斤豬肉的價錢,你豬肉能有我帶魚鮮?你黑市七毛錢買的著豬肉?農貿市場的官家肉攤還八毛錢一斤呢,還得要票呢!”
另一個漁民補充說:“這可不是東海來的凍帶魚,這是眼下的鮮貨,老人吃了補氣孩子吃了壯骨。”
“想吃點好的,就來我們這裡,但彆舍不得手裡的票子。”
錢進一看這裡確實賣帶魚,他興趣就不大了。
確實,鮮帶魚即使在海濱市也相當緊俏,生產力不行,市場裡一個月難見到三次鮮帶魚,都是冰凍魚。
一個藍棉襖中年人咬了咬牙:“給我稱五斤,這魚不錯,回去炸好存起來正月裡招待親戚。”
交易在眾目睽睽下進行。
漁民從膠皮褲兜裡掏出杆老式秤,秤砣鏽得發黑。
“正好五斤!”漁民麻利地用稻草繩捆好魚。
藍棉襖接過時卻眉頭一皺,拎著魚掂了掂:“不對吧?這能有五斤?”
“怎麼不對?”漁民嗓門陡然提高,“我梁老實在這片賣了三年魚,誰不知道我秤準?”
藍棉襖不依不饒,從兜裡掏出彈簧秤——這稀罕玩意兒引得周圍一陣低呼。
錢進也是頭一次在當下看到彈簧秤,原來現在就出現彈簧秤了。
帶魚掛上去,指針狠狠抖了幾下,停在四斤二兩上。
“好你個梁老實,”藍棉襖得意的昂起頭,“原來用的是短命秤!”
“日你娘的短命秤!”梁老實突然暴起,一巴掌砸在彈簧秤上落地迸出火星。
藍棉襖手裡的帶魚全落地。
銀光閃現,如瀑布傾瀉而下,散落一地。
人群嗡地炸開了鍋。
錢進被推搡著往前擠,看見梁老實的臉由紅轉青。
他羞惱的說:“你的秤準?你的秤是長命百歲秤?我的秤就是短命秤?”
“日你老娘的,你這是汙蔑,對我們漁民的汙蔑!”
“日你老娘的,你必須得想個辦法給我們恢複聲譽,否則你今天走不了,否則今天誰也彆想買這個好帶魚。”
藍棉襖生氣,可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對方最後一句話是想利用大家夥買鮮帶魚的急切心思綁架民意。
結果四周響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咒罵:
“黑心爛肺的!”
“投機倒把分子!”
“揍他個狗娘養的!”
藍棉襖也是個衝動漢子,他一看民意在自己這邊,抬拳砸在梁老實臉上。
這下麻煩了。
梁老實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同伴剛抬來的新箱子——這下可好,幾十條帶魚在泥水裡四散,人群大亂,有的躲閃有的伸手搶。
錢進正要後退,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得往前撲去。
混亂中不知是梁老實還是藍棉襖,總之一個壯實的身軀重重撞在他背上。
錢進趔趄著撲進戰團,軍大衣立刻沾滿魚腥和泥漿。
“日嘍都住手!”他本能地喊道。
但聲音卻被淹沒在罵聲中。
梁老實不知從哪抽出把剖魚刀,雪亮的刀尖正對著藍棉襖的喉嚨:“老子今天給你放放血!”
“還有他娘偷老子魚的,不留下錢就留下命!”
人群瞬間靜了一瞬,接著像炸開的馬蜂窩般四散奔逃。
錢進看見藍棉襖兩腿發抖卻還硬撐著:“你、你敢!到時候驚動了治安員什麼的,誰都得拘留!”
“你看看我敢不敢,”梁老實獰笑著往前逼,“看是他們來得快,還是老子刀快!”
“老子到時候跑了,看看他們去哪裡找人!”
還有個漢子指向了錢進:“還有他,還有這小子,媽的,剛才他打我了……”
正要走人的錢進無語了。
無妄之災!
結果幾個漁民還真把他圍住了。
錢進不廢話。
他伸手往挎包裡一掏,用來防身的手弩亮了出來。
手電光下,鋼鐵弩身散發著寒光。
“關我什麼事?”錢進的聲音不大,但帶上了他發號施令養出來的威嚴。
梁老實愣了下,刀尖轉向錢進:“滾一邊去!不然連你一塊……”
話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裡。
錢進掀開大衣下擺,腰上還鼓鼓囊囊。
“梁老兄,和氣生財。”錢進的聲音很平靜,配合著自始至終的麵無表情讓人心生寒意。
他單手給弩上弦——這個動作他練了上千遍——如今嫻熟的一逼。
手腕一轉調轉弩頭,“嗖”一聲響,一支箭頭將帶魚頭釘在了藤箱上個。
精準!
梁老實的刀尖微微發抖。
錢進繼續說:“你的帶魚不錯,價格有點貴也還行吧,給我來十斤,我家裡兄弟多,吃的也多。”
梁老實一把將刀子塞回後腰:“這位大哥識貨,來弟兄們,給大哥稱十斤。”
錢進掏錢扔在地上:“八塊錢,不用找了。”
梁老實笑:“大哥敞亮啊,咱弟兄們也彆寒酸,給大哥秤高高的!”
“十二斤。”稱魚的漢子給錢進看準星。
錢進沒放下弩箭,轉頭對要走的藍棉襖說:“彆忘了你的彈簧秤。”
藍棉襖道謝,拿起彈簧秤縮著頭走了。
漁民們收拾帶魚繼續吆喝著做買賣,錢進這才放下弩。
遠處傳來哨子聲,不知誰喊了句“市管隊來了”,人群頓時作鳥獸散。
錢進拎起帶魚要走。
背後傳來鼓掌聲。
“好身手。”
錢進猛地轉身。
一個穿呢子大衣的中年人站在倉庫陰影處,手裡把玩著副墨鏡。
錢進看了他一眼就走人。
中年人一愣,急忙追他:“兄台,你那手射箭本事不錯。”
錢進快步混入人群。
中年人見此搖頭笑,旁邊有青年陰沉著臉想追錢進,他攔住說:“官家來人了,算了,不值當。”
結果官家沒來人。
剛才不知道是誰瞎吹哨子而已。
這樣黑市又開始熙熙攘攘起來。
隻是經過剛才的衝突,錢進感覺空氣中飄著不同以往的躁動。
今天的黑市不太正常他想走人,可是他今天隻買了鹹魚和鮮魚,沒買到能在商城賺錢的東西,他不太甘心。
於是他又逛了一下。
然後發現一門新生意。
有個一個戴氈帽的瘸腿男人靠在磚牆邊,麵前擺著幾個蠟封的青黴素小瓶,標簽已經泛黃:
“四環素,軍醫院特供消炎藥啊!”
瘸腿男人沙啞的嗓音像砂紙摩擦:“不管是感冒還是外傷,隻要是感染發炎了,一粒見效!”
錢進抱著膀子觀摩。
那些瓶口的蠟封明顯是後封的,手法粗糙,有幾瓶甚至能看到裡麵結塊的藥粉。
但圍著的人還是越來越多,去年10月份才恢複的高考讓無數知青拚命複習,不少人熬出了癰瘡癤腫,正規醫院的抗生素可不好開。
“多少錢?”好幾個人爭前恐後的問。
瘸子伸出三根手指:“按瓶出售,五塊錢一瓶或者二十五斤的糧票。”
有年輕人咬了咬牙,從內兜掏出個手帕包,抽出五張印著車床圖案的工業券:“工業券行不行?但我要兩瓶。”
交易在眾目睽睽下完成。
還有人掏錢也要買。
錢進心動了。
商城裡消炎藥無數!
年輕人當場撬開一瓶蠟封,倒出幾粒藥片在掌心。
本該雪白的四環素已經結成黃褐色塊狀,像沒曬好的番薯乾。
見此他臉色驟變:“不對呀,這藥過期了吧?”
瘸子的表情紋絲不動:“小青年沒見識彆瞎說,這是軍需物資,保存方法特殊,藥效絕對沒問題。”
“老子下鄉的時候在衛生所上班,你放什麼屁呢,”年輕人聲音發抖,“這要麼是藥過期了要麼是保存不大,都結塊了,還那麼用?”
“退我工業券!”
接下來發生的事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瘸子突然從拐杖裡抽出一把三棱刮刀,手臂一伸抵住年輕人腹部:“貨出手不認賬,黑市的規矩不懂?”
青年惱怒的說:“這是什麼規矩?少糊弄人!”
“你賣假藥還威脅人?”
兩人嚷嚷起來,眼看又是一場衝突。
錢進悄悄退後。
這不是他該管的事。
可剛轉身,他就撞上一堵人牆——是個穿舊軍裝的高個兒,左臉頰有道疤,軍挎包鼓鼓囊囊地斜挎著。
“同誌,要摩托車嗎?”高個子壓低的聲音吸引住了錢進。
他將軍挎包裂開條縫,向著旁邊一個乾部模樣的中年人露出張蓋著鋼印的購買證:“戰友遺物,急出。”
錢進的心頓時跳了起來。
摩托車?!
這年頭老百姓買個自行車那要攢一年工業券,摩托車可是乾部才配的稀罕物。
他早就騎夠了自行車,一直想搗鼓一台車。
可現在買轎車不現實,私人沒有能配轎車的,普通單位想配轎車也很難。
像他想買一台車,那隻能通過人民流動食堂采購並登記企業名下。
然而小集體企業資質太低,國家不可能給批汽車采購證。
拖拉機倒是可以,問題是他在城裡買個拖拉機乾什麼?
這種情況下有一台摩托車就很棒了。
他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眼購買證。
泉城輕騎“15型75”摩托車!
這是當下社會上最常見的摩托車品類,血統純正,國產名牌。
它誕生於1964年,當時泉城自行車零件廠以蘇捷佳娃50型發動機為藍本研製出來,然後以可靠的質量迅速成為各單位的首選。
錢進看過報紙上的報道,現在輕騎15摩托車年產量隻有5000台,是絕對的稀罕物,連供銷社乾部都很難搗鼓到的稀罕物。
乾部打扮的中年人明顯感興趣了:“什麼價?“
“這是輕騎75不是輕騎15,很搶手,所以我得要二百塊錢現金,並配一千斤全國糧票,或者等值的工業券、外彙券。”退伍兵的語氣很硬。
雖然這隻是張購買證,可是足夠稀缺,所以能要的上價格。
錢進心動了。
他有錢有票,就缺一張購買證:“同誌,我買了!”
大個子詫異的看向他,顯然沒想到一個滿身魚腥味、手裡提著鹹魚的人能出得起價格。
結果後頭又插進個尖細的聲音:“我買,給我,我再出二百斤全國糧票,加五十斤肉票、二十尺布票!”
說話的是個穿中山裝的小個子,腋下夾著公文包,眼鏡片厚得像酒瓶底,一副國企單位會計打扮。
大個子青年頓時吞了口口水:“真的?”
會計模樣的人推開錢進,直接往退伍兵手裡塞了遝票據:“來這地方沒人能帶上一千斤糧票,我先給你定金,你跟我走,行不行?”
錢進不想被人截胡,立馬打開挎包說道:“我這裡有一千斤的糧票。”
“兄弟你自己看,我這些東西換他個一千斤糧票不成問題吧?”
大個子和會計一起看挎包。
裡麵嶄新的手表、鋼筆等好物件讓兩人花了眼。
但大個子猶豫之後還是決定跟會計做買賣:“同誌,對不起,我想賣給這位領導。”
會計露出笑容。
錢進說道:“先等等,他出多少價碼?沒關係,他不管出多高的價,我都給你額外再加上二百斤糧票!”
會計眉頭緊皺,露出陰沉表情。
但大個子搖搖頭:“我答應賣給他,就賣給他了,人要講誠信。”
“而且這些錢票,足夠安置我戰友的家庭了。”
會計露出笑容:“那你跟我走吧。”
大個子用手電照糧票:“我先看看你的東西。”
會計做出隨意的姿勢。
結果大個子翻了幾張後猛然抬頭看向會計。
會計往後退了一步:“怎麼了?”
大個子低下頭繼續看,然後冷笑起來:“這糧票編號不對勁啊。”
會計疑惑的說:“什麼不對勁?你是說我用假票?笑話!我要是用了假票,那我歡迎你扭送我去治安所……”
“d0245678,d0245679,d0245680,”大個子打斷他的話,冷笑聲越來越響,“是不是假票我不敢說,可這連號的全國糧票?”
附近有看熱鬨的人聞言後立馬大驚:“連號的糧票?草!是市管隊的!”
市管隊!
錢進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這個傳說中的機構。
市管隊跟打投所職責相仿但權限更大。
他正要思索這個很少出現的單位,會計突然掏出口哨吹了起來。
刺耳的哨音中,圍觀人群裡突然亮起好幾道特彆刺眼的手電光柱,穿便衣的市管隊員從四麵八方湧來。
不知誰喊了句“市管隊抄攤了”,整個黑市頓時炸了鍋。
有人被人群衝的東倒西歪,有賣舊書的地攤突然被掀翻,一本《數理化習題集》硬殼封麵砸在地上,碎片飛濺。
會計一把抓住了大個子:“把證給我拿來吧!”
大個子抬腿,會計慘叫一聲倒飛出去,大個子扭頭就跑。
見此會計爬起來捂著流血的鼻子大喊:“抓住他,先抓他!”
兩個便衣從側麵衝出來,上下其手扭住了大個子。
錢進也跑,結果會計還指著他說:“彆放過那小子,他是一條大魚!”
第三個便衣朝錢進撲來。
沒有時間思考了。
錢進不能落在這幫人手裡,他轉身衝會計狂奔,一把拽住會計擋在胸前一把從後腰掏出手槍,哢噠一聲上了膛。
黑洞洞的槍口在月光下泛著藍光,那個撲來的便衣頓時僵在原地。
“都給老子彆動!”錢進自己都驚訝於聲音的冷靜。
他一把揪住會計的後領,槍管抵住這人太陽穴:“讓市管隊後撤!”
會計的眼鏡歪在一邊,渾身發抖:“同、同誌,你這是抗法……”
錢進抬手扣動扳機:
砰!
子彈落在會計腳邊。
“下一槍打膝蓋。”錢進貼著他耳朵說,“我數到三。”
他還沒開始數數,會計開始喊:“都後退、快後退!”
市管隊員一片混亂。
大個子戰力彪悍,剛才兩個人隻是趁亂抓到了他,但並沒能控製他。
如今他趁著機會抬拳出肘,附近市管隊隊員慘叫倒地。
乾翻兩人他並不停手,繼續衝其他圍上來的隊員動手。
隻見他的身影在一群人裡騰轉挪移,市管隊隊員根本沒有一合之敵,十幾個人幾下子被撂翻在地。
錢進驚訝。
這大個子戰鬥力怕是不亞於張愛軍了。
撂翻這些人大個子衝他喊:“還不快跑!”
說著就消失在倉庫拐角。
錢進拖著會計退到堆滿漁網的死角,抬手用槍柄狠敲了會計腦袋。
會計哀嚎一聲昏倒在地,錢進趕忙跑路。
結果會計又爬起來往隊伍裡跑:“我草我草我草!掩護我!”
原來是裝死。
錢進罵了一聲轉身翻過一道矮牆。
背後哨聲、喊叫聲亂作一團。
錢進在迷宮般的巷子裡狂奔,軍大衣被鐵絲網刮破也渾然不覺。
得虧這是他的主場,否則怕是要迷路。
拐過幾個彎後,他閃進一間廢棄的倉庫,好久沒有腳步聲。
鍋爐房外傳來窸窣聲。
錢進立刻舉槍對準門口,大個子卻冒出頭來:“同誌,彆開槍,自己人!”
剛才得虧這大個子撂翻了所有隊員,錢進才能脫身,所以這件事上兩人算是合作雙贏了一把。
錢進放下槍問道:“你跟著我乾什麼?”
大個子訕笑道:“隻有你才能吃下我這張購買證了,我不跟著你跟誰?”
錢進歎氣道:“我也吃不下了,剛才我還沒有開攤呢,結果你看到了。”
大個子說道:“我看你這裡東西多,如果沒有錢和票,那麼換你的東西也行!”
摩托車是好東西,可這采購證價值大,一般人吃不下,能吃下的不是一般人,他接觸不到。
可如果換成鋼筆、手表、發卡等值錢小物件,他就有辦法換錢了。
錢進一聽,也不跟他講價了,直接將挎包裡的東西全給他:
“二十塊手表、二十支鋼筆、二十副墨鏡,還有一百多個發卡,足夠換你購買證了。”
大個子正要咧嘴笑,陡然衝錢進握拳下垂同時貼著牆壁看向側方:
“什麼人!出來!否則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