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齊刷刷回頭看著裴渡。
薑無恙臉色慘白,薑寶珠麵露震驚。
她指著牌匾道:“怎麼王府還改字兒了?”
明明之前還是鎮北王,什麼時候裴渡都混上攝政王了?
“王妃沒有看錯。”裴渡拉著薑寶珠:“舟車勞頓,你和無恙先休息吧。”
薑寶珠:“……”
王府內部是沒什麼變化的,薑寶珠還是特彆熟悉,隻是走到一處偏院時,薑寶珠忽然看見裡麵似乎有喇嘛的誦經的聲音。
“這是?”薑寶珠眨了眨眼,張望著腦袋想過去看看,卻被裴渡攔住。
薑寶珠眼神疑惑。
她記得從未看到裴渡敗過神佛來著,怎麼突然找了這麼多喇嘛?
裴渡不說,薑寶珠看向林越:“林越,你說。”
林越一臉為難,但又迫於王妃那凶巴巴的樣子,斟酌了一番道:“這個地方是王妃的靈屋,這三年來王爺每日都找倒是後和尚念經。”
薑寶珠眼眶頓時一紅。
她以為自己的死對裴渡沒什麼影響,可實際上裴渡嘴上不說,心裡麵不知道有多痛苦。
怪不得裴渡都長白頭發了。
薑寶珠感覺鼻頭有些酸澀,垂著頭半天沒有說話。
裴渡:“你來了,日後就不需要了,先去休息吧。”
薑寶珠不開心地點了點頭。
薑無恙安排在薑寶珠的隔壁,他一直以為裴渡可能是京城中哪家有錢的公子,結果到現在他才知道裴渡的真實身份。
即使這樣,薑無恙還是有諸多的不滿。
他很清楚,鎮北王妃與自己姐姐同名,今日姐姐進了王府都還在為前王妃誦經,可見裴渡就是把自己姐姐當個替身。
若是以後還有比姐姐更像的替身出現,王爺豈不是說休妻就休妻?
薑無恙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在揚州城還算如魚得水,可到了京城抬頭就是四品官中,他這個小小的舉人根本走不開,他若是想要與攝政王周旋,隻要裴渡想收拾他,人是白天去的,骨頭是中午沒得,薑家的晚上抄的。
薑無恙倒在床上,放聲哭了一場。
他太沒用了!
——
另一頭,薑寶珠正在與裴渡午睡,脫了衣衫剛躺下,結果就聽見隔壁傳來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哭聲。
寶珠:“無恙怎麼哭了?”
裴渡心裡跟個明鏡似的,這小子以薑寶珠為天,一路上都在吹薑寶珠的耳旁風,讓薑寶珠逃婚。
要不是這個人是寶珠的弟弟,他應當愛屋及烏,這樣的人早就成一灘骨水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自己很清楚,忠君愛國行不通,該猜忌,該忌憚的人隻會一重接著一重,唯有權利達到登封,他才會保護好自己保護的人。
裴渡摟著薑寶珠,聞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氣,日日伴隨的頭疼症狀已經越來越輕鬆了些。
“寶珠,大婚還有幾日,等我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帶你去見一見薑家人吧,這些年……他們也很想你。”
薑寶珠忽然睜開眼,眼神中有些猶豫。
這一路上她都沒有敢問薑家對自己的態度,但聽到裴渡說爹和大哥都很想她,薑寶珠的心中還是有動搖。
“我有點害怕。”薑寶珠老實地說。
裴渡:“彆怕,今後我一直會在你身邊,有些話路上我沒有跟你說,是覺得你們父女相見後說更為妥當,所以萬事放心,結果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寶珠,我愛你。”
裴渡以前從來不說深情的話,對薑寶珠說的最多的隻有滾,要麼找死,現在忽然說一句情話,薑寶珠從臉頰紅到了耳朵根。
現在細細想來,她應該在想要獲得好感度的時候,就已經在付出中喜歡上了裴渡,隻是她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有試探過裴渡的態度,分不清到底什麼是討好,什麼是喜歡。
她重生後,233也不見了,應當是任務失敗,233這個智障機器被銷毀。
這麼一想,薑寶珠感覺還是有點對不起233。
薑寶珠想著,已經忘記了回應,裴渡一直等著,結果看到薑寶珠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直接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院子裡薑無恙的哭聲越來越大,但裴渡卻覺得這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
裴渡回京後事情繁忙,尤其是他忽然要與商賈之女成婚震驚朝野。
嘉帝早在三年前就被裴渡控製,皇子被薑寶珠殺的差不多,大臣們私底下罵得難聽,可誰都不敢上去指責。
如今裴渡要娶一個卑微的商賈之女,有的人震驚,唯有嘉帝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朝堂上,薑崇明第一個就不樂意。
“裴渡,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薑崇明今日看見長安街道和朱雀街道已經掛著紅布,已經獨自氣了好幾個小時,剛才裴渡裴渡通知嘉帝自己要立商賈之女為王妃的時候,裴渡氣的雙眼通紅,一副要跟裴渡拚命的樣子。
三年時間,薑崇明的烏發變成了一縷縷銀絲,他仍是戶部尚書,還被封了不少稱號,這些都是用寶珠的命換來的,以至於薑崇明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
他很裴渡,恨皇帝,更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女兒。
如今裴渡要另娶新人,憑什麼裴渡可以遺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裴渡,他閨女就不用死。
同樣站出來反對的還有郭先生。
郭先生比先前還老了一頭,整個人老態龍鐘。
這三年來,他一直活在愧疚當中。
薑寶珠是他唯一的弟子,他把自己會的,能教的全部都教給了薑寶珠。
知道裴渡若是從涼州回來嘉帝必定會發難,所以他好心地把薑寶珠往外推,讓她跟著立點軍工,往後可以保全自己。
誰知自己的一片好心,推波助瀾地加速了自己寶貝徒弟的死亡。
朝堂上頓時吵得不行,朝堂上薑崇明一言不合就要抹脖子,就連一向穩重的郭先生也要撞柱而亡,巍峨的打點內好像菜市場。
裴渡還是淡定的模樣,等下朝後,來到薑崇明麵前:“侯爺……”
“什麼猴子侯爺,聽不見!”薑崇明一臉抗拒。
裴渡拿出請帖,道:“今日本王還有些事無法帶著寶珠過來拜訪,明日您見了寶珠就明白一切了。”
裴渡說完便走。
薑崇明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請帖,忽然帶著大兒子疾步走出皇宮。
薑映宴:“爹,您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自然是找霸占了你妹妹王妃之位的女子,讓她識相點離開王府。”
薑映宴眼神閃了閃了。
他也想會一會這位能夠讓裴渡沉溺在情愛之中的神奇女子。
——
薑寶珠沒想到,今日下朝後不僅薑家人來了,就連許多老熟人竟然都不約而同來到了王府。
一個月前裴渡便故意放出消息,遠在邏些的永安公主,南詔王慕昭以及江郡的楚連珠,竟然在這一日都紛紛招上門來。
此時薑寶珠還吃著八珍樓新出的糕點。
說來也好,以前八珍樓那可是一視同仁,彆光皇帝還是王妃,你要是想吃都必須排隊。
但現在好了,八珍樓就是自己家的,彆管是什麼規矩,到了她這裡都可以破例。
薑寶珠躺在熟悉的貴妃榻上,上頭時嫣紅和桃粉色的桃花,一口點心一口茶,她的安逸生活又來了。
薑寶珠砸了咂舌:“啊,好吃!”
“小姐,小姐不好了!”六六的聲音有遠到近,她實在是個沒什麼能力的丫鬟,一雙腿跑的倒是快,但愣是沒刹住,撞的薑寶珠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
薑寶珠心想,也就是自己是個善良的主子,否則六六這樣子,每日都夠發賣她三百回。
“何是這麼慌張?”
六六一副快哭了的模樣,說:“剛才奴婢和春花姑姑在王府中識路,路過王府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停了好多車,春花姑姑說……全,全是前王妃的親人和朋友。”
六六一副天塌的模樣:“小姐,您趕緊藏起來吧,我看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好惹,要是把你打死了怎麼辦?”
這些天六六也不是白混的,已經知道前王妃到底有多尊貴多好了,為了大義犧牲自我成為攝政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侯府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還是邏些王的親表妹和閨中密友,還和南詔王是青梅竹馬。
六六光是聽了都覺得前王妃一定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當然小姐也是極好的,但他們氣勢洶洶,一副要把小姐打死的樣子,六六就忍不住打寒戰。
六六拉著薑寶珠:“小姐,我們收拾收拾,從側門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