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媽媽跟你說昂,你不要覺得麻煩好不好?這個家裡人是很重要的,我們人、人類啊,特彆特彆重視家庭,這個家呢,就是我們最後的依靠。所以,這個娃娃啊,不是破殼就可以的,你們還是要好好養育他們,要關心他們的身體,要愛護他們的心理……”
聽了快一個小時的碎碎念,饒是蛇也有點受不了。玄蚺一邊無奈地點著頭,一邊還得時不時附和一句,此刻困得都快睡著了。
她手腕上已經戴上了昨日買的金鐲子,那鐲子是任長生選的款型,就好像一條蛇盤在手腕上,此刻纏在她粗壯有力的手臂上,看起來有一種彆樣的力與美。
樹大寶在她們身後看著,又好笑又有點害怕,生怕自己一句話也要被拉過去教育。哪裡想到他就是這麼笑了一聲,便被撈過去:“對了,兒子,你還記得老家那些個親戚嗎?咱們好不容易重新見到了,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樹大寶慌忙擺擺手:“媽,雖然我這樣了,但是我們姑且也簽過協議書,在協議書正式作廢之前,我們還是不能這麼公然違反規則。媽你也要注意,彆回去大聲扯扯!這萬一讓人家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女人連連點頭:“對對對,你說的是!媽一個高興給弄暈乎了……”她就這麼猶豫了一會,繼續問道,“就是,媽也不是隨便提家裡人的——你還記得你三叔家那個孩子嗎?”
“三叔?”樹大寶愣了愣,“三叔家……孩子?咋啦?”
“你記不記得?他也是二小的,小學跟你一個年級,也叫樹大寶。”女人翹起腿,有點感慨地歎了一口氣,“後來咱家不是去市裡上初中嗎,你三叔家就留在村裡上的。他後來跟你就差一年,去的白玉京。你都還記得不?”
樹大寶愣了愣,許久也隻能搖搖頭:“記不清了……”
“哎喲,你那時候小,那孩子淘氣,你不樂意跟人家玩。”女人抱怨了一句,隨即歎了一口氣,“你三嬸去年查出來那個胰腺癌,現在家裡錢大多都拿來買那個瑤草,維係著嘛。但是這幾年聽他們說,那仙草療效越來越不行,她可能也就剩下一兩年了。”
說著,從來都爽朗的女人難得露出幾分沉痛的神色:“我問你啊,主要就是想問問你,跟那個孩子還有聯係不?要是不是特彆麻煩,我們不是真要聯係上,否則大家都不好辦……就,你三嬸太想孩子了。”
“我來之前,她都快不能動了,就我走那天她居然起來一直送我到車站啊!”說著,女人眼眶紅了一圈,“她難受,她比我還想孩子……”
“沒辦法,這事兒沒辦法,你們有能耐,出去闖蕩,咱們做爸媽的不能攔著你們,非要你們跟我們一塊這麼蹉跎一輩子,這沒有爸媽能這麼自私。但是……還是想啊!尤其是當媽的,你狠心那一瞬間倒是好辦,後麵一想就難受,一想就心口疼。”
“所以你還記得那孩子不?就,就跟我說說他現在還好嗎?我起碼回去能給個話。”
樹大寶有些為難地搖搖頭:“媽,我真的不認識他……我們沒有任何聯係。”
“真沒有?”
“真沒有!白玉京上幾十萬人修行,分了十幾個仙門,我們真的不認識。”
中年女人有點難過地歎了一口氣,許久才放棄了般抓過男人的手拍了拍:“你們這樣也好,也好,不要去什麼白玉京,你們沒體會過骨肉分離的感覺,這是真的疼啊。”
就在這個有些哀傷的時候,樹大寶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在看到短信內容之後,樹大寶臉色僵硬了一些,隨即表示自己要出去一趟。
他走出去的時候,玄蚺抬起頭問了一句:“怎麼了?”
樹大寶把手機塞到口袋裡,朝她擺擺手:“沒啥,送貨的有點問題,我去跟他談談就好。”
玄蚺點點頭,也不糾結太多,扭頭對中年阿姨笑了笑:“阿姨,你彆哭了。昨晚上大寶列了好些地方想要帶你去逛逛,你先來看看你想要去哪裡好不?”
樹大寶走到門口,就看見任長生和馮夜郎在一旁等著他,他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對他們指了指馬路對麵一家茶水鋪子:“兩位領導,咱們對麵聊吧。”
黃貉街區的煙火氣很足,這種老式茶鋪其他很多街區都已經找不到了,然而在黃貉街區卻幾乎每條街都有一家。馮夜郎點了一壺茶,出了點包廂費,三人便被老板帶上樓,順著木梯爬到二樓一個低矮的包間裡坐下來,一時間倒有點像交流機密。
馮夜郎開門見山:“牛育才,我們已經確定你不是樹大寶了。你為什麼要騙人?”
牛育才歎了一口氣,撓了撓自己的板寸,似乎不知道該回些什麼,隻是啞然地重複了一遍:“你們都知道了啊……”
馮夜郎抿緊的嘴角透出幾分憤怒:“這些普通的老人活得很辛苦,你為什麼要騙她?”
牛育才臉上露出為難又著急的神態:“哎呀!你們說說這件事鬨得!就是我知道她過得很辛苦,所以才必須得這麼說!”
任長生有點疑惑:“什麼意思?”
“因為真正的樹大寶,真正的樹大寶!已經死了!”隨著牛育才發泄似的提高了聲音,任長生和馮夜郎都愣住了。
“死了?”馮夜郎重複了一遍,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我跟樹大寶是同鄉,又一起白玉京,後來還一起被分到九流門,關係鐵得不行。大約七年前,昆侖山北坡出現出現雪崩預警,驚動北坡一些妖族,情況緊急,九流門在弟子中選了二十個人成立特彆行動隊,要帶領北坡一些普通百姓撤離到安全區域。那次行動很慘烈,我們死了四個隊友,樹大寶也是其中之一。我在行動中被妖族扯斷了腿,昏迷後被埋在昆侖山山腰碎石裡麵,七八天才獲救。可惜我的仙骨早就因為‘醉仙病’徹底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