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首長偵察兵出身,老了耳中時常傳回戰場的號角,剛還跟自己抱怨呢。
阮現現笑眯眯,親手給老爺子滿上,借著倒酒動作掩護,不著痕跡往老人杯裡滴入一滴靈泉。
舉起杯,“胃缺酒,您老這情況我見過,再喝一杯就好了。”
老爺子哈哈大笑,端起小酒盅跟阮現現碰杯。
祖孫酒杯剛放下,耳邊嘩啦一聲,是什麼重物敲碎木窗,玻璃碎裂一地的聲音。
接著,那道求救聲音更清晰。
阮現現都做好被老偵察兵拉出去救爺爺的準備了,心裡正美得冒泡,肩膀忽然壓下一隻蒼老有力的大手。
呂首長的表情意味深長:“小姑娘家家,彆這麼好信兒,嘗嘗你嬸娘親手做的羊雜,吃了不了呂爺爺給你兜著走。”
話音落,老爺子咚的一聲腦袋砸在桌子上,下一瞬,鼾聲如雷。
阮現現福至心靈,也跟著以頭搶桌,打起了鼾。
透過係統光幕,看著隔壁趴伏在地滿身狼狽的阮抗日跟條蛆樣爬到門前,
發現門被從外反鎖,搖搖晃晃撐起身子,掄圓一把椅子砸開窗。
半拉身子力竭的卡在窗框上,嘴裡不停呼喊著:“救命!”
不得不說,阮寶珠乾得漂亮,她反鎖的哪裡是門,分明是自己的生路。
事發彆說阮抗日會不會保她,一番騷操作,保胎針都保不住爺爺的寶珠啊!
阮現現從始至終冷眼旁觀。
阮抗日真這麼死了,她還要張羅冥婚,總之違法,但要她去救阮老不死也絕無可能。
活著更好,死了也行,既不去救阮抗日,對他被其他人施救也不阻止。
她說了回京送爺爺最後一程,十八般酷刑沒走完,輕易死在阮寶珠手裡,對他反而是一種幸事。
可能是阮抗日命大,也可能是他使命沒完成……
就在阮抗日喊破喉嚨,力氣即將告罄時,終於,終於一名下班路過門前的軍人聽到動靜停下自行車。
三兩下翻進院子,傳出求助。
聲音一傳出,跟她倆頭碰頭喝醉的呂首長鼾聲更響。
十分鐘後,阮家門前圍滿警衛,領頭人拎著消防斧一下劈開鎖頭,入目所及讓警衛怔在原地。
隻見阮抗日上半身卡在窗框,頭顱低垂,鮮血順著下頜一滴滴流在院中尚未清掃的白雪,砸出淺淺的小雪坑。
最先翻院的軍人站在不遠處,沒有擅自接近。
所有人倒吸口涼氣,這是……無了?
一名警衛就欲上前施救,被隊長厲聲喝止:“不要命了?他身上有甲肝。”
話落陷入半昏迷的阮抗日搭在窗框上麵的手動了動,大家都看見了,人還活著,活著就要緊急施救。
“那怎麼辦?”警衛問。
隊長指了指隔壁,“去呂首長家借張乾淨床單來,把人裹上抬到衛生點,快!”
至於阮家就有現成床單為什麼不用?誰敢?萬一接觸過甲肝患者的用品,也被傳染怎麼辦?
很快,阮現現耳中傳來敲門聲,她和呂爺爺一個比一個醉的厲害,誰的沒聽見。
人就是這樣,阮抗日瀕死,無論他對自己做過什麼,這時候自己露頭就一定會被賴上,不管她就是眾矢之的。
什麼過往恩怨什麼斷親,急需找個主事人的警衛可不會跟她講理。
吃現場一手大瓜也要講究地理位置。
門敲不開,警衛又去下一家。
最後,不知哪家倒黴蛋貢獻出一張床單,兩名警衛將人裹巴裹巴抬去衛生點,剩下人留下調查。
阮家門前人頭越聚越多,吃飯的點兒,嫂子們端著還在冒熱氣的大海碗,站在阮家門前踮腳張望。
“咋回事?”
“不道啊!聽說阮旅長讓人開膛破肚了,警衛那意思,熟人作案。”
“聽說他那大孫女下午回來過,警衛正滿世界找人。”
阮現現:這酒該醒了。
才這麼想,呂家屋門傳來開門聲音,接著是一個中年人無奈的聲音,“這麼大的酒味,爸你又……”
話到一半兒,看見桌前趴著鼾聲如雷的一老一少,呂叔過來推了推老爹肩膀。
“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老爺子猛然睜眼,對著人到中年越管越多的兒子數落,“幾個菜不會數?幾個菜不會自己數?什麼都要問你老子。”
阮現現恰在此時醒來,揉著眼睛睡意朦朧叫人,“呂叔叔。”
開始她趴在桌子上,呂老大以為老爺子這去抓了族裡哪個小孩陪他喝酒,當看清阮現現那張臉,先是一愣又一驚。
拉著阮現現胳膊指著隔壁,“快,你爺爺讓人開膛破肚了,快準備白事吧!”
阮現現跟呂首長對視:親生的?咋半點沒遺傳您的精明?
呂首長:……
目光逐漸懷疑。
“不好!”阮現現似想到什麼,外套沒來得及穿,隻穿了件高領薄毛衣跑到院外。
扯開嗓門就喊:“讓開都讓開,千萬彆動阮家的東西。”
所有人自動為她讓開一條路,聽到動靜的隊長走出來,目光銳利如鷹:
“阮旅長家中遇襲,左眼被傷,現在衛生點救治,門鎖完好疑似熟人作案,你今天回阮家有沒有什麼發現?”
這是讓她自證咯?
阮現現揚了揚眉,“人死了嗎?”
隊長:“沒有!”
阮現現:“那你不去問當事人,我怎麼知道?”
隊長:……
恰在此時,手裡拎了件紅棉襖的呂首長追出來,把衣服給人披身上。
“你這孩子小時候不穿衣服滿街亂跑,老了都是病。”
他視線環顧一圈,問清楚發生什麼事說,“這孩子整天都在陪我老頭喝酒說話,有問題嗎?”
呂首長作保,隊長眼底的懷疑減輕很多,又問:“你說的彆碰阮家東西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嗎?”
“雖然我不喜歡你這種審犯人的語氣。”阮現現歎了口氣,“但配合部隊是每個百姓應儘的義務。”
“我爺爺他,他得楊梅大瘡了,那病沒得治傳染性又強,我才說讓你們彆碰阮家東西。”
嘩啦——
院裡院外的人全部作鳥獸散。
警衛臉青了。
萬幸……萬幸他們防著甲肝,查勘時全部帶著手套。
饒是如此,也把警衛惡心得不輕,待會……哦不,現在就去衛生點消毒。
阮現現目光閃了閃,狀似無意問:“寶珠呢,我回來時人還在家呢,她就沒看見爺爺為什麼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