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太後到了上書房，在窗口瞧了瞧，瞧見五個皇子認真學習的畫麵，點了點頭。
幾個原先還有些浮躁的皇子，餘光瞥見了尤太後的身影，都收斂了許多。
等尤太後突襲，從窗口探出腦袋，將把玩小圓鏡的寧高祥抓走，拎到牆邊站著，剩下幾個皇子更加認真了。
齊如海扣去了寧高祥的一朵小紅花。
一日課程，他提出了幾個小問題，做了幾個小互動，讓皇子們自告奮勇，隻有寧承睿舉了手，於是寧承睿的名字後麵，多了兩朵小紅花。
一日下來，獲得小紅花最多的，居然就是寧承睿！
“恭喜八皇子。”齊如海取出一朵紅布縫成的大紅花，掛在寧承睿的脖子上，向他道賀。
寧源中和寧文煥瞥了眼，起身離開，不以為意。
站了一天的寧高祥同樣如此，他斜了眼那朵紅花，快速收拾了文具，沒等寧承睿，就離開了上書房。
他來到禦花園散心。尤太後隻突襲了一次上書房，正好抓到他，讓他十分鬱悶。之前康寧帝來那次也是，偏偏隻考了他的功課，打了他的板子！
他覺得自己近日格外倒黴。
他沒意識到，自己的黴運統統因為一個人。
康寧帝來時那天，因為他想要攀咬九皇子，加上之前張讚禹告的狀，才讓康寧帝將不忿泄在了他的身上。
尤太後今日突襲，寧承睿在發呆，寧源中在偷看閒書，寧文煥在寫信，他們都在開小差，尤太後偏偏點了寧高祥，也是因為他和夏景的過節。
寧高祥在禦花園的亭子裡坐了許久，跑去折了十數支花，狠狠踩踏，終於放鬆了些。
他回到頤和宮，妹妹寧思思在院子裡逗兔子，母親柔妃立在屋簷下，正和迎嬪說話。
等寧高祥靠近，談話已經結束，他和迎嬪互相行了禮，看著迎嬪離開了頤和宮。
“聽說，上書房有了個新規矩？還是太後娘娘定下的？”柔妃看向寧高祥。
“是。”寧高祥回答。
他心想，定是寧承睿得了紅花，向迎嬪炫耀，迎嬪又告訴了母妃。
“你細細與我說。”柔妃走入房間。
寧高祥沒有隱瞞，將過程原原本本地說完，道：“每日得小紅花最多的，不過是獎勵一個大紅花罷了，沒什麼用。”
柔妃點點頭：“是沒什麼用，而且還給了寧承睿那小子。”
她的語氣不屑，迎嬪是拿著一個玩鬨般的東西在炫耀呢！
但不屑往往是嫉妒的幼年體。
第二日，寧高祥從上書房回來，發現宮裡多了個端妃。端妃的禁足令已解，最近低調得很，來頤和宮還是近來首次。
至於來的目的，——寧源中得了大紅花。
端妃走後，柔妃不淡定了，不管什麼東西，彆人有，你沒有，就不免有些著急。
何況，端妃是個會炫耀的，將大紅花說的神乎其神，說代表了尤太後和康寧帝的注視。
柔妃仔細想想，覺得有些道理，這小紅花後麵本就是太後撐腰，而小紅花代表的學業，又是皇上和朝堂大臣們在意的。
她有些急切了。
第三日，沒有嬪妃到來。
今日獲得大紅花的是寧文煥，寧文煥的母親順嬪是個低調的人。
寧高祥鬆了口氣，以為今天不用被盤問了，誰知道晚膳時候，柔妃主動問了起來。
“寧承睿有了，寧源中有了，寧文煥有了，為何你還沒有？”柔妃不再淡定，質問寧高祥。
“不過是幾張紙片，一個布花罷了。”寧高祥嘴硬。其實他心裡，也有和柔妃一樣的想法。
彆人都有了，就自己沒有，多丟麵兒！
第四日上課，他安分守己，還主動舉手回答問題，但因為動作有些猶豫，被寧承睿搶了先。
放學後，齊如海又將大紅花給了寧承睿。
“祥兒，”晚膳時，柔妃盯著他，“寧承睿都拿了第二次了，你是不是也該有一次了？”
柔妃頓了頓，又道：“昨日為娘到皇後宮裡，多嘴的敬妃將那小紅花的事說了，還問為娘大紅花什麼模樣，你可知為娘多麼尷尬？你說說，為娘要怎麼回答敬妃？”
寧高祥不敢說話。
他下定決心，明天一定獲得大紅花！
第五日，寧高祥早早踏入上書房，想給齊如海一個好印象，卻發現屏風上，多了四個人名。
那是伴讀們的名字。
齊如海宣布，伴讀們也加入到了小紅花製度中，伴讀的小紅花數量，會加到自家皇子身上。這是把個人戰變成了小組戰。
寧高祥努力卷了一天，小紅花數量超過了所有皇子，但伴讀輸給了寧文煥的伴讀。
七皇子寧高祥，又沒拿到大紅花！
這一天，頤和宮的晚膳氣氛格外壓抑。
第六天，在寧高祥已經感到絕望的時候，大紅花終於戴在了他的胸前。
他熱淚盈眶，一路小跑，回到頤和宮，撲入柔妃懷裡，嚎啕大哭。
柔妃摸著寧高祥胸前的大紅花，也紅了眼眶。
“小主子，您太棒了！”頤和宮的太監宮女圍在兩人身側，為寧高祥喜悅。
這喜悅不是假的。九皇子怕小紅花製度的效用不夠，買通尤太後，讓尤太後下了口諭，禦膳房浣衣局等部門，要對得了大紅花的宮殿行方便，比如不用排隊，比如先挑東西等等。
這樣，大紅花的事變成了後宮中的事，讓太監宮女們也能跟著湊熱鬨。
嬪妃們攀比，太監宮女們當然不能免俗，而且比得更尖銳。這麼多天，寧高祥沒有獲得大紅花，頤和宮裡的太監宮女們，在外都抬不起頭來！
今日，他們終於看到了複仇的希望！
柔妃領著寧高祥，要出門逛逛。
她的方向感不好，這一逛說不定就迷了路，不知道要路過多少宮殿，才能回到頤和宮。
太監宮女們也要出門，去用大紅花的方便，去回敬那些曾經嘲笑自己的人。
寧思思蹲在角落喂兔子，疑惑地看著過年般的眾人。
她瞥過寧高祥胸口的大紅花。幾天前，兄長和母妃不屑一顧，現在卻將它當做了寶物，沒得的時候垂頭喪氣，得了之後張燈結彩。
她想，至少今日的晚膳可以吃個安穩了。
……
靜怡軒裡，夏景的晚膳吃得很安穩。
小紅花製度已經步入正軌，接下來，不用九皇子日日盯著了，也就是說，九皇子可以逃課了！
皇子們和齊如海都以為，九皇子不添上自己的名字，是為了保證公平，隻有九皇子自己知道，他是為了日後的逃課做準備。
因為屏風上沒有他的名字，所以他不能得到小紅花，換個角度，他也不會失去小紅花，他以督查的身份，遊離在小紅花製度之外！
用古話說，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日後，他想去上課就去上課，想離開就離開，沒人能管得了他！
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夏景十分激動，連飯都多吃了一碗。
擱下空碗，他要溜出去夜遊，倚秋攔住了他。
倚秋拿出一塊木板，上麵貼了白紙，寫了九皇子三個字。
少女咳嗽一聲，麵容嚴肅，攤手露出一朵粉色紙花，介紹道：“這是小粉花，小主子隻要完成一項任務，比如按時睡覺，不偷跑出宮等，就能獲得一朵，每日獲得超過五朵，就能獲得主子賞賜！”
夏景震驚地看著她。你居然用我的招數來對付我？
九皇子乖巧應下，等倚秋放鬆警惕，一腳將木板踢翻在地，跑了出去。
想用卑鄙的規則束縛自由的九皇子？做夢！
“哎！小主子！”倚秋追出去，可巷子裡哪裡還有夏景的身影？
自從九皇子練了武，倚秋再跑不過他了。
回到靜怡軒，倚秋撿起木板，看著白紙上的鞋印，歎了口氣：“怎麼不管用呢？”
蕭月笑道：“一個製度，可不隻是幾條規則那麼簡單。”
確實不是幾條規則這麼簡單，一個製度是對人的一種長久的馴化，但反過來，人也會馴化製度。
夏景現在用的小紅花製度，看起來繁花似錦，皇子、嬪妃、宮女太監們都調動了起來，實際上，隻是尤太後的推動加新規則的新鮮期，才讓小紅花製度獲得了如此關注。
換句話說，是尤太後的百億補貼和夏景的營銷，短時間炒起了小紅花製度的熱度。
再往後，熱度就會降下去了，皇子嬪妃們也不會如此追逐，這畢竟隻是個虛名，沒有穩定的變現渠道。不過，這已經完成了夏景的目標，完成了康寧帝的任務，足夠了。
上書房已經安穩了下來，齊如海已經站穩了腳跟。
九皇子已經拿到了收益——不上課的權力和上書房大將軍銜，接下來，該激流勇退，解甲歸田了。
夏景本來是這麼想的。
【上書房是皇子受教育之地，也是皇帝和百官的注視之處，增加在此的影響力，有利於以後。】
【成長任務：在朝野散播威名】
【階段任務：掌控上書房】
【任務目標：擴大小紅花製度的影響力】
居然來了一個任務。
夏景沉思，想要繼續擴大影響力，隻能引入康寧帝的投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