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隻有一個！”夏景戴著黑框眼鏡，立在凳子上，右手指向前方。
“什麼真相？”雨荷好奇地問。
“點心真香。”夏景跳下凳子，捏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雨荷聽不懂，但覺得很厲害，不愧是九皇子。
此時，康寧帝三人正在養心殿裡，大眼瞪小眼，而九皇子，在慈寧宮中，展示著自己製作的黑框眼鏡。
問，從成年人變成小孩，戴著黑框眼鏡，名字是兩個字，在暗中對抗著黑惡勢力的角色是誰？
沒錯，正是九皇子殿下！
“哀家聽說，你先做了眼鏡給張大人和齊大人，才給了皇上？”尤太後一斜眼，從鏡框縫隙裡看夏景。
“這可怪不得孫兒，”夏景解釋道，“父皇的老人鏡，自然要精致一些，貴重一些，可不就比張師和齊師的簡單款做得慢？而且，隻是張師收到的早了點，齊師那一份，因為早上孫兒起晚了，中午才送去。”
“你啊！”尤太後搖搖頭，合上手中書卷，摘下老人鏡，“你若有什麼，該第一時間給皇上送去，而不是哀家。”
“哦哦。”夏景敷衍地點點頭。
雨荷抬起頭，小心地看了尤太後一眼。
前兩天太後還說，‘那小子也配和哀家比’，今日又說要先送‘那小子了。
她想，太後原來也會像普通老太那樣口是心非。
尤太後握住男孩的手腕，拉他到懷裡，摘下他的黑框眼鏡瞧了瞧：“這鏡片看著什麼效用都沒，和沒有一樣。”
“因為隻是個普通鏡片。”夏景回答。他不近視也不遠視，用不到度數。
“能做的如此平整，如此透明……”尤太後瞬間想到了玻璃另外的應用方式，“這東西能做多大？”
“可以做小窗戶。”夏景猜到老人家在想什麼。
用玻璃做窗戶，實在是件沒什麼趣味的事，紙窗除了不透明，已經具有了窗戶的全部功能。
老實說，早期玻璃的變現能力並不強，主要沒什麼大眾產品。老百姓用不來玻璃製品，太脆，貴族們比起透明玻璃，更愛有色琉璃。
雖說玻璃也可以著色，但極為複雜。用黃沙做成的玻璃，倒是天生就會呈現綠色。夏景兒時記憶中，就有著幾段老家的綠玻璃的畫麵。隻有綠色一個色，也沒什麼用。
玻璃最大的作用，還是在光學領域。
“這次的玻璃生意，你準備如何做？”尤太後問。
玻璃的變現能力不強，但也不弱。隻談老人鏡本身，就是極其貴重的商品。沒有哪個國家的老人可以拒絕老人鏡。
“交給父皇。”
夏景的回答讓尤太後驚訝。
“怎麼這時候，又想要討好你父皇了？”尤太後不解。
夏景從袖子裡掏出了望遠鏡，沒什麼回答比實物更能令人信服。
這是九皇子指導，製成的伸縮望遠鏡。用時展開，不用的時候可以縮起來，放在口袋裡。
尤太後接過望遠鏡，向遠處瞧了眼，放下，神情恍惚，分外震撼。她竟將遠處的瓦片紋路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做的差的，後麵技術進步，還能看的更遠、更清晰。”夏景說道。
“做這個的工匠，都是匠作監的？”尤太後問。
“四哥在那邊看著，那些工匠都沒出去過。”夏景回答。
“哀家馬上與皇上說，封鎖了匠作監。”尤太後低頭，看著望遠鏡如同在看某種怪物。
其實在偵查敵情上，望遠鏡的效果並不突出，後期戰爭中，望遠鏡更多作為火炮的輔助，能極大提升火炮的精度。
玻璃鏡片的最傑出作用，也不是在望遠，而是在顯微。
將望遠鏡送給尤太後，夏景到匠作監，又領了一匣子各規格老花鏡，兩副望遠鏡，裝在一起，提到獸園。
箱子掛在了玉將軍身上，夏景拍拍它的後頸：“去吧。”
玉將軍起飛，去往了北真，這些是給寧晚君的。
玻璃製造和鏡片打磨技術需要保密，成品不需要，外人就算能用水晶仿製，效果也遠不如玻璃。
回到靜怡軒，玻璃的事告一段落，夏景琢磨著自己的任務。
策劃或主持活動，讓皇子公主將此列為美好回憶。
早在看到這任務的時候，夏景就知道很難。事實果然如此，一場大家都很儘興的春遊，最後隻有寧雪念和寧思思達成了要求。
更關鍵是，在皇宮裡，想要開展大型活動還挺難。
要是小紅花製度也計算在內就好了，但既然是製度，便與活動無關。
好在一個月後，就會有一次機會。
康寧帝已經決定，在生辰宴上，用九皇子提出的答題競賽。
相信贏得競賽的皇子，定會將這次活動當做美好回憶，——這不隻是在康寧帝麵前露臉，而且是在群臣中露臉！
為了讓那場活動儘量盛大有趣，夏景用心設計起競賽規則，還去宮外找張讚禹，聯合定下了競賽題庫。
康寧帝許下的一月之期將近，夏景到張讚禹家，提出了張讚禹等了許久的提議。
自此，九皇子和上書房脫鉤，在南書房接受張讚禹的單獨教導。
對九皇子來說，好好念書是不可能的事，好在不論是張讚禹還是康寧帝，都沒準備壓著他讀書。張讚禹製定了學習計劃，隻要九皇子達成計劃，就不管他四處晃悠的行為。
九皇子換了書房，薛昭矩也跟了去，寧文煥也時常去逛一圈，向張讚禹討教不解處，張讚禹一次沒有回答他。
在政治相關的部分，張讚禹格外謹慎。寧文煥的老師是齊如海。
寧文煥跪到養心殿院中，想跟著張讚禹去南書房，被康寧帝驅逐。
過了這個小插曲，康寧帝的生辰將近，從民間到皇宮，慢慢熱鬨起來。
各地官員搜尋物品，為康寧帝賀壽，京城的官員更是絞儘腦汁，想要在禮物上壓過彆人。
九皇子隨手做了一套玻璃茶具，這就是他的禮物。在這個時代，飲茶是藝術，相信康寧帝會喜歡這能瞧見茶葉翻滾的器具。
除此外，他還用心給上書房做了兩扇玻璃窗，就裝在靠近院中的一側。
康寧帝閒來無事，可以走過上書房，透過玻璃窗瞧瞧裡麵的皇子們。原先的紙窗雖然也能瞧，但得低下頭通過窗縫瞧，太不雅觀，康寧帝不屑為之。
現在，隻要靠近就能瞧見裡麵，極大方便了康寧帝，修複了上書房學子們上課走神時，不能被神出鬼沒的班主任嚇一跳的bug。
有了這玻璃窗，康寧帝去嚇啊不，去瞧皇子們的熱情高漲。
夏景覺得這些皇子們應該感激自己，但遇到寧高祥和寧承睿，兩人都是一副悲痛的表情。
夏景還聽說，五皇子寧源中，已經在求端妃給他找私人老師。寧源中寧願被一個老師天天叨叨，也不想在小紅花製度裡卷，在康寧帝探頭遊戲裡怕。
皇子們苦不堪言，公主們輕鬆活潑。
寧思思徹底成了寧雪念的跟屁蟲，兩人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九皇子可能出沒的地方閒逛，捕捉野生的九皇子。
放在端妃和雲嬪還如膠似漆的時候，兩個公主相好是不可能的事，但在端妃背後的葛家失勢，雲嬪背後的秦家得勢的現在，六公主和七公主的友誼成了現實。
夏景心想，這之後，就是葛家的短暫得勢，以及之後的徹底倒台了，端妃也會在這短暫的得勢裡，徹底惹了康寧帝的厭。
這與他九皇子無關。
九皇子專心等待康寧帝的生辰，這日子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千秋節。
節日前後，後宮實行齋戒，極大打擊了九皇子的口腹。
朝堂上，禮官忙著四處祭拜，司禮監忙著置辦用具，教坊司也忙了起來。
京城之外，各地官員們，也設下宴席，準備遠遠為皇帝慶賀。
這一套流程花費不少，但這是必要的政治文化活動，百姓和百官對寧氏王朝的認同感，就是在這些流程裡建立和強化。
千秋節也是難得的假日，各處官員，都可以放假三天。
荊王除外。他和一眾將士緊急加班，即將離開京城，來不及參加千秋節。
……
慈寧宮中，荊王來與尤太後道彆，正巧遇上了夏景。
“你準備了什麼禮物給皇上？”荊王問。
提到這個，夏景有點兒懊惱。
他和荊王數落起康寧帝：“我原先設計了一套玻璃茶具，要給父皇，父皇不知從哪聽說了，征用了茶具設計，要刻上千秋二字，送給所有參加千秋宴的大臣。我還得另外想禮物，這距離千秋宴都隻剩四天了！”
荊王哈哈大笑：“皇上總是這樣，什麼東西哪裡有用就用在哪裡，不管你如何去想。”
“不說這個，叔父此行，有幾分把握？”夏景問囤兵東境的事。
“東境戰事剛結束，兵眾疲憊，加上沒什麼直接證據，隻是猜想，以及為了考慮東境那幾個國家的想法，能用的兵不多。”
荊王細數種種困境：“不過，隻要燕國不是廢物，我們幫他們擋一陣，他們也該能反應過來了。”
“目標是不讓天門關落入楚國手中？”夏景問。
“不錯。”荊王回答，“如果發生意外，就和燕國一齊守城。”
夏景不是很滿意這個結果，燕國實在太廢物，他希望寧氏王朝能奪下天門關。
不過，現在還不急，千秋節之後，還要一陣子，才到天門關之變。
這麼早讓荊王過去，是怕自己這隻蝴蝶影響了什麼，讓天門關之變提前。
而且，蕭繼達還沒運作上呢。
“叔父武運昌盛。”他對荊王道。
荊王揉了揉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