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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湘西。
他們臨時駐紮在一個潮濕的山洞裡。
不久前,張啟山一行艱難跋涉、翻山越嶺來剿匪。這些土匪占山為王,設置關卡向過往商客行人收取過路費,販槍賣煙,數月前還燒光了附近某個寨子,大火過後沒有發現屍體,荒山野嶺無處耕作,這些村民一直下落不明。
鏖戰數晝夜後幾百多人的土匪降的降、死的死,為了搜救村民他們這支隊伍不得已又多停留半月。
洞外寒雨紛飛,所有人都疲憊到了極點,顧不得洞內寒冷濕滑,哆哆嗦嗦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張啟山就站在洞穴附近,他眺望煙雨中橫亙天際的奇峻遠山,這裡晝夜溫差懸殊,入夜後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再待下去傷員能不能休息好另說,溫飽都成問題。
張小樓抱著急救箱上前:“佛爺讓我重新包紮一下傷口吧。”
張啟山低頭一看,右臂繃帶淋了雨大片血跡暈染開,他渾不在意,“用不著,清單給我。”
天光暗淡,就著火把詳細看完物資清單及相關人員名冊,張啟山把冊子合上,“天黑前完成集結,保持待命狀態,隨時準備返程。”
“可上級要求我們……”
“百姓已經找到了,其餘相關責任,概由我一力承擔。”他表情冷峻極了。
張小樓知道,佛爺心緒不佳。
軍人護佑百姓天經地義,可他們從狗五爺那裡借來的狗卻差點死在這群村民手裡。
難為它跋涉百裡爪子都磨的鮮血淋漓,結果它救下的人卻要扒它的皮吃它的肉,這狗平日戰力驚人,練家子都難以近身,然而為了早日找到這些村民它不眠不休數日早已精疲力竭隻能任人宰割,幸好外出打獵的金珠及時搭救,否則等他們趕到時就剩具骸骨能還給五爺了。
沒人會覺得畜生的命比人重要。
荒災年月,賣兒賣女都屢見不鮮,更甚者還會易子而食,吃條狗算什麼?
彆看五爺好脾氣對誰都笑嗬嗬的,那是沒犯他忌諱,這狗要真葬送在佛爺手上,搞不好他們跟平三門也要結下梁子。
想到金珠為了救狗傷了翅膀至今還飛不起來,張小樓喉頭微堵,明明答應過要完好無損的把金珠帶回去,這回也食言了。
佛爺應該也在頭疼該怎麼向小姐交代吧。
長沙張家。
越明珠端坐在沙發上,故作嚴肅,跟前不遠不近的站著張小魚和張日山。
嗯,一點風吹日曬的痕跡都沒有,短發清爽英挺,此刻默不作聲垂著眼,似乎在等待她的遷怒和指責。
沒被他一臉的負罪感所欺騙,她隻覺得張日山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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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葉能摸到她床邊是乘隙而入,離她最近被打暈的捧珠,直到她尖叫才趕到的巡邏隊,沒能儘早察覺異樣的管家……家裡那麼多人,都存在一定意義上的失職。
大家自責卻也各司其職等金大腿回來發落,結果這時遠在煙郊的張日山突然跳出來說他責任最大。
越明珠要是他同事。
不是,他……
他有病吧?
說這話的時候你好歹扭頭看看把叛徒調來她身邊的管家是個什麼表情,要不然你再考慮考慮屋裡屋外保護她的小張們的心情呢?
有時候她真挺不理解他們本家外家那套封建等級製度,就差懟臉說你們一個個都是擺設全家上下就他有用,這都不群毆他?
係統小聲提示:【可能是看在他入贅的份上,大家給你這個小姐麵子。】
越明珠:……
差點忘了他還掛著‘入贅夫婿’的頭銜。
【當初宿主跟張啟山告狀無非是想把他調走方便蓮葉動手,現在釘子拔掉了,讓他回來貼身保護沒什麼不好。】
係統幫他說話不是一回兩回了,越明珠也沒放在心上,繼續冷落張日山確實沒必要。
隻是承認是他錯,就等於默認一屋子人不如他,可要好聲好氣勸慰他,她又不甘心。
得,那就不挑行凶未遂的事說,靠在沙發背上,她懷裡壓著抱枕,不高興地哼氣:“不怪你怪誰。”
“要不是你沒事亂發脾氣,表哥怎麼會把你調走,小魚也不用忙得腳不沾地還得天天守著我。”
被罵了兩句的張日山一言未發,躊躇不安的心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終於得到安寧。
他凝視她輕薄日光下微微抬起的下巴,看那斜睨而來的烏黑眼眸。
平安無事就好,他克製地收回視線。
太過在意隻會適得其反,這次被趕去城郊他才明白自己除了姓張有麒麟血天賦好了點武功高了點其實不過就是個凡夫俗子,有正常的欲望,會嫉妒、會不甘、會偏激。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為了一時衝動摔門嚇小姐,還凶巴巴的跟她講話。
佛爺讓他去反省是對的。
要不是蓮葉的事,他到現在還想不明白與小姐的安危相比,個人混亂和痛苦委實微不足道。
如果小姐這次真出什麼事,自己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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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
“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沉不住氣,更不該衝你大聲嚷嚷。”
“你想怎麼生我的氣都可以。”
他抿唇,不知所措:“彆趕我走。”
冷眼旁觀許久的張小魚頭皮發麻,無語虛了他一眼,昨晚還跟自己硬碰硬,今天當著小姐麵就換了張麵孔?這麼心機的嗎日山?
趕?
越明珠愣神,他要沉默到底或者委屈辯解兩句也就罷了,偏偏是無底線的示弱。
張日山,旭日東升,山清水秀。
沒進軍隊前他就一身浩然正氣,進了軍隊後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筆直瀟灑,挺拔如鬆。
這會兒到了她跟前,明明她坐著他居高臨下站著,卻莫名比坐著的她還矮上三分。
...總不會是被發配養豬磋磨了心氣吧?
可他當著管家跟張小魚麵都敢大放厥詞不把一家老小放在眼裡,越明珠又覺得不是。
稀奇盯了他好一陣,還隻在金大腿麵前看他這麼垂頭喪氣過呢,算了,能讓心高氣傲的張日山說出“彆趕我走”四個字,她還能怎麼挑刺?
半晌,她撐著臉頰嘀咕:“這裡是張家,我能讓你去哪兒。”
張日山剛要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又聽她喃喃自語:“都是養豬,在哪兒不是養。”
張日山:“......哦。”
張小魚看了他一眼,無可奈何。
隻有係統知道宿主是在自我調侃。
它默默歎氣:【年輕人不談野心談真心,隻會輸的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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