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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王者槍劫、斬斷意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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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詳石碑字跡,周奕隻覺意猶未儘。

往後像是還有留字,卻再也分辨不清。

初代邪帝找到的這處地方乃是天魔蒼璩所留,《天魔策》成於秦漢,卻能追溯至三皇五帝的遠古時期。

也就是廣成子那個時代。

魔門高人知悉戰神殿的秘密後,心中渴望,一直在追尋。

周奕對這段過往,漸有清晰輪廓。

隻不過,他不是來考古的,當下沒心思深究。

目光從石碑上移開,四下環顧打量周圍環境。

這一層地下大殿更為寬廣,中央是開闊地,四周多是大湖,似乎與錦江地下河流有關。

遠處一座類似宮殿建築已是腐朽坍塌,它的模樣並不完整,可見當年就沒有修好。

四周的光源,依然來自那些發光晶石。

它們倒映在周圍的大湖中,宛如一條降臨在人間的璀璨星辰之河,一伸手,就足以觸及。

朝上打量,這高度已接近人體極限。

最要命的是,機關合攏。

就算他能躍上,想衝出去,隻能用功力強行將上一層地下大殿打穿。

但在空中沒有著力點,根本發揮不出這般強橫力道。

此次,借眾人功力入了這邪帝廟最深層,本想尋找與戰神殿有關的線索,若因此被困,可就不劃算了。

腦中想到幾種破開上方機關的方法,又暫且擱置。

當下魚龍混雜,有被人算計偷襲的風險。

周奕權衡一番,先感受邪帝舍利所在。

他做出了與邪王陰後周老歎等人同樣的動作,扭頭看向那片幽碧大湖。

隨著上層青銅機關打開,舍利也掉了下來。

正是之前雲帥湊近的那個漆黑洞口,沒想到直接墜入湖中。

古怪的是,這舍利它在動!

有不少人隨著舍利一同落在湖中,他們追了下去,這很難不讓人懷疑,有人已經把舍利拿到手。

甚至,湖水下可能還有逃生通道。

畢竟方才就聽到過地下河流拐彎打在岩石上的隆隆聲響,且湖下時而卷起暗流,絕不是一潭死水。

一些本欲上岸的江湖人昏了頭,聽到水底動靜,閉氣回身衝下。

下一刻,湖麵從柔柔地起伏蕩漾,忽有水波鼓蕩、推擠撲向岸邊。

浪頭一層迭一層,前赴後繼地推進,在巨大的嘩啦聲中伴有喀啦啦怪響,仿佛水中有什麼可怕怪物。

周奕朝後連退,這時慘叫驚呼聲響起。

湖水染紅瞬間,一道巨大身影衝破水浪,將一名武人從湖中頂起,那一柄武器如同林士弘所用的青銅古戟。

在一股巨力帶動下,於空中將那武人劈成兩半!

湖中的人大駭,朝岸邊飛退,有人在驚叫,跟著又有四人是同一下場。

霎時間鮮血如雨,地底大殿湧蕩著一股血腥味。

“那是什麼?!”

眾人驚喊間望向那五條長逾七丈的巨大身影,渾身青銅澆鑄,覆蓋著層層迭迭、細密如魚鱗般的甲片。

蛇首高昂,豎著一隻利角,線條冷峻而流暢,透著一股非自然的精準。

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並非血肉之瞳,而是兩枚打磨得渾圓光滑、深邃如墨玉的巨大琉璃球體,內裡似乎鑲嵌著某種暗紅色的晶石。

“機關蛇。”

“機關蛇?那是公輸家的機關產物吧。”

“是的,”石青璿的眼中倒映著那五條青銅大蛇,“但不妨礙墨家機關術也能將這種精密的機關器物製造出來。”

聽到周奕和石青璿交談。

不遠處的石之軒插上一句:“此地為何有機關蛇。”

安靜,持續的安靜

藍衣少女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邪王的麵色愈發不善,周奕不想在此地激怒他,照顧他的麵子回應道:

“傳說戰神殿有魔龍守護,邪帝們或許在模仿戰神殿的布局,他們找不到魔龍,便用墨家機關術製造青銅大蛇來替代。”

這雖然是他的推測,但也是在站在諸多秘辛的基礎上。

石之軒被他的話吸引,稍有沉浸,他並不共情,卻隱隱感受到曆代邪帝的執念。

更多的人聽罷,帶著忌憚之色遠離大湖。

這些機關大蛇很危險,並且,不知湖底還有無其他機關造物。

有此教訓,眾多江湖人恢複冷靜,不敢在地底亂走。

湖麵慢慢平靜,青銅蛇縮回水中。

其中一條機關大蛇張開了緊閉的蛇吻,隱約可見其內部幽深複雜的結構,而那顆黃晶球,正銜於大蛇口中。

眾人蠢蠢欲動,卻不敢動手。

就算從蛇口取下舍利,此時也要被眾人圍攻。

繞開湖泊,大多數江湖人慢慢朝那腐朽宮殿摸索,吐穀渾老王者、席應以及邪極宗的人走得最快。

一路上,並未碰到任何機關。

與之前的石碑一樣,腐朽宮殿之前,亦有碑刻,大多是謝泊留下的,可惜損毀嚴重,也沒有什麼武學功法。

從零星碎語中,人們察覺到一條線索。

邪帝們求戰神殿而不得,瘋狂之下,想打造一個戰神殿。

隻可惜

那等神奇造物非是人力能為。

周奕也終於明白,為何這座宮殿看上去並不完整,實在是工程太大,在天魔蒼璩的基礎上,拚儘邪極宗的底蘊也沒法建成。

此地與戰神殿直接有關的事物,唯有邪帝舍利。

一心老尼,梵清惠立定在一處碑刻前。

哪怕是一旁的師妃暄,也露出異色。

上麵寫著:“謝泊,天魔之夢,何時醒來。”

周奕一眼掃過,最後的署名刻著“地尼”二字。

沒想到,慈航靜齋的創始人,竟也來過此地。

地尼與初代邪帝乃是戀人,後來理念分歧導致分手。

陰後也瞧見了,在一旁淡淡說道:“梵清惠,慈航靜齋也算我聖門一支,等我一統聖門,靜齋也追根溯源,隨同回歸。”

梵清惠也心平氣和回應道:“等陰後達成心願後再說吧,就不知邪王可甘心淪為附庸。”

石之軒邪魅一笑:“我自然支持小妍。”

也不知他有幾分真心,但這番話表現出的態度,已讓佛門中人不可忽視。

邪王陰後一旦聯手,果真一統魔門。

那麼佛魔大戰,將異常慘烈。

他們語藏機鋒,周奕不予理會,瀏覽過數塊殘缺碑刻,終於在腐朽宮殿靠裡邊一點的位置,又見到一方石刻。

這個石刻最新,最清晰。

周老歎、丁大帝等人,正表情複雜地盯著上方字跡。

“洞極仙玉,世上果無第二塊——向雨田。”

邪極宗的師兄弟們悲哀的發現,師父留下的刻字,他們竟然看不懂。

見周奕路過,金環真扭過半邊身子問道:

“周天師,你可知這是何意?”

周奕笑了:“你們邪極宗的秘密,為何要問我。”

幾人聽了,各生氣惱。

尤鳥倦差一點就想毒舌一番,想想還是算了。

丁大帝鐵著一張臉道:“誰不知貴宗底蘊深厚。”

周奕又笑了:“本門正好有記載,告訴你們也無妨。”

“所謂的洞極仙玉便是洞極仙佩,乃天地心三佩齊聚合一後的事物,向邪帝有位好友叫做燕飛,此人以三佩合一,打開仙門,不僅可感悟天道終極奧秘、提供無上力量,也達成武道至高境界。”

“這等玄妙之物,多半來自戰神殿。向邪帝若是和曆代邪帝一樣找尋戰神殿,嘗試尋找洞極仙玉便不算奇怪。”

周奕話罷,微微一歎:“可惜,洞極仙玉與戰神殿皆無處可求,這世間總是少不了遺憾的。”

邪極宗幾人也生悵然。

周老歎眼中鬼火跳動,他心思一動,聚音成線對周奕說道:“請問,你的師父,此刻在何處?”

“雲遊去了。”

雲遊去了,也就是說,可能還在這片星空下。

周老歎不知周奕會不會回應,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尊師在武學一道上,可是對你精心指點,無微不至?”

周奕猜到他在懷疑什麼,瞧他心神不寧的樣子,這時想出聲欺騙,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過,他此刻心境不同,隨口應出四個字:“恰巧相反。”

角悟子師父對他很關心,但提及武道,給到的最大幫助,便是諸多道門經卷,還有一冊玄真觀藏。

雖然也曾懷疑過師父的身份,卻始終無法證實。

周奕惜字如金,轉身便走,留下周老歎那張瞬間僵滯住的臉。

他眉頭擰緊,額上聚起數道深痕,宛如刀刻溝壑,裡麵填著“不可能”三字。

可內心深處又感覺周奕沒有撒謊。

望著周奕與石青璿一道往裡進,周老歎又對邪極宗幾人轉述,眾人的表情各有變化。

難道這老妖真的隻是自己才情逆天?

當下疑雲叢生,卻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他們也往裡進。

眾多江湖人都集中在這腐朽殘缺的宮殿中,裡邊空空蕩蕩,唯一引人矚目的地方,隻有位於中央放在凸起石墩上的古怪石像。

這些石像有的是人形,有的似龍非龍,形態怪異。

周奕想到之前沿著石洞行走時看到的壁畫,有人將武學思維融在畫中。

這些石像,也是類似作用。

在場眾人,估計真言大師最具感觸,因為大石寺羅漢堂中,亦有上百座擺出各種手印的佛像,那對修煉密宗手印秘法大有益處。

前人將自己的武學思維融入進去,碰到有緣的,興許能體悟幾分。

周奕洞悉了這些石像的意圖。

邪帝們模仿著戰神殿的一切,想打造自己的戰神圖錄。

細細一數,這石像卻隻有二十一座。

戰神圖錄授人以漁,四十九副雕塑闡述天地奧秘,邪極宗拚儘一切,隻得二十一座,遠遠達不到戰神圖錄的效果。

周奕看到其中一座龍形石像,和宮殿一樣並不完整。

不由讓人產生莫名悲哀。

這位邪帝失敗了,或許是道心破碎,最後的感悟也沒能留下。

所以

此殿有用的石像,其實隻有二十座。

他一路看過去,漸漸地,從這些石像身上,找到了一股熟悉的韻味。

於是一遍看完,再看三遍。

他忽然靜默。

終於,他想到這絲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了。

玄真觀藏上的坐像,也正好是二十副。

幾乎可以確定,這些石像,與自己所煉功法上的坐像,出自同一源頭。

但那是腦海中的雕塑改動之前。

另有一點,這些石像闡述的是魔門秘法。

而玄真觀藏,乃是道門之學。

它們固然奇妙,但在周奕眼中,也隻是增加一些武學見解,算不上叫人驚喜的東西。

“這裡沒有機關。”

石青璿逛了兩圈沒有任何發現。

他們兩人,一個對武學不感興趣,一個對石像失去興趣。

於是在旁人沉浸於腐朽宮殿時,他們逆向而行,跑到大殿之外。

周奕走出去的第一時間,就踩著輕功直衝而上,在三十餘丈高的地方將長劍刺入岩壁,以劍為依托,給自己找一個著力點。

跟著按掌在地底大殿頂層。

他稍一發勁,腳下長劍便整個彎下去,想以掌力轟開,完全不可能。

笨辦法是再尋一柄利器,慢慢朝上鑿出孔洞。

但此刻腳下以劍為根,效率大減,功力損耗極為驚人,還要擔心落地時被人偷襲,這個笨辦法,顯然不能隨便用。

周奕從空中飛落,儘管沒被逼上絕路,但心情難免有些沉重。

四下皆是山壁,往上難飛,往下湖中還有青銅機關蛇。

舍利的位置不動了,說明那機關蛇在水中蟄伏。

也不知水下還有多少機關。

二人又在地底繞了個大圈子,四下搜尋。

果然找到一些機關裝置。

可是都已破損,沒法再用。

最終他們站在大湖旁。

“看來機關隻能在水下,我下去看看。”

少女才挪動腳步,周奕就將她拉了回來:“我去吧。”

周奕才走過幾步,聽到有腳步聲徐徐朝湖邊靠攏。

轉眼就看到一張堆滿皺紋的老臉,他手中提著一杆長槍,雙目陰沉。

慕容誇呂沒有再看那些石像。

以他的年紀,那些石像已是毫無作用。

他沒有那個時間去感悟。

而且,此處隻是利用天然環境,模仿戰神殿開辟的地方,根本不是戰神殿,也沒有戰神圖錄。

那些石像的主人都未曾破碎長生,就算機緣巧合武學增進,不過杯水車薪。

舍利,老夫要邪帝舍利!

他在心中怒吼,將所有希望都瞄準湖底。

慕容誇呂的異動,也引發有心之人的注意。

老王者注意到腐朽宮殿中追出不少人,想在這種環境下奪走舍利,可謂是千難萬難。

但是

在求取長生的強烈欲望刺激下,竟真給他想到一個辦法。

如今大家都被困在一個籠子裡,或許有生路,或許誰也逃不出去。

他那鷹隼之目,極速瞥了周奕身旁的少女一眼。

這女娃與可惡的周姓小子關係親密,隻要將她拿住,不僅能要挾姓周的去奪舍利,還能威懾其他人。

上層的機關是她打開的,這裡的逃生之路多半也要依仗她。

抓住她,其餘人就要投鼠忌器。

奪取舍利,並逃出生天,將這種不可能變為可能。

慕容誇呂瘋狂打著算盤。

看到周奕作勢下水,他心頭大喜。

沒成想,他才靠近,周奕就從湖邊返回,並將淩厲雙目鎖定在他身上。

這家夥想乾什麼,不止周奕看出來,石青璿也看出來了。

沒等石青璿有什麼行動。

周奕便直接朝慕容誇呂走去,他這般動作,登時讓老王者心中一沉,心道自己太急了。

他試探道:“你要在此動手?”

“不合適嗎?”

慕容誇呂道:“此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鬥個你死我活又有什麼爽利,待從此地脫困,老夫定與你死戰到底。”

周奕目中飛霜,漠然道:“你騙騙自己就行了。”

話罷,滄浪一聲拔出劍來。

慕容誇呂曉得他洞悉了自家想法,這時反常一笑:

“你真以為能鬥得過老夫?”

周奕隻道:“我之前讓你挑一塊埋骨之地,沒想到你這老棺材板還真會挑地方。”

聽了這話,一些旁觀之人瞧見,老王者不僅不反駁,反而點頭。

“老夫若是求而不得,與這些希望破滅的魔門高手也算同源異流,死在這裡,也算得其所哉。”

他一抖鋼槍,整個人爆發出一股強橫氣勢。

這與他衰老的外表形成強烈反差。

此時與獨尊堡的環境截然不同,不是生,便是死。

所有的希望,都歸結於這一戰。

如此境地,正符合北霸槍那一往無前摧毀一切的殺伐氣勢。

他將畢生功力注入槍中鍍上亮過地底晶石的銀芒,向死而生之間,老王者拿出了吐穀渾王的氣場,將北霸槍的精神威勢發揮到了極致。

難以想象他那枯槁的身體中蘊藏如此可怕的力量。

周奕全神貫注,豎起長劍。

劍刃破開了慕容誇呂的氣場勁風,也將北霸槍的威勢隔絕在外。

越來越多道視線凝注過來。

二人勁氣成風,在湖麵肆意穿行,如同無形巨手攪動著整個湖盆。

一道浪花反掀推將回來!

慕容誇呂動手了,鐵槍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厲嘯,破軍刺看似隻是簡單直刺,

卻在無比迅捷的槍速之中將參合勁高度凝聚於槍尖一點,創造極度銳利的穿透力。

槍劍碰擊的刹那,慕容誇呂伸手朝槍上一拍,一股螺旋震蕩暗勁瞬間爆發在周奕的長劍上。

這一記辣招,足以震傷對手內臟經脈,破壞護體真氣。

周奕掌心拖著劍柄一旋,以威猛劍罡把暗勁攪碎。

一道半圓形火光以他為中心展開,劍風呼嘯,卷起地上塵土碎石。

這一劍不僅剛猛,更卷起一股空間拉扯之力。

慕容誇呂舉槍格擋,頓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衝擊而來,同時兵器被這股空間力道帶偏,身形不穩,門戶大開。

這一刹那,周奕一劍劈開!

老王者的眼睛被一股火色填滿,他那看似枯瘦的手臂肌肉賁張,青筋畢露。

“啊——!”

一聲叱喝,使出自己的絕招參合劫。

他將參合勁在槍身表麵形成一層柔韌黏稠的氣場,以此將周奕的劍罡大幅遲滯、分散。

槍身極速畫圓,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各條流刃。

“哧哧哧~!!”

那些流刃砸入湖水中,炸起巨大浪花。

以他的奇特功力,原本能將部分敵人的勁力以參合勁巧妙吸納,再通過鐵槍導入自身經脈,繼而轉化成永不停歇的槍勢耗死對手。

可是,這一招要憑借深厚功力來承受,真氣精純度不可相差太多。

才吸納周奕一絲真氣,老王者手臂上的經脈立刻傳來灼痛感。

都是先天真氣,可差距竟那樣大,以至於完全吸納不了!

這時槍法的巧妙折損大半。

胳膊、大腿臉上都出現劍傷,慕容誇呂不及多想,一下躍入大湖之中。

霎時間,湖中龐大黑影竄動。

周奕追擊上去,哢哢異響聲傳來,一條青銅機關大蛇破水而出,以頭部長戟般尖角刺來。

周奕身體一躲,腳下踩在機關大蛇之上。

慕容誇呂雖不如周奕動作輕盈,卻也踩在大蛇頸部三寸。

他側斜身體,一槍入湖挑出一股水浪。

周奕後發先至,在大蛇扭動之間,一記天霜拳法打出,將慕容誇呂槍下水浪連同長槍一道冰封。

腳下大蛇土黃色的琉璃蛇瞳盯著慕容誇呂,帶著一股巨力撞刺而去。

慕容誇呂掙脫天霜寒冰,他腳下的大蛇則是衝向周奕。

不過,他以下迎上,已是巨大劣勢。

忽然間,又有兩條機關蛇竄出。

四蛇交梭而過,二人飛點上天,在空中槍劍交擊,巨大的氣勁衝擊與那四條砸向湖水的巨蛇連成一氣,掀起丈高浪花。

與浪花一起衝上來的,還有第五條青銅巨蛇。

這一刹那,慕容誇呂祭出點殺絕技寒星碎魄,把鐵槍化為點點寒星,如同疾風驟雨般刺向周奕胸口要穴。

他槍影重重,虛實難辨,每一擊都指向致命之處。

可周奕不僅勁力不輸,還能以劍罡切散他詭異的參合槍勁,且劍速更比他快。

一輪殺招對碰,周奕把他的碎星槍芒全部切散,火色劍芒,在慕容誇呂身上斬出七八道猙獰傷口。

若是換了尋常對手,這一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但老王者肉體強悍,枯槁身軀竟有幾分“肉體極限”的韻味,活活一個耐砍王。

此時一身是血,他卻能以秘法封住傷口,保證自己不會血液流儘而亡。

“砰~~!”

第五條眼冒灰木之色的機關大蛇衝來,頭頂尖角被兩人躲過。

周奕一劍斬來,壓得慕容誇呂墜入大蛇頭上,差點被尖角刺透。

而周奕反身上天。

眾人都感受到,在這一刹那間,兩大強者將氣勢攀升到了頂峰。

吐穀渾老王者胸口鼓起,猛得朝丹田一壓,長槍銀光爆閃。

肉體、精神、真元,有關北霸槍的一切,全部注入其中。

此招乃是霸槍之劫,每一個麵對這招法的對手,都在麵臨劫難。

因它是將畢生功力與北霸槍意、參合勁精髓融合的驚天一擊。

是一往無前、凝聚所有精氣神的突刺,極致時甚至能引動天地氣勢,是化繁為簡的終極一槍。

慕容誇呂沒有達到那個層次,但銀槍已如活物,成為他意誌的延伸。

他眼神銳利如電,鎖死目標。

正看到周奕舉起火色長劍,從空劈下。

與老王者一般,周奕的精神意誌也延伸出去,實質精神附著在流刃之上,下一瞬間,這些火色流刃找到了方向,聚合在一起。

一息間,成了一道劈砍下來的巨大劍罡!

“轟~!”

勁風壓得大湖分浪炸開,老王者有進無退,一槍戳來。

精氣相合的一擊,從最外側的意誌延伸展開。

一撞之下,槍芒崩斷~!!

慕容誇呂咬碎牙齒,槍間已隱隱出現一絲空間波動,那是勁力極速吞噬的寫照。

他已到極限,一股強悍的精神變天擊地而來。

戰鬥意誌終在一息之後碎裂,霸槍威勢,霎時消退。

身上的傷口,再也繃不住了。

火色劍罡失去了阻礙,將機關大蛇連同老王者一道從上到下貫穿,劍芒一直斬到湖麵上!

碧湖炸波,青銅大蛇的屍體與老王者從五丈處砸向水中,濺起第二波浪潮。

一浪接一浪,像是要把周圍看客眼中的震撼全部淹沒。

周奕還未喘息,又有兩條青銅大蛇衝來。

他朝水麵一踏,頓時形成一塊移動的冰層。

身體一閃,躲開一蛇巨力。

回頭一劍把第二蛇的蛇頭自空中斬落,他劍罡一出,墨家精煉的青銅機關造物也沒法抵擋。

在第三波巨大波浪襲來後,湖麵出現了詭異狀況。

一圈一圈漣漪散開,接著浮現漩渦。

那漩渦有越來越大的勢頭。

他此時消耗不小,氣勁漸虛,不敢停留,一步來到石青璿身旁。

腐朽宮殿前端,一眾江湖高手看向周奕時,嘴角微微抽搐。

方才他們將那恐怖如斯的劍術看得真切。

吐穀渾老王者連同巨蛇,一道被斬殺!

一位頂級高手,就這麼隕落了。

“你沒受傷吧。”石青璿聚音成線。

周奕淡淡道:“沒事,隻是衣衫濕了一角。”

石青璿回過頭來,正瞧見威震邪帝廟的大都督輕輕喘氣,有心和他說笑,卻知此時不是時候。

“我或許知道怎麼離開此地了。”

“哦?”

她明眸中泛出智光:“湖中的異象正是你斬掉機關大蛇帶來的,那五條大蛇的眼睛顏色各不相同,代表著金木水火土。”

“這與機關有什麼關聯?”周奕方才還有點擔心把大蛇斬掉會破壞機關。

她耐心解釋:“《墨子·貴義》記載墨子駁斥用五行占卜吉凶:帝以甲乙殺青龍於東方,以丙丁殺赤龍於南方……用子之言,則是禁天下之行者也!”

“他對鄒衍等陰陽家的“五行相勝”大為鄙斥,認為火多可熔金,金多亦可滅火,相勝非固定。”

學機關術,自然要懂墨子的理論。

比如機械循環論,還要強調事物的條件性和實踐性。

周奕若有所悟。

石青璿又道:“所以,這五行大蛇便是束縛此地的機關,打破這一墨家認為的悖論,就能眼前清明,看到邪帝廟之外的世界。”

周奕朝殘缺宮殿方向看了一眼,有人在圍聚,還有人正朝這邊走來。

朝湖麵看了一眼,心中已有定算。

當下提起真氣,跳入湖中。

果然,一到湖水範圍,青銅大蛇再次襲來。

他不顧消耗,拔劍斬出兩道劍罡。

兩條巨大蛇屍倒下。

最後一條青銅機關蛇衝出水麵時,已有多道人影搶著出手。

水麵動靜越來越大,佛魔兩道的人豈能看不出端倪。

這最後一條機關蛇不僅能打開機關,它的口中,還銜著舍利!

搶下舍利,再順著機關遁走。

這算盤誰都會打。

帝心尊者氣勢磅礴的大圓滿杖法已是破風而來,真言大師的外縛印定住蛇頭,嘉祥大師、道信大師、智慧大師一齊出手,這是要將舍利一舉奪下。

周奕可管不了那麼多。

在邪王陰後與一眾邪極宗高手衝來時,他已是躍回石青璿身旁。

魔門這邊的人,還差安隆和席應。

但一心師太受傷。

邪王陰後加上棺宮,還是魔門勢大。

周奕也不理會佛門能否先聲奪人,在那條機關大蛇炸裂瞬間,他隻留心出口在哪個方向。

眾多高手的勁風壓下來,湖水掀起驚濤駭浪。

沒有聽到機關結構的“哢哢”響聲。

隻是湖水中的漩渦越來越大。

周奕正疑惑,在想到石龍院中的那口井時恍然大悟。

“出口在水下,應該是順著地下暗河離開。”

石青璿明白過來,朝著爭搶舍利的地方指了指。

周奕倒是眼饞。

現在這舍利裡麵可不是空的,方才上層推動機關時,兩百多高手一齊運功,成了元氣合元精之法。

元氣不同,元精可是一樣的。

這裡邊,八成有不少元精。

石青璿看出他的渴望與糾結之色,細聲道:“你去搶,我自己便能走。如果搶到手能跑就跑,跑不了再把舍利丟了便是。”

“不成。”

周奕權衡之下,還是搖了搖頭:“我一出手,或許會被他們一起針對,大不了再多修煉幾年,犯不著冒這個險。”

“等他們這一陣氣勁消退,我們立刻衝入暗流。”

雙方的打鬥越來越激烈,岸邊也站了不少等待時機之人。

而湖水中的漩渦也漲到最大。

陰後的天魔大法原本是無差彆攻擊,她忽然鬆開力場。

早有預料的石之軒突然出手,他身如幻影,避開智慧大師的心佛掌力,用一招印法與自己的老師道信大師換了一記達摩手印。

徒弟早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道信大師避開鋒芒,石之軒輕身穿過。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向邪帝舍利。

周奕拉著石青璿跳入大湖漩渦之中。

他們還是跳躍動作,石之軒一拳打爛飛起的機關蛇頭,青銅機括四下亂飛,他就要將邪帝舍利一把抓住。

佛門的人已是來不及了,但周老歎的魔煞掌一招拍下。

舍利朝下方一墜。

陰後逼退梵清惠,再度運轉天魔大法拉住邪極宗其餘人,正要去奪那舍利!

蓄勢已久的真言大師左手食指豎直,右手握拳包裹左手食指酷似大日如來印,卻呈現“列”字真訣。

這正是智拳印,其中蘊含強大的“破”力,能瓦解對手的護體真氣、內勁防禦以及特殊氣場。

蓄勢一擊,隔著天魔力場,打中舍利。

真言大師甚至有毀掉舍利的決心。

然而,舍利的堅固超乎想象,這樣的一擊,也沒能將它打碎。

舍利化作一道金黃光芒,在智拳印的推動下,以極快的速度衝入大湖旋轉翻滾的湍急亂流之中,這一刻實在太亂,就連感應都變弱了。

“撲通撲通~!”

周圍一大群瘋狂的江湖人跳入湖中,來一個渾水摸魚。

周奕和石青璿閉了一口氣,搶在眾人之前落水。

湖水冰涼徹骨,渾不像夏天該有的溫度。

因為漩渦攪動,水下模糊不清。

隻有一團龍卷風一般的水流朝黑漆漆的大洞中卷去,周奕可以閉氣許久,完全不用擔心被水淹死。

便順著漩渦方向離開。

忽然,靠前方一些的石青璿在回眸看他一眼時,反身拽著他借力回遊,又靠著他的身體抵擋水下那強勁至極的旋力。

她整個人探了出去,周奕在向下途中,隻得抓著她的光滑腳踝。

石青璿在亂流中連夠數下,終於抓到一物。

可在抓到這東西瞬間,她渾身一顫,氣息陡然不穩。

周奕察覺有恙,將她往回一拉。

那散發光亮的黃晶石,正被她捧在手中,朝他懷中勉力一塞。

可她本人的意識,卻大為模糊。

這舍利已不是空殼,如果沒掌握舍利控製之法,或者精神力不夠強橫,便無法阻擋其中蘊含的狂暴精神烙印。

這顆舍利沒有曆代邪帝的精神烙印,但兩百多名高手,不缺乏元氣元神相合之人。

他們雜亂的精神力,也通過青銅機關納入舍利之中。

故而,等閒武人不可直接觸碰,需得水銀銅罐之類的媒介。

周奕拿到舍利瞬間,也感受到了複雜的精神風暴。

但他具有心禪不滅、莊子人間世,變天擊地等一身對抗精神的秘術,因觸碰帶來的衝擊,渾然不放在心上。

漩渦亂流之中,他們還在朝下卷。

周奕搖了搖懷中之人,少女青絲散開拂上他的麵頰,氣息越來越不穩。

這一口氣閉不住,馬上就要嗆水了。

在快要靠近那黑漆漆的洞口時,周奕左手用力一抬將她摟近,伴隨著一股清冷徹骨的水吞下去,二人唇齒相接。

不知是冰冷的湖水刺激,抑或是唇上傳來的與湖下截然不同的溫度觸感。

石青璿受到的精神衝擊消散了。

白藍二色衣衫在亂流中浮沉卷動,暗河水洞之中茫茫一片漆黑不可視物。

但是

邪帝舍利散發著光亮,它也感受到了周奕的真氣,於是貢獻忠誠,化作一盞明燈,在暗中點亮少女的眼眸。

讓她看清了四目相對的貼麵之人。

從恍惚變得緊張,又飛快鎮定下來。

那種感覺非但不討厭,反而有點讓人沉浸。

就這樣,好像也挺好。

地下暗河之中,

擁抱的二人在唇舌間共享那一口綿綿悠長的氣,黃晶石閃爍光芒,暗流旋轉,仿佛不知天地為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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