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了,這地方真是什麼也沒變。”
惡鋼從飛船之中墜下,躍入了如今已是一片死寂之地的席拉地表。
他獨自一人,未曾在意黑軍團的使者為他呼喚而來的士兵,如今,他已經不需要靠著殺死士兵來證明什麼。
他隻是在等待另一個兄弟,福格瑞姆。
噠、噠、噠——
他捏著一塊懷表,間隔金屬外殼,他的皮膚依然能夠感受到其中指針、齒輪的轉動。
在指針抵達約定時間的那一刻,福根出現在了他身後,溫柔地攀出雙手,環繞悖論的脖頸。
(備注:為和30福格瑞姆區分,40鳳就稱為福根。)
他的兄弟並沒有穿戴動力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簡裝,凡人裝扮。
“你變得很惡心,福根。”
惡鋼收起懷表,環視四周,同樣沒有看見帝皇之子。
這是兩位原體心照不宣的約定。
福根並沒有表演太多的兄弟情深,鬆開了雙臂,兩手插兜,身後長發隨意飄散,晃悠到了惡鋼前方。
“哎呀呀,我可是特意用了這副姿態,你要看四隻手的我嗎?”
福根眉眼挑動,淡紫色的瞳孔乃是一枚真正意義上旋轉著的宇宙星辰,乃是升魔偉力的顯現。
其一派少年氣相,朝前行走在死寂之地上,示意惡鋼跟上他的腳步。
身著重甲的身影,簡裝前行的少年,一高一矮,在死寂星光的照耀下,拖行出巨大的倒影。
他們會有很多矛盾,但能重新走在一起,早已證明了些什麼。
“來談正事,我的兄弟,我要坐上那王座。精神宇宙的諸多美好,我已儘數體驗。但——”
福根言語之腔調變得高昂有力,甚至伸出一隻手握拳高舉,仿若一萬多年前他所進行的諸多演講一樣:
“我還沒實現最偉大的需求,隻有父親的位置,配得上我。”
如果此時有大遠征時期的帝國士兵看見這一幕,甚至會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背負“帝皇之子”名號,得到了諸多陛下親自授予獎章的原體,自然有資格競爭繼位者。
惡鋼冷漠注視著自己前方的兄弟表演結束,才冷不丁開口:
“哦?你的意思是,你要完成父親未竟之偉業,重現帝國榮光嗎?我不覺得沙利士會允許你這樣做。”
福根臉上的驕傲並不消退,反而越發濃厚,此時麵目像是那些表演過度、臉上的脂粉油膩流動出來的演員:
“為什麼不呢?實現這個目標的我,該得到多大的快樂!就連父親都不能實現他,我能做到,我就比他更強!”
惡鋼隻是搖頭:“如果是沙利士真是如此想法,那——真是瘋狂,我又有了一個拒絕瓦什托爾的理由,我絕不會屈服於任何存在。你們不過是被那股欲念引動的畜生,我那美好的兄弟,已然墮落。”
福根為惡鋼所言感到不喜,打量著他那一身瓦什托爾所鑄就的悖論鎧甲,出聲諷刺:
“那你脫下這身鎧甲,我們打一架?說句不好聽的——”
惡鋼出聲製止:“那就不要說了。”
鋼鐵的話語才落下,俊美少年便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甚至流出來幾滴眼淚:
“我的兄弟,佩圖拉博喲,一萬年前你要是能光明正大反駁彆人,那該多好。但我愛你,我的兄弟,無論你變成什麼奇怪樣子。”
“我們依然走到了這一步,來幫我。”
少年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伸出手,紫黑色的壯觀氣象席卷而出,引動風雲。
在一個甚至不應該存在大氣層的星球上,卷動了自然偉力。
點點紫色星光閃爍在天際,有奇怪的絲線將它們連接起來,組成了星座。
一具蛇軀蔓延而上,四手的魔神各自手執利刃,端立於星海。
“這是在嚇唬我嗎?”
悖論之鎧的各處氣槽噴發出可怕的吼聲,從中噴湧而出的並非蒸汽,而是實質化的靈能閃電。
福根勾起手指,潔白細長,輕輕地點在惡鋼的頭盔下巴位置,輕聲笑道:
“看起來更像是你在嚇唬我,好了,敘舊時間結束,你我二人儘力偽裝成過去的模樣和態度,未免對各自都不太尊重。”
福根的身體逐漸增高,巨大的蛇軀將他的上半身拱起,高高俯視著自己的兄弟:
“我是三,你是四,佩圖拉博,這一次,基裡曼的子嗣不會再有機會,將他從我們手中奪走。”
砰砰砰!
引擎鼓動,蒸汽爆鳴,悖論揮拳而上,將那張從俊美少年變成蛇精病的臉蛋砸中,隨後高高跳起,將其壓在身下。
“給我,變回去!”
這姿態、升魔之後的醜陋——
也代表著曾經對自己的殘害。
咚!咚!咚——
悖論不斷出拳,打得福根倒地,動力拳套火力全開,壓得福根抬不起頭來。
乃至於福根臉上血水四濺,牙齒也飛出幾顆。
似乎惡鋼是為了將某種被人這般毆打的痛苦,發泄出來。
拳風逐漸化為虛影,即便是惡魔原體的視力,也根本無力判斷頻率。
福根甚至願意承認,這種拳速是諸多撞擊自己身體的力道之中,也比較罕見的。
要是能換到彆的地方上去——
天穹之上,集結起來的帝皇之子還在陪同他們的父親玩著角色扮演的遊戲,看起來就和大遠征時期沒什麼區彆,甚至於身上的混沌腐化都被掩蓋。
以至於前方那些集結於惡鋼麾下的混沌星際戰士,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某支紫色塗裝的帝國軍團前來圍剿他們。
兩支“軍團”能夠略微捕捉到原體之間戰鬥的波動,但他們一致認為,這並非戰鬥,而是,福根在用自己的身體為佩圖拉博賠罪。
帝子們腐化已久,難免想到如此情景。
他們相信,自己的父親如今乾得出來這種事情。
“我們要不要,下去拍攝,或者配樂?”
帝子們竊竊私語,以前他們遇見這種情景,還有一套流程的。
但是父親要求他們偽裝,他自己反而放開了玩。
帝子們不得不把他們的眼神看向對麵的雜牌軍團,更讓對方覺得,帝子該不會真的改混歸帝,要把他們辦了?
還好,矛盾並沒有爆發,不多時,帝子們接到了他們父親的通訊,派出飛船迎接兩位原體歸來。
算算時間,四個小時左右,有點遺憾,他們中最菜的帝子也不至於這麼短。
隨著飛船抵達,兩位原體並肩走下,各自均為人形,身著重甲。
福根張開手臂,將“雜牌軍”也變為了統一的鋼鐵勇士塗裝。
下一刻,有一小半的戰幫瞬間開溜,生怕自己跑得慢,還沒開打就被弄死。
還一邊讓自己戰幫的靈能者驅散福根的偽裝,鋼鐵勇士的塗裝什麼的,這輩子都不想要。
你不要過來啊!
黑軍團的使者皺眉,原體們總是如此毫無顧忌地施展他們的權力,阿斯塔特在他們目前就是被肆意玩弄的器具。
連帶著偉大戰帥阿巴頓的計劃,都要留出不少餘地,以適應原體們的“靈機一動”。
“雜牌軍”還剩下三分之二,問題不大,這才是最初計劃裡留給佩圖拉博指揮的軍團數量。
此時,兩支“軍團”總算是集結完畢,在他們的原體麵前沉默。
福根振臂高呼:
“我們的國度正在被可憎的小人所把持,帝國腐朽到了如此地步,已然到了我們應該力挽狂瀾的時刻!”
“建立我們那未曾完成的功勳,讓真正應該坐在王座上的人,享受他應得的榮譽!”
向著帝國,發起進攻!
這一次,定要讓基裡曼有來無回!
一萬多年前,泰拉,皇宮地下。
“父親說發電機組還沒送過來,我找材料做了一個臨時的。”
多恩正走進來,基裡曼和他們的父親並沒有跟過來,看來棋局結束了。
小佩的房間內各處燈光打開,原本監獄一般的既視感,瞬間變得富麗堂皇,一麵牆上擺滿了各種適宜原體使用的機械工具,另一邊則是藝術類的工具。
“父親為我們每個人在泰拉準備了住所,不過知道的人不多,工程進度也比較慢。我後麵會單獨跟進。”
多恩一邊說著,一邊對著亞倫點頭致意。
“基裡曼去和父親辯論了,他中斷了棋局,甚至敢於和父親爭得麵紅耳赤,口稱指揮叛亂的一半軍團,是他的恥辱,他的兄弟們絕對不會墮落到那般地步。”
佩圖拉博已經靠在牆邊,讓亞倫為他抹藥,口中滿是不屑:
“所以呢?他倒不如真把我丟進監獄去。嘶——真疼啊。”
“不過基裡曼不錯,我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幾分,隻要他彆和我吵架就行,我鬥不過他那張嘴。”
亞倫則一臉無奈,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道:
“多恩,你來吧,我感覺到了困意,在這裡呆不了多久。”
多恩接過那些瓶瓶罐罐,瞧了一眼,順口說道:
“很多藥物對我們來說都隻是安慰劑,而且這些——”
機械潤滑油
佩圖拉博,你找不到藥物,直接拿這個騙哥哥留下來給你擦傷口是吧。
多恩感受到了小佩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最終沒有將真相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