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笑的沒心沒肺的,看樣子是沒受傷。
這讓秦致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秦致看著她站在謝斯眠身邊,絲毫不排斥的模樣,心臟如同被泡在了酸水裡。
他扯了扯唇,卻沒笑的出來。
“對不起,我來遲了。”
男人黑眸中暗色翻湧,聲音沙啞。
說好不讓她再受到傷害的,他又一次失言了。
桑泠杏眸瀲灩,微微抬了抬下巴,“沒事呀,有謝斯眠在,他幫我把王玲玲打趴下了呢。”
誰能想到謝斯眠看著斯文正經的模樣,下起手來是那樣的呢?
想到這,桑泠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忍不住偷樂。
“這樣……”秦致深吸了口氣,看向謝斯眠,“謝了。”
謝斯眠眉眼疏冷,“我幫的是她,與你無關。”
秦致真把他當成桑泠什麼人了?
秦致沒說什麼,點點頭,便去了大隊長那邊。
秦建國正想叫他,秦致剛好就來了。
他腦殼疼,每天都夠忙了,村裡的人還淨給他找事兒!
“你覺得她怎麼處理?”
秦致看向桑泠所在的方向,“這不應該問我。”
秦建國叫道:“桑知青,你來一下!”
王玲玲被眾人圍觀著,被押送來的路上,不知道誰在背後下黑手,她現在渾身都疼,衣服下麵肯定都青紫了!
看著桑泠被秦建國叫來,要讓桑泠說對自己的處罰。
王玲玲當時就不乾了,她大叫道:“大隊長!我要舉報桑泠挖資本主義的牆角!”
她把從桑泠櫃子裡翻出錢票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斬釘截鐵地說她肯定是賣人參賺的。
秦建國聽完,還沒反應,桂花嬸子就先怒了。
“你這知青咋還冤枉人呢!而且你還撬人桑知青櫃子了?!”
王玲玲理直氣壯:“我不撬,咋知道她私吞了那麼多錢!”
今天她就算完了,也得拉著桑泠一起墊背。
桑泠眼圈一下子紅了,攥住雙手,一副備受委屈的模樣。
道:“大隊長,這些錢是我父母寄給我的,前段時間我哥親自送來的,信封裡除了錢,還有一封信,我父母在信裡提了這筆錢,不信的話我可以拿給大家看看。”
“不用,”秦致本就覺得小姑娘受了委屈,如今總不能讓她把家書拿出來,曝光自己的隱私。
“我能作證,她每次去縣城都是我陪同,還是你認為,我也私吞了公家的財產??”
秦致平靜幽邃的目光低垂,落在王玲玲身上,重達萬鈞。
讓她忍不住抱緊了自己,怨恨又委屈,為什麼所有人都站在桑泠那邊!
她指控道:“那可說不定,誰知道你會不會被桑泠勾引了!你們都向著她,冤枉我!”
“誰冤枉誰還不一定呢!”秦建國低喝,他算是聽明白了這完全是一場鬨劇,起因都是這個叫王玲玲的嫉妒心在作祟,“那口子,去把人參拿出來!”
王玲玲愣住,周圍響起一陣嘩然。
“真有人參啊?”
“娘嘞,俺還沒見過人參長啥樣嘞!”
秦建國環視四周,冷笑,“沒錯,確實有人參!但人家桑知青挖了人參後,可沒有私吞,當時人家連知青點都沒進,直接就拎著袋子來我這了,人參,她上交了!”
這時,桂花嬸子從屋裡出來了。
她剝開一層層包裹的帕子,將栓著紅繩的人參展示給大家看。
“這就是當時桑知青上交的人參!”
王玲玲一瞬間麵如土色。
“怎、怎麼可能……”
桂花嬸子道:“有啥不可能,桑知青上交完人參後,還特地把口袋裡的藥材都倒出來給我們看了!人家桑知青磊落著呢!也幸虧桑知青人好,要不然,就得被你們這群黑心肝的汙蔑了!”
“這小知青人真是好啊!”
“是啊是啊,人參可貴了,誰挖了不得藏著掖著,賣了夠全家吃多少年了。”
“難怪大奶奶這麼喜歡桑知青,換成我,我也喜歡啊!”
真相就這麼水落石出了。
王玲玲看看人參,再看看桑泠。
忽然‘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她臉頰紅腫,哭得鼻涕泡都噴了出來,狼狽極了。
可惜,沒人可憐她。
這時候的人大多淳樸,尤其大家被這年頭的風氣嚇到了,就想安安生生過日子,村裡來了個喜歡找事,動不動喊著要舉報的知青,誰不膈應?
秦建國看著桑泠低著頭,受了大委屈的模樣,忍不住輕歎。
“桑知青啊,王玲玲做的這件事,已經觸犯到我們的底線,你放心,這件事該怎麼懲罰,我一定不會手軟。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王玲玲聞言,嚇的六神無主。
哪裡還有囂張的模樣,她本來坐在地上,聽到秦建國的話,忽然手腳並用地朝桑泠爬去。
哀求道:“桑泠,是我錯了,是我嫉妒你,豬油蒙了心,你原諒我一次吧,求求你,我不想住牛棚,不想被批鬥……”
其實王玲玲做的這些事,哪裡夠得上批鬥的門檻。
但——
桑泠杏眸中噙著厭惡,她向後退了幾步,生怕被王玲玲惡心的鼻涕沾上。
她聲音很冷,“原來你自己也知道被批鬥,住牛棚不是什麼好下場,可你舉報起彆人來,卻毫不手軟。”
“你這種人,又蠢又毒,怎麼好意思求原諒的?”
王玲玲崩潰極了,“我沒舉報,我還沒來得及……對,我什麼都沒做呢,桑泠,你原諒我一次吧,求求你求求你……”
她追著要去抱桑泠的腿。
大家都看著這場鬨劇,想看桑泠會怎麼處理,她還是個小姑娘呢,可能會心軟吧?
就在這時,一隻腳出現,驀地踩住了王玲玲的手。
王玲玲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嚎。
大家齊刷刷的抖了抖,看向那隻腳的主人。
看清對方的瞬間,甚至有人揉了揉眼睛。
青年平靜的模樣,仿佛腳下踩的不是一隻人手,而是一隻螻蟻。
他肌膚呈現出一種久不見陽光的蒼白,身形瘦削但筆直,宛若一株雪中屹立的青竹,清雋斯文,遺世獨立。
村裡人都認識他,謝斯眠,村裡許多小姑娘的夢中情郎,公社小學的數學兼物理老師。
他會乾出這種事,真的超乎大家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