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內門後,沉霜拂四處轉了轉,不知不覺間走到一處大氣恢宏又有些冰冷的大殿。
後殿傳來清脆的打鐵聲,一縷火星迸射而出,將前殿照亮了一瞬。
沉霜拂抬頭,漆黑的玄鐵牌匾上,鑲嵌著金石雕刻的“煉器堂”三個大字。
“原來是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這裡來了。”她輕聲自言自語,就要轉身下山。
這時,山道上迎麵走來一人,瞧見沉霜拂在這兒,他眼裡流露出意外的喜色。
“沉師妹既然都到煉器堂門口了,怎麼不進去?”
她輕輕一笑,揚眉道:“見過餘師兄!”
餘見蘆擺手:“沉師妹是陵真師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不用這麼客氣。”
雖然同在內門,但兩人碰麵的次數可謂屈指可數。
沉霜拂從善如流地說了一聲“好”,解釋著說道:“我就是隨便走走,無意中走到了這裡來,並無事情要尋煉器堂的師兄師姐們。”
她眼波蕩漾,多了一絲好奇,“餘師兄來煉器堂做什麼?”
總不會是請煉器堂的師兄師姐幫自己鍛造法器吧?
景述真君都給了謝陵真一柄庚金靈劍,沒道理會厚此薄彼沒有給餘見蘆賜下法器。
餘見蘆沒把沉霜拂當外人,坦誠地說道:“去屆外門大比後,浮雲峰招收了一批弟子,有個小師弟對煉器頗為感興趣,如今正在煉器堂中學習,想為自己打造一柄飛劍,不過他選的鐵過於堅硬,在鍛打上有些費勁,便央求著我幫他完成這一過程,算起來這已經是第十三日了……”
說到這兒,他微微停頓,看向綠衣少女,“沉師妹可要去參觀一下?”
“不會影響到其他師兄師姐嗎?”沉霜拂還真有點心動,但又怕打擾到旁人鑄造法器了。
餘見蘆笑道:“不會。”
“煉器堂占據兩山八峰,雕刻符文這樣精細的活兒在其他峰頭,離這兒尚有一段距離,這裡是專門打鐵煉鐵的地方,我這個外人都可以來,沉師妹自然也是一樣的。”
沉霜拂點了點頭,跟著餘見蘆進入大殿。
前殿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精鐵和礦石,形狀也千奇百怪,架子上雕刻的不是什麼花紋,而是各式各樣的符文,將這些精鐵和礦石保護了起來。
流動的光罩像一個個氣泡,看起來很薄弱,實際上可以抵擋住築基修士的全力一擊。
“這些精鐵、礦石都是宗門收羅而來或者宗門礦山產出的,煉器堂的弟子若是看中了哪一塊,便可以向長老申請用來它鍛造法器。”餘見蘆為沉霜拂介紹道。
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礦石,有明亮的藍色蟾蜍狀,也有像是沾了一層白鹽的珊瑚狀。
還有一排架子上,全是五顏六色的螢石晶簇,不需要打磨雕刻,天然的形狀就已經美麗絕倫了。
沉霜拂唏噓感慨道:“我還以為礦石都是黑黢黢的,不怎麼好看呢,沒想到它們的顏色和形狀如此漂亮。”
“實不相瞞,我最初的想法和沉師妹一樣,也是到了煉器堂才知道礦石可以有這麼多的顏色和形狀,難怪姚師弟說煉器堂的師兄師姐們經常會為了一點礦石爭得臉紅脖子粗的。”
餘見蘆口中的姚師弟就是他說的那位浮雲峰的弟子,全名叫做姚千澈。
他老遠就聽到餘見蘆的聲音,伸手在水瀑底下洗了下手,擦在身上,準備出去迎接餘見蘆,餘見蘆和沉霜拂已經並肩到了後殿。
後殿彆有洞天,是半封閉式的,有幾條小瀑布從峭壁上飛濺下來,嘩嘩水流聲被打鐵的聲音蓋住。
“這位你喚沉師姐即可。”餘見蘆說道。
姚千澈忙收回視線,正兒八經地拱手道:“沉師姐。”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喚沉霜拂師姐,她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問道:“我沒打擾到師弟吧?”
姚千澈忙道:“沒有的事兒,師姐可以隨便逛。”
餘見蘆卷起了衣袖,撿起地上的大錘,一錘砸下,火星四濺。
姚千澈看得連連點頭,自說自話道:“地脈赤玄之鐵,需得千錘百煉方能去除雜質,形成初步的劍坯,我的力量和師兄的力量果然還是差太多了,他的一錘下去至少抵過我的三四錘……”
沉霜拂在邊上看了一會兒,出聲道:“餘師兄,可否讓我試一下?”
她看得有些手癢。
餘見蘆笑著給她讓了位置,揉著酸脹的手臂退到三四丈遠的地方。
姚千澈壓低了嗓音問餘見蘆,“師兄,沉師姐看起來這麼纖細柔弱,能打鐵嗎?”
“柔弱?”餘見蘆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麵上浮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沒有解釋什麼。
哐當哐當的打鐵聲傳出,那塊地脈赤玄鐵劇烈變形,捶打的力道輕重交錯,很有節奏感。
姚千澈呆若木雞,張大了嘴巴,朝餘見蘆看去,說話磕絆,“餘、餘師兄,沉師姐的力量似乎比你還大呢。”
幾錘下去都抵他半日的功夫了。
周圍漸漸圍了幾名煉器堂的弟子,眼綻精光。
“這是煉器堂新來的師妹嗎?真是個打鐵的好苗子!”
“瞧瞧這打鐵的力道,比我們這些吃乾飯的強多了。”
煉器堂的男弟子要多一些,個個膀大腰圓,肌肉健壯,就連那幾位女弟子,也是魁梧異常,相貌雄偉。
在姚千澈來煉器堂的時候,他們看不上這樣清秀的模樣,覺得打鐵沒力量,果然這廢物就請了他師兄來幫忙打鐵。
沉霜拂的出現讓他們改變了看法,心想,原來清瘦之人打鐵也能這麼有力量感。
“古語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果真誠不欺我。”
一位體格清奇的師姐說完這話,當即就拍了姚千澈後腦勺一巴掌,問他,“這位師妹是何人?你向我引薦一下唄。”
姚千澈哭笑不得,求助般地望向師兄餘見蘆。
餘見蘆無奈道:“石師妹就彆打她的主意了,她不會來煉器堂的。”
石玉開哼了一聲道:“隻要鋤頭揮得勤,哪有牆角挖不到的?”
餘見蘆麵無表情地說:“她是宗主峰的人。”
石玉開被噎了一下。
你還彆說,這宗主峰的人確實是挖不得。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無比悵然,“真是可惜了。”
其他人聽到這話,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也歇了搶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