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沉霜拂去找石玉開取回自己的青光刺。
石玉開沒看她遞來的靈石,實誠道:“沉師妹,你這青光刺不是我幫你修好的,靈石我就不收了。”
沉霜拂微微抬眼,有些疑惑,石玉開解釋,“是阮立元師兄看見我拿著青光刺,想起來這是他曾經放在器齋售賣的,阮師兄跟隨煉器堂的長老去玄軫門交流,恰好得到一塊顏色十分相近的青玉礦,就從我手裡要走了你的青光刺,順便修複了。”
“阮師兄看起來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心情不錯,就說不用報酬了。本來我昨天就拿到了修繕好的青光刺,想給師妹送去的,轉念一想,反正師妹今天就要來取它,也就沒跑這一趟,現在物歸原主了,師妹試試可還順手不?”
沉霜拂手持青光刺舞動了幾下,笑道:“順手,勞煩石師姐替我向阮師兄道一句多謝了。”
她轉動了一圈青光刺,把它彆在腰後一個十分順手抽出來的位置。
揮手和石玉開告彆後,沉霜拂回到白榆小院收拾東西。
三彩蹲在她的玉枕上,兩顆葡萄般的眼睛閃閃發光,咕碌碌地轉著,顯示出靈動的氣息。
“一份拓印的青靈洲的輿圖、兩瓶辟穀丹、兩瓶引氣丹、打坐用的草蒲團、避雨符十張、風刃符三張、冰棱符三張、疾行符十五張、竹編小驢兩隻、法衣兩套、鞘刀一套、四聯藥瓶一隻、靈石若乾……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帶呢?”
少女盤膝坐在床上,看著麵前的一堆東西,摸著下巴回想。
她麵前的靈石分成兩堆,一部分裝進了一隻全新的儲物袋裡麵,並不打算帶在身上。
陳三彩伸出手戳了戳她,被一巴掌打掉。
它不死心,跳下玉枕後坐到少女的麵前,指了指自己。
沉霜拂微眯著眼眸,“你要跟著我去東籬穀?”
三彩重重點頭。
說實話,它還沒有離開過太蒼山呢。
三彩想跟著她出去遊曆。
沉霜拂擰著兩條眉毛思考了一會兒,捏了捏三彩的臉,“你就不怕在青靈洲走丟了?蓬岫洲和青靈洲之間可是隔著碧落海的。”
她笑眯著眼睛恐嚇三彩,“萬一你和我走散了,估計得在外麵當流浪鼠,這輩子都回不來太蒼山了。”
沉霜拂以為三彩會被自己嚇到,誰知它眸光明亮,毫不害怕地仰起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它這麼聰明,才不會在外麵走丟。
沉霜拂吃了一驚,對三彩刮目相看。她認真想了一下,三彩神出鬼沒,很喜歡趴人床底偷聽八卦,還會偷東西,到了東籬穀後說不準還真用得上它,於是答應了下來。
“行吧,我帶你去青靈洲。”
正好路上還有個伴。
三彩興奮地鑽進少女的廣袖裡麵,抓著袖口,隻露出黑寶石似的,熠熠生光的眼睛。
沉霜拂去院子裡的老槐樹下麵挖出幾壇靈酒,自己留了兩壇,剩下的打算送到忘憂廬去。
眸光瞥見放在地上的食鼎和火石,她心念一動,將兩物一並收到了儲物袋中。
環視小院一圈,沒什麼遺漏的了,沉霜拂就關上了院門,去向淩庭真人辭行。
淩庭真人身前擺放著一個木匣子,奇異的蜜甜香味湧入沉霜拂的鼻中。
淩庭真人溫和開口,“你既是要去東籬穀,便順路替我將這木角芝送到水鑒湖的明璣真人那裡吧。”
沉霜拂眨了眨眼,小臉八卦,“明璣真人是?”
淩庭真人掃她一眼,頗有些無奈,“一位舊友罷了,你隻管將東西送去,她自會明白。”
“那宗主需要弟子捎話嗎?”她倒是考慮得周密,淩庭真人失笑地搖了搖頭。
“不用。”
沉霜拂上前兩步,將東西收好,“弟子告辭。”
她袖裡的三彩露出尖尖的耳朵,淩庭真人忽然叫住她,“這鬆鼠你也要帶在身邊,跟你一道去青靈洲嗎?”
沉霜拂將三彩往袖子裡拍了拍,揚起笑臉,點了點頭。
淩庭真人有些欲言又止,神情古怪地看著她,最後開口叮囑,“罷了,它要跟著你,就讓它跟著吧,不過到底是太蒼山的生靈,還是彆弄丟了的好。”
沉霜拂覺得淩庭真人這話有些耐人尋味,但又想不通哪裡奇怪,隻老老實實地答應下來,“弟子記住了。”
三彩好歹是她的朋友,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肯定是不會拋棄三彩的。
沉霜拂想到這兒,自顧自地笑出聲來。
沒想到她總共就三個朋友,除了桑葚和謝陵真以外,剩下的一個朋友居然是一隻鬆鼠。
站在山間石坪上的夏花,胳膊肘碰了碰武鐘,秀眉一挑,十分不解,“她傻笑什麼?”
“不知道。”武鐘的回答無比簡潔。
“唉。”夏花歎了口氣,“真沒想到,她都要離開宗門去參加小考了。”
沉霜拂才來宗主峰多少年?
她和武鐘在宗主峰上待的時間可比她長多了。
但三人中,最先參加築基小考的,卻是來得最晚的沉霜拂,這如何不叫人感慨?
武鐘低低道,“她在武道上的天賦不亞於謝陵真煉氣士的天賦,這不是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的麼?”
提到謝陵真,夏花不禁抬頭眺望遠處一座雪頂高峰,“距離她禁閉結束,也就隻有四年了吧?”
“這樣看來,十年的時間也沒有很久,轉瞬即逝而已。”
下山後,沉霜拂直奔譙婉音的忘憂廬。
“譙師叔,我要去其他洲做小考任務了,歸期未定,這四壇‘椿齡酒’我先放在這兒了啊,剩下的靈酒等我回來後再補給您~”
沉霜拂一隻腳剛踏出門檻,忽覺一陣勁風從背後襲來,腰間一輕,轉頭看去,三彩死死抱著她的儲物袋,被一同攝了去。
譙婉音捏起三彩往邊上一扔,打開沉霜拂的儲物袋,把另外兩壇貼著“朝露”二字的靈酒取出,然後就把儲物袋拋還給了她。
沉霜拂捧著儲物袋,挨了一頓罵。
“小沒良心的,釀了新酒就自己藏著喝?枉我還給了一塊修行心得的玉簡,把東西還我。”
沉霜拂立馬閃出小院,沒臉沒皮地道:“就不還。”
三彩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飛奔跟上沉霜拂,生怕被甩掉了。
直到出了山門後,沉霜拂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深呼吸了兩下,調整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