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拂目不斜視,穿過坊市的窄道,三彩一會兒蹲在一個攤頭打量觀察,一會兒麻溜地跟上她的步子。
“咕嘰咕嘰~”
好多寶貝。
各式銀刀鐵刃、丹丸符籙、陣旗軟甲,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但仔細去看的話,又會覺得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入眼的。
夾著黃沙的泥土地上,擺放著許多鐵籠,裡麵關著血琥珀沙漠中常見的低階妖獸。
諸如鐵背蠍、沙狐、守宮、走鵑鳥、地石龜等等。
鐵籠裡的妖獸都怏怏的,沒精打采,狀態十分不好。
三彩趴在一隻籠子前,好奇地湊攏看,忽地一陣風吹來,露出裡麵凶光閃爍的沙丘貓,三彩頓時被嚇了一跳,踩著尾巴跑回了沉霜拂身邊。
血琥珀沙漠終年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修士穿行在沙漠中時,經常會遇到大塊的流沙顏色赤紅如血珀,這片沙漠也因此得名。
靠近沙漠的地方溫度偏高,空氣流通不暢,加上坊市裡麵的妖獸太多了,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又悶又臭。
沉霜拂從儲物袋裡取出遮擋風沙的帷帽戴上,白紗是浸染了藥物的,有一股淺淺的藥香,衝淡了外界難聞的氣味。
三彩從帷帽簾紗鑽進去,趴在她的肩頭。
基本上要去血琥珀沙漠的修士都會在這座坊市組好隊,見沉霜拂獨自一人,一男一女身著勁裝的修士,朝她走來。
男子四五十歲的模樣,體型壯碩,眉毛如劍,有些銳氣。
女修麵上圍著黑紗,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梳著高馬尾,青春靚麗。
“這位道友,我見你獨身一人,沒沒夥伴,要不要和我們組隊一起?”
女修嗓音清脆如鈴,一身玄色勁裝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還朝沉霜拂眨了眨眼,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她沉音道,“不用了,多謝。”
“誒,道友先彆急著拒絕嘛,血琥珀沙漠危險重重,若不是經常走的,還容易在裡麵迷路。我聽你聲音年紀不大,一般臨時組隊的隊伍都不會要太年輕的修士的,尤其是女修,你若是拒絕了我,後麵可就不好組隊了。”
“你不用擔心,我和兄長都不是壞人,我就是見你自己一個人,好心帶你一個的,我們的隊伍差不多已經快組好隊了,你現在加入,馬上就能出發了。”
沉霜拂問了一下女修隊伍裡的人員修為大概是什麼水準。
女修見她意有所動,笑眼道:“我叫韓音,是煉氣六層,這一位是我的兄長韓鈞,也是我們隊伍的領隊之一,其他人差不多都在煉氣六七層的樣子,另外一位領隊叫做沙古泉,是練氣巔峰,你放心,實力肯定是有保障的。”
沉霜拂沒有來過血琥珀沙漠,轉念一想,有人帶路也好,於是答應了加入韓音兄妹的隊伍。
在出發集合前,韓音給她介紹隊伍的情況,“我們隊伍加上你一共有十五人,其他幾人去買代步的妖獸去了,馬上就能回來,對了,剛剛還未請教你的姓名?”
綠繡衣少女環胸抱臂,疏離客氣道,“叫我陳霜就好。”
正說著,幾名身體健碩的中年修士,牽著妖獸朝這邊走來。
“韓音妹子,這就是你招攬的最後一人?”眉黑而粗的中年修士,目光上下在沉霜拂身上打量。
她微微皺了皺眉,韓音出來擋在前麵,冷哼道,“怎麼,你有意見?”
中年修士忙道:“沒,哪能呢,韓音妹子想帶誰就帶誰,隻要她彆拖我們的後腿就好。”
沉霜拂笑笑,沒有吭聲,那中年修士見她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也沒了興致,轉頭走到一邊和其他人說話去了。
“行了,人都來齊了,出發吧。”
隊伍裡一個侏儒修士,騎乘在地石龜的龜背上說道。
他一發話,眾人就沒再議論了,看得出來他在隊伍裡麵的地位很高,沉霜拂猜想,他應該就是韓音所說的另外一個領隊沙古泉了。
其他人紛紛騎上自己的代步妖獸或者符寶所化之物。
沉霜拂掀開帷帽一角,對著竹編小驢吹了一口氣,竹編小驢立馬變成驢子大小,活靈活現。
她側身坐在竹驢背上,三彩蹲在竹驢的腦袋上麵,目光炯炯,像是巡視自己領土的國主。
韓音目光閃了閃,輕聲說道,“陳霜道友的靈寵真是萌態可掬,瞧著也聰明伶俐,是尋寶鼠嗎?”
“就是普通的鬆鼠而已,我見它可愛,就帶在身邊養了。”麵對韓音的試探,沉霜拂都是半真半假地回答。
前頭有一修士,聽見兩人聊天,扭過頭來道,“尋寶鼠豈是那麼容易遇見的,就算有,也不會像她這樣大咧咧地展示給外人看吧!”
韓音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兒,目光從三彩身上收回。
黃沙被烈陽曬得滾燙,不少人身下的妖獸都吐著舌頭,速度慢了下來。
陳三彩坐在竹驢腦袋上,倒是精神飽滿,沒有半點不適。
摸了摸它的毛,燙得都像個火爐了,沉霜拂問它,“三彩,你要不要進帷帽底下遮遮太陽?”
咕嘰咕嘰,不用不用。
怕沉霜拂沒聽懂,它搖了搖腦袋。
日漸西移,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
沙漠裡晝夜溫差極大,普通法衣竟也無法禦寒,用靈力護體的話,又怕遇到危險後無法自保,有人不停地搓著手膀子,試圖增加點溫度。
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有人抱著自己的靈獸呼呼大睡去了,也有人守在篝火旁邊,架鍋煮了鍋熱湯。
韓音端著碗熱湯過來,微笑道,“喝點熱湯填填肚子吧,走了一日想必也餓了。”
沉霜拂盤膝坐在一塊有些風化了的石塊上麵,睜開眼,淡聲道,“我剛剛用過辟穀丸了,不餓。”
韓音哦了一聲,又道:“那你喝來暖暖身子也行,反正我都盛上來了,鍋裡也還有那麼多,大家也分不完。”
話說到這個份上,沉霜拂也就沒再拒絕了,接過湯碗道了一句多謝,卻沒有直接喝,而是先放到了一邊。
三彩咕嘟喝了一口,又喝了第二口,一碗熱湯全部進了它的肚子。
它四腳朝天,肚皮敞開,毫無心眼地睡了。
一夜相安無事,吃完早飯後大家繼續出發,守夜的幾名修士坐在代步妖獸的背上打盹,不多時泛起了呼嚕聲。